黄虒挤眉弄眼地拍着呆瓜头的后脑勺，道:“呆瓜头，看不出你还挺聪明的嘛，主意不错。你记住，我们可都是依你的主意行事。若是有人问起，你一定要说那是你想出来的哟!”

“嘿嘿!”呆瓜头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摸着自己的南瓜头，沾沾自喜道:“对对，就、就是俺、俺的主、主意。还、还从没、没人说过俺、俺聪、聪明呢!”

白虒把脸凑过来，向呆瓜头眨着眼，“呆瓜头，你不傻。怎么，要不要和我们一道出去走走?”

“这……”呆瓜头有些犹豫了，因为志远住持安排给他做杂役，那是随时有事要唤他的。

“咱们到山下弄只野物，比如野山羊、麋鹿什么的。然后用火烤得香喷喷的，再到山民家里买些酒来，吃饱喝足就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紫虒拍着呆瓜头的肚子咚咚作响，“你想想，外焦里嫩的烤肉，大口咬下去，油水四溅，哎哟!受不了啦，我现在就想吃啦!呆瓜头，你真的不去吗?”

呆瓜头被他说得大吞口水，“菩萨会、会不会、责、责罚我们，和尚必、必须得、得吃、吃素呀!”

这呆瓜原来还记得这条戒律！

“所谓酒肉穿肠过，菩萨心中留。何况菩萨也有打盹的时候，你看那菩萨的双眼是不是眯着的?”赤虒一抬头，呆瓜头也随着他望着那些菩萨像，果然一个个低眉垂目，似睡非睡。

金刚怒目，菩萨低眉。

金刚怒目自是为了震慑妖魔。而菩萨低眉，本乃以示慈悲。众生常陷苦难之中，菩萨心有不忍，故而垂目悲怜，施之快乐，度之苦海。呆瓜头怎会知道。

“要、要不要，叫、叫上皆空，一、一快去……”

“你这呆瓜，皆空正在藏经崖读经书，他若读经书，如何叫得动。何况他要是知道我们偷偷去吃荤，准又会想个什么法子，让我们去不成!”青虒伸出右手示意呆瓜头闭嘴，趁早打消此念。

因为，之前五虒不是没有试过偷着出去，可都让古灵精怪的皆空给阻止了。他也不告密，但总有办法让他们走不成。今天皆空上了藏经崖，空明又没回来，乃是难得的良机。

赤虒不耐烦了，连拉带拽地，??“你这人咋就这么啰嗦，再不走就没机会啦!”

又在其他四虒的推搡下，呆瓜头就这么与五虒一同偷下山去。

这六人，如同放出笼的鸟儿，一路奔走欢畅，一气下到了圣山第三重。不是其它几重山上没有猎物，哪里似这般，多得简直唾手可得呀?羊，鹿，狍子，野猪……在这里都是成群成群的。

很快他们盯上了一群麋鹿。想来，一只成年麋鹿，让他们几个饱餐一顿应该是够了。

“哥几个，看我的啦!”只见赤虒一猫腰，又迅速弹起，一甩手。

“嗖!”

随着一声呼啸，赤虒捡在手中的那块石头，已经命中了一头鹿的头部。那头鹿就像飞速奔跑之中，撞上了巨石一般。猛然扬头腾空而起，又血髓四溅地翻落下来。然后在地上挣扎片刻，便不再动弹。

鹿群早已四散而逃，几个人迅速上前，纷纷动起手来。开膛的开膛，剥皮的剥皮，生火的生火，拾柴的拾柴。一会儿便都完事，六人齐力将那去除掉内脏的鹿肉用木棒架起，在火上烤将起来。

呆瓜头托着下巴，两眼直勾勾望着，就干等那鹿肉烧熟，好大饱口福。不想，黄虒却推他一把道:“早着呢，要烤得焦黄冒油才行。你去山民那弄些酒来吧!”

“酒!?有、有肉就、就行、行了吧，这、这里荒山野、野岭的，上上、上哪儿去、去弄酒去?”

呆瓜头说得没错，若要弄野味倒是不难。若是还要弄酒，还真不易，这密林中野兽出没，所以山民们大都住山下，这若往山下来回一趟，岂不要到明日。

“那边就有一户，你去了便知。若是没有，回来不迟，反正烤肉等你回来开吃，行了吧!?”紫虒随手一指，呆瓜头顺着他所指睁大双眼望去，只是一片密林，哪里有房舍?!

“去吧，去吧!”赤虒和白虒齐力将呆瓜头一推，这呆瓜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个嘴啃地。他只好不舍地望一眼那烤得嗞嗞作响的鹿肉，百般不愿地转身朝林中走去。

“你怎知那边住有山民?”青虒不解地问黄虒。黄虒哈哈一笑:“你怎么比呆瓜头还呆呢?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走得远了仍没有，他还不会回来吗?”

青虒没有笑，却煞有介事地合十，“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呆瓜头能遇上一户山民，弄回一坛好酒!”

其他四虒被逗得又气又乐，纷纷上前追打青虒。

“你居然求菩萨，菩萨能管这事呀?”

“你这分明是向菩萨通风报信呀!”

“完了完了，菩萨肯定知道我们偷荤了!”

“打死你个青面獠牙的，叫你通风报信!”

“打死你个黑心黑肺的，叫你阿弥陀佛!”

“打死你个……你个……不要脸的，叫你菩萨保佑!”

……

五虒真的是许久、许久没有如此放肆了。

“等等，别吵了!”打闹了许久，忽然赤虒示意停住，他深吸一口气，“你们闻闻，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

“你们傻呀?是香味，肉香味呀!哎呀!好久没闻到肉香味了，你们是不是都不知肉香了呀?!”

几个人纷纷围了过去，只见那鹿肉外面已被烤得焦黄，油汁从金黄的肥肉中冒出，又落在火中嗞嗞地响。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五虒垂涎欲滴，闻着这香味纷纷赞叹不已，“太香了……”

“呆瓜头怎么还不回来呀?”青虒踮足而望。因为之前说好，要等他回来才开吃的。

“别等了，烤过火就不好吃了。”黄虒舔了舔嘴唇，眼睛一刻不离鹿肉。

赤虒也不耐烦了，“呆瓜头这小子，指不定把酒给吃了独食了，这会儿正醉倒在半道上呢!”

“那还等什么?咱们开吃吧!”白虒眼中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深深感染着其他四虒，让他们怎地按捺得住！

“吃吧!”

几乎是异口同声，也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出手。五虒如同捕获猎物的狮虎，开始瓜分起鹿肉。

“呃!请等一等!”

一个怪怪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这声音怪就怪在——缓慢得好像每个字都在等回音一般。

讨厌!

是谁?

五虒循声一望，乃是四个不速之客。居然也是和尚，而且衣饰看着像是番邦和尚。为首一位，也是说话的这位，眉骨高耸处，皮肤的颜色发黑，乍看像眉毛，其实压根就没有眉毛。

令五虒郁闷的是，手上的鹿肉香热着呢，哪有空搭理，正欲张嘴咬上一口。那番邦僧人却偏偏紧盯着他们又问:“阿弥陀佛，请问你们是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