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空!”

常宁寺内一处僧寮，闭目养神的皆空被突然闯进门的如意吓得一惊。但和尚立刻恢复平静，仍旧若无其事地打坐念经。

他自然猜到如意急冲冲为何事而来，免不了又得与其一番口舌之争，却改变不了自己的决定，等于白费，所以装作没听见。

“皆空、皆空、皆空……和尚!”

心急火燎的姑娘显然带着殷殷关切，此时却遭冷遇，不免恼怒，忍不住推了一把这个眼中呆若木头的家伙，“喂喂喂！臭和尚，我在叫你呢!”

皆空心道:又来了，叫和尚还不行，还要加个臭字。转念想也难怪，叫皆空自己又不搭理。以她那倔脾气，这事若不说道说道，怕是不行的。至少不搭理人家肯定行不通。

和尚于是淡然回道:“有事吗?”

他的双眼仍是紧闭，一副无惊无诧的样子。

这更让如意气不过，赌气道:“没事!”

皆空稍感意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没事你叫小僧做甚?”

“没事就不能叫你啦!”

“哦，那你叫吧!”

见和尚重又闭了双眼，默念经文。如意无可奈何，只得自顾念叨，“你和我哥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我哥要雇杀手杀你?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若真是这样，你可以找我呀，何必叫我哥花那些冤枉钱，以本姑娘的刀法，保准杀人不带哼气的。”

“有吗?他和你说笑吧，别当真。”不知金武和妹妹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反正也不认，和尚料想姑娘也无话可说。这样不就省去了白费一番口舌？！

“你不说是吧，那本小姐就一直缠着你，一直问到你两只耳朵起茧。你若还不告诉我实情，本小姐今天……还有今晚，也都在这儿守着不走!”

这下和尚还真有点怕了，如意女侠能说会道的嘴上功夫和天生的倔脾气，他可算领教过，若不把雇凶杀己的事情说明白了，小僧今晚还真不得安生呀！

接下来，如此这般，皆空一五一时地告知如意。

姑娘听罢直摇头，“你疯了吗，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呀！竟然要我哥雇杀手杀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对付得了杀手营的人!我如意女侠闯荡江湖这么久，还没见过像你这种狂妄之人，你……哪里是狂呀，分明就是傻，傻到了家！”

姑娘显得很激动，和尚不知如何劝说，索性以微笑应对。

“你还笑!”

一时如意拿他没办法，便在房中来踱来踱去，脑子里一团糟，胡乱想着接下来用什么话劝说或者骂这和尚。还或是回去问父亲要些高手来保护和尚，抑或让哥哥收回雇命，想必只要银子照给，那些人也许会巴不得呢……

看她抓耳挠头，和尚有些惭愧，唉，自己的事，何必让人家跟着头疼呢？！

于是皆空宽慰道:“你放心，杀手营的人不会杀小僧的。”

料想五虒若是见到自己后，别说杀他，只怕是会拔腿就跑。但金武和如意并不知个中事由，他们如此在意只因关心自己的安危，所以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但他这话怎能让如意放心，姑娘继续用一个老江湖的口吻说道起来，“你下山才多久，怎知江湖险恶。你说人家怎么就不会杀你了?我想起来了，你知不知道，据说这冷血的杀手，一旦接了雇主的定金，无论如何不可反悔。如果不能完成雇主的任务，那也是要偿命的。他凭什么不要自己性命，却违返契约而不杀你。何况他们在暗你在明，防不胜防呀!”

没想到这事会让如意那么上心，看来只好说实话了，“实不相瞒，杀手营的人我认识，特别是五虒，他们其实是太圣寺的人。”

和尚的话让如意惊讶地张大了嘴，“什么?!”

她睁着一双大眼望着眼前这个家伙，似乎要在脑海中重新定义一下对他印象，“你说的就是传说中用大铁爪活活揪掉人头的那个五虒吗？他们和你……太圣寺和杀手营，等等……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是的，可以说他们五个是我的同门。”

“怎么会?”

如意实在难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他们是下山偷荤，被发现，以为失手杀了大夏法师，才不敢回寺的。”

“大夏法师？！怎么还有他们的事?”

这下故事越说越长了，皆空只得长话短说，把拓跋罗蓄意假死，图谋归一卷等事简单给如意说了，“事实上那个拓跋罗并没有死，而是用闭气功装死，相信小僧只要将此事说明，五虒就会回到太圣寺的。”

“哦，我明白了。这个大夏法师和那个大夏王子真是一丘之貉，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恶心。”知道了这一茬，如意似乎放心了些，“你是想把五虒抓回去吗?但你这么肯定是他们几个前来刺杀?万一杀手营派来的是别的杀手怎么办？”

“不是抓，是归劝。若是来的人不是他们五个，也能通过这个人找到线索不是。不过，你这么关心小僧的安危，小僧还是很感激的。”

总算臭和尚这话还有点良心，姑娘心里挺美，嘴上却道:“那还不是因为是本姑娘把你带到都城来的，要是你出了事，我多少会……有点过意不去嘛，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我们也算是……好朋友。”姑娘笑得有点羞涩，确实不知如何形容自己与和尚之间的关系，生死之交过于江湖义气，似乎更适于形容男人与男人之间。她找不到也不敢用比好朋友更确切的词来形容二人自认非同一般的男女友情。现在也只能选择用“好朋友”了。

“没错，好朋友，好兄弟!”皆空说笑着，同时也领受了如意一捶，“谁跟你兄弟了，一个臭和尚!”

“那你可以放心去了吗?”

和尚终于可以“逐客”了，姑娘只得转身。

看着她的背影，皆空摇头微笑，忽然想起一事有求于人，“对了，能帮我弄个假发吗?”

如意纳闷，这臭和尚又搞什么鬼?但还是点点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