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这书生胡说什么，女杀手自不当回事，“你倒是知道几个人，很可惜，这些人我没见过。我只信守契约，便是要取你项上人头！”

皆空方才发觉刚才说露了嘴，还好对方并未留意。看来唯有打败她，让杀手营派更强的杀手来。估计五虒在杀手营的排名算是较高的，所以今天如果越是能够轻易挫败女杀手，就越能引起杀手营的重视，从而派更高排名的杀手来，那么自己见到五虒的机会就越大。

“是这样吗?那好，我只能得罪了!”

“嗯!你终于不再废话，看剑吧!”

似乎早已等不及了，白绡剑像白蛇出洞带着一串簌簌的响声蹿向空中。

一抬头，剑影带着人影从上向下迎面扑来。皆空不客气，横竖就是一掌。

龙啸九天！

美女杀手始料未及，仿佛自己的冲劲瞬间反弹，又像是整个身体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拍落。

口吐鲜血的女刺客心知对手已是手下留情。这个看似一介书生的家伙，内力修为可能已达到驽气极境。

那是怎样的高度？略带夸张和诙谐一点说，驽气极境对付她这种初武级，就如同平常人用手掌拍蚊子。

女杀手未必知道这些，但早已知道厉害。

“原来，你不是一般的高手!”

她失望地叹了一声，夺路而逃。

看着女刺客远去的背影，皆空不忘高声叮嘱一句，“别忘了明天派五虒来!”

若无其事地走到如意面前，姑娘好像还没消气，恼怒地瞪了一眼，“你干嘛不早出手?”

“我的目标不是她，本想从她嘴里探得些消息，可惜不知她是要保守秘密，还是真不知道。”

皆空的确有些失望。

“看来你和那个所谓的小魔女还有些渊源。”

“是的，当年小魔女为救我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和尚，落了个双腿皆废，这事一直让我愧怀。所幸有侠医常无恙的照顾，还说要帮她重建杀手营，我至今仍搞不懂，为什么要重建一个臭名昭著的杀人组织。”

其实一些人，一些事总是缠绕着皆空，这些多少与师傅相关，但他总是忍着不问。师傅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在努力想忘掉一切，做一个了却凡尘，一心向善、向佛、阐扬佛法的僧人。

“我觉得这个小魔女是个内心很复杂的人，你想改变她吗?”

“师傅说僧人不是只管诵经拜佛以成正果，更重要的是向世人阐释和阐扬佛法，芸芸众生，营营汲汲，贪嗔痴妄者都需要佛法度之。这才是正果。”

什么正果，什么苦海……如意似懂非懂，却有意不懂装懂，虔诚地双手合十，煞有介事地冒出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皆空付之一笑，看看时辰已晚，陡生困意。便对如意道:“今晚他们不会来了，你快回去吧。对了，你哥去搬救兵，你得赶紧回去，让他们别来了，”停顿片刻，想了想，又道:“明天你们也别来了，我让你哥去找救兵，其实就是为了支开他。我想我一个人能应付得了。何况……”

“何况什么?”

皆空真的不想牵扯上金钱帮，所以不惜用话贬她，“何况以你们的能力，只怕会添乱……”

“知道啦，我不会来了，你这个不识好人心的臭和尚，要是被他们杀了，我都懒得来收尸。”如意笑骂着转身离去。看了刚才臭和尚那一掌，她也放心了，她知道:这个家伙真不是一般的高手。

……

常宁寺，玉钵湖还有青霞山的夜晚总会很快归于宁静。而都城的华彩则需要一个渐褪的过程。当小街巷里平常人家的灯火慢慢熄灭，接下来那些各类夜市商铺，饭庄旅店乃至宵夜摊也打了烊。但总有几处那种特别诱人的粉色灯火不会熄灭。

比如艳红楼，都城最大的歌舞坊。这是个没日没夜醉生梦死的酒色场所，男人们的极乐世界。只要你有银子，这里形形色色的女人就会向你投来灿烂的笑容和热情的拥抱。如果你有足够的银两，就可以在艳红楼七层楼阁中任选一间，与你心仪的姑娘共渡良宵。当然你要有更多的银两，这里的头牌可能只侍候你一个人或者还可以把她赎走……是的，有钱人的世界就是那么恣意!

也正因为这是有钱人才可踏足的地方，所以来这里的人除了商界大老板，还有许多道貌岸然的官员以及他们的纨绔子弟。包括跟着主子混吃混喝混摸的扈从。

许多见不得光的钱、权、色的交易在这里也可轻松达成。当然，在酒色声乐、纸醉金迷的忘我纵情中，他们的秘密很容易被需要的人得到。

冷风有时来艳红楼交易。却与权色无关。他交易的是命——别人的命，当然也或许是自己的。

是的，冷风是个杀手，一个冷血杀手。

今晚他有个任务。目标就在手中画卷上。最后一次看一眼这幅画，一个三十多岁的官员。职业让他的双眼很容易抓住一个人与众不同的特点，以保证他能在人群中很快锁定目标。

片刻，他将画用力一抖，卷入怀中。无疑，那个人的样子已经深深印在脑中。这个人的样子不难记，脸很瘦，眉毛很浓，但浓的只是前半截，尾部却稀疏得露出高凸的眉骨。

冷风不会看相，但这个人的相貌在他看来——命不长。用算命的行话说，便是此人今夜定有血光之灾。

他在此等了大半夜，线索是雇主提供的。所以不用自己去找，很省事。并不意味着这是一个轻松的任务，既然要冷字组的人出马，那对方肯定不一般。说不定是个将军或者教头什么的。他喜欢杀高官，犹其爱推断，并与案发后所传死者的消息比较，是否推断得正确。

为了躲避艳红楼那些涂脂抹粉一身妖艳的所谓姑娘们的纠缠，他要了间房，要了壶酒，一碟花生。

一个红衣老鸨端着食盘进入房中，食盘才放下人就油腻腻地靠了过来，咯咯笑道:“哟，公子爷，一个人这是要喝闷酒呢，不如找个姑娘陪陪你吧!”

冷风避之唯恐不及，这张油脂粉彩一寸厚都抹不平褶子的脸，在他看来如同厨房里的一团抹布，令人反胃。他用一锭银子挡住就要凑上来的“抹布”。然后另一只手抖了抖手腕，那卷画相便承现在老鸨子眼前，“这个人想必是个熟客，是我朋友，来了支会一声，有你好处。”

“原来是等朋友哇，有福同享，公子够义气!”老妈子伸出大拇指，然后将银子收下，“那我就不打扰，等你的朋友来了，再叫姑娘们侍候。”

老鸨笑得合不拢嘴，终于扭着肥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