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

似乎老人家原本与人有约。

当那锅茶很快煮好，他将火熄灭然后坐下，闭目养神安静等待。

喝完第二碗茶的皆空在想自己是不是该走了，虽然很想知道老人等的究竟是什么人，但就算老人家不介意打扰，他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走，若是惹得老人不停地给自己续茶，则更不难想象这样一位老者拄着拐杖去附近山泉打水的艰难。

于是皆空站起来，甚为笃诚地合十鞠躬，“多谢老人家的茶，小僧告辞。”

老人家和蔼地笑道:“呃，那老夫就祝小师傅一路顺风吧!”他将二人送出凉亭，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一片白剌剌的烈日下。

当皆空与白衣下到半山腰时，一路人马迎面而来。他们是官府的差人，足有十多骑前后夹着一辆囚车，囚车里关着一个头发蓬松但眼神坚毅中年男子。

他们会不会是老人要等的客人?

皆空猜度着从这队人马旁边走过，那些官差一度用十分警惕的眼神打量着这对男女。

的确，一个和尚与一位美女同行多伴要引人猜疑。

好在双方没有交结继续向前，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又来一队人马，却都是江湖剑客的装扮且有几分眼熟。他们一路说笑着往前走，对于迎面而来的两个路人倒没太在意。

“我们是不是加紧几鞭赶上去?”

“没关系，要撵上这些官差还不容易。”

“是啊!说不定他们已经热得躺在山顶上的凉亭里闭目养神呢!”

“这些官差，比我们还懒!”

“若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们才不会跟这趟苦差。”

“依我看还是快点吧，说不定山顶有个美人脱光了衣服在等着我们呢!”

“得了吧，荒山野岭一座凉亭，哪会有什么美人，怕是老狐狸精倒有一只，小心吸干你身上的精气!”

“哎!可惜只怕连老狐狸也没有哇，要是有，那我就是死也心甘呀!”

“你呀，本就是一只比狐狸还骚的骚货!”

“哈哈哈哈！”

……

听说话，他们和前面的官差好像是一路的。

囚车上押的究竟是什么人?

凉亭的老者莫非等着这两路人?

难道仅仅是为了送茶给他们喝?

当那队人马也已过去很远，皆空仍在想着。

白衣忽然问:“狐狸精是什么?”

狐狸狼女自然知道，狐狸精三个字也不是头一回听，但一直并不是太明白，听起来好像很神奇似的。不过她知道山上凉亭里只有一个卖凉茶的老人，应当与此无关。

没有答话的皆空突然想到什么，忙唤白衣掉头回去。

远远的就看见凉亭外寒光闪烁分外刺眼，那是夏日的阳光照射在一柄柄利剑上所反射出来的。

一个个手持利剑的剑客将凉亭死死地围住。凉亭内除了老翁依然神态自若地坐着，地下却躺满人，他们都是之前所遇到的那帮差役。现在这些人却好像是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死。

这让皆空不免大惊，他怀疑老人把这些官差给毒死了，“发生了什么事?”

老翁似乎是怕牵连到他二人，所以说话像是在尽量撇开关联，“两位客人，你们是不是来饮茶的?”

江湖人中为首一位是个脸庞削瘦的人，留着一撮短须，瞪着双目狠狠地道:“饮茶，谁敢饮你的茶，为了劫囚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吧，幸亏我们分为前后两路，否则就让你得逞啦。”

这时囚车上的囚犯用铁链敲击着囚车的木栅，愤怒地喊着:“劫囚，请问你们是哪路官差，我又犯了什么王法，你们要把我押往何处?”

“犯了什么王法，我怎么知道?上面要抓谁我们就抓谁，等到了都城不就知道了吗?”为首的剑客冷笑着一挥手，“把这老狐狸也一并抓走。”

“等等，”皆空想起来了，“你们难道是华山派气宗的剑客?为什么要抓这个老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华山派的?哼，算你有些见识，那老子不妨告诉你，这老家伙在茶里下药将官府的差役迷昏欲图劫囚。和尚，你若与他无关就快些走你的道，别在这多管闲事。”

“迷药，茶里有迷药!”皆空方才回想起那种奇异的香味，怪不得老人说那是迷人花香茶，并且不给他们喝，甚至连闻都不让他闻，据说有种叫曼陀罗的花就有麻痹作用，能使人产生幻觉。

看来老人真的是想劫囚，或许他这么做的确是有冤情，说不定囚车中的中年汉子就是老人的儿子。

于是皆空决定要管管这“闲事”，他往凉亭中一跃，大声道:“谁说与小僧无关，关系大着呢!”

华山剑客们七嘴八舌嚷嚷开来:

“哟，看来你这和尚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和这老家伙扯上点关系啦!”

“那好，你倒是说来听听，怎么和你有关?”

“是啊!说说看，你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

皆空双手合十，在凉亭的两根柱子间慢慢地来回踱步，“阿弥陀佛，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前小僧路过这个凉亭，老人家见我二人口渴，便赠茶两碗，说是出家人，不收钱。”这时皆空已走到凉亭的一根柱子旁，于是他转身又往回踱着，“你们说这两碗茶，该有多少滴水，我该涌多少泉来相报?”皆空走回到了先前的柱子旁，摊着双手继续道:“之后老人家又给我们倒了两碗茶，你们算算总共又有多少滴水，又要涌多少泉来相报。小僧觉得欠老人家的恩情有如长河大海一般多，你们说他的事与小僧能沒关系吗?”

华山剑派的人看着和尚踱来踱去的，他们的头也随之扭来扭去，很快便忍不了，“臭和尚你找死，敢耍我们呢?”

“阿弥陀佛，岂敢，岂敢，耍你们有什么好玩的，你们知不知道小鲲山……”皆空有意停顿一下，以观察华山剑派这些人的反应。因为最近两个月的江湖游历，他多少知道华山剑派分裂的事情。

华山剑派两宗分分合合，由来已久。本来经人撮合谈好了重归一统，却因掌门人之争最后搞成一场内斗，当时在场被邀来见证两宗重合的其他剑派掌门拦都没得拦住。这事早已成为江湖笑话。

剑宗欧阳槊当时将气宗落孤鸿赶下华山。之后剑宗十余剑客惨死在小鲲山，江湖传言乃是气宗所为，但皆无真凭实据。此事皆空在小鲲山也亲眼见到了被害者。但从杀人手法来讲，他并不赞同这种说法，他认为这事与丰城剑庄之事有关联，希望剑派特使早日找出凶手。

提到小鲲山，华山剑派的人纷纷嚷道:

“小鲲山，怎么啦，你是想说那件事是我们气宗干的?”

“什么意思……”

“臭和尚，你究竟什么来头，在此胡说八道。”

“莫不是那事是你干的，想嫁祸我们剑宗吧!”

……

“小僧不敢乱说，但据我所知气宗正在走一条很危险的道路，奉劝你们宗主落孤鸿不要象他的名字一样一意孤行，反落得形单影只。”皆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通过近段时间对江湖态势的观察并推断，他认为有人在暗中逼迫江湖各派选边站，且同时在搞顺者昌逆者亡。

显然这当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图谋正侍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