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艾与世界）

时间荏苒，花开花谢。

又只剩下艾一个人了……她会发着呆，选择一些似懂非懂的事情。幻书笔记越写越多，三分之一，二分之一，总有一天，这本书会被艾写完，记录一段时光。闲时无聊，也会拿出风筝来放，但很小心翼翼，且艾只会隔很长一段时间才放。其实，说道风筝，元会出现疑惑，那是他拿出来的风筝，怎么会平白无故断掉分手呢？而且，后来艾去找的时候，还找不到了。而除了写书与放风筝这两样多增加的事物外，艾试着另外两样，红茶与巧克力。她不是什么都不知晓，她懂许多，但只在潜意识中，需要其他人来将之引导。

红茶嘛……这里是一片花海，有山茶花的，只是从这么大的一片美丽中去寻找，有些困难。但也没多少耗时间，只要找到一些茶花，凭借艾的能力，将种子培育成花是很简单的事情，艾很喜欢如此打发无聊。

然后呢，又有人来这片世界了。

成双成对，似若鸳鸯，又如龙凤，美不胜收。这里应爱而生，那些来此的人都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般。

艾看见了更多情感，不同的，幸福的。那些来到这里的人越来越神幻。艾见到了好多好多，师生恋、兄妹恋、姐弟恋，白衣似雪的神仙眷侣，亦有古风古画的江湖侠侣，魔王与勇者的禁忌之恋，天使与恶魔的破晓之恋。许许多多的爱，汇聚在这片花海，汇聚在艾的身边，给她越发复杂的感触。

“如果能重来，绝不放开你的手。”

“回忆划不开，距离隔不开，一定会再见。”

“欠你的宠爱，我在等待重来。”

这些话是那些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们所说过的话，有好多好多。同时，艾独自欣赏他们的故事，一对对眷侣的故事，少的几个小时或一两天，多的一个月或半年。像是看电视一样，艾越来越羡慕。

“我好像明白什么是爱了……”

不，艾并不是真正懂。

对于来到这里的人们，艾很感激他们，教会了自己这么多。同时，艾一直默默祈祷。若看见有眷属即将离开这片世界，结束他们的故事后，艾会送出祝福：“愿你仍将能，与重要之人，在未来某刻，再一次相逢。”

再然后就是，第二次元走得太久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艾送走一对又一对来到这片世界的眷侣，可元依旧没有回来看她。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元始终没有到来。但艾没有失望，她相信，元一定会回来的，因为元给过承诺，那两个字：会的。

艾会像以前那样，在花海中，依然等待，哪怕那个人好久都没再来。只不过，这一次艾等的不是那个从未见过一面的少年亘，而是另一位少年，名叫——元。

其实艾也想等到亘出现，问亘一个问题，她是因为什么而出现的。虽然自己心底已经有一个模糊的答案了，但还是想找到那个人好好确认。

时间流逝……

艾喜欢站在那窗台，她很想元了，至少有个人陪着。可是，仿若思念变成海，在窗外进不来。

“我想去找元，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这片属于艾的世界，纯洁与美丽。但也像是一个囚笼，将鸟儿锁困，无力的感觉油然心生。就算出去了这片世界，那又要去何处寻找少年呢？有一个世界就一定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外面的世界非常大，只知道元可能在某处地方战斗，伤了累了就会来艾的这片世界。

小世界外的大世界，这令艾很迷茫、彷徨。

而随时间的消失，这片小世界终于在某一天夜里出现了皎月。那天晚上，那出现的银白无比璀璨，是一轮硕大的圆月，饱满祥和。然后，不知过了多久，艾又在某个晴天看见了太阳，此物的出现令温度差拉的更大了。变化同时，受太阳的影响，满地的花不弱则强，在太阳之力的拷打下越发有神。但艾不喜欢天天头顶着大太阳，而太阳似乎很有灵气，出来得少，出来时也很随艾的愿想。接着，又是一段日子后……

“下雪了……”

天灰灰，花海的世界上空飘起鹅鹅白雪，点点的雪，令艾很梦幻。艾此时将一把精致的小铲子插在地上，伸出手接住了一点点雪。可刚接完雪，下一刻，天空中飘的细雪变成了漂亮的雪花，晶莹精致，巧夺天工，令人入神。

艾发着呆，看漫天飞舞的雪花，将成为花海的一份子。

她不一会儿后突然回神，像个小迷糊，叫道：“呀，我的山茶花！”

下雪了，天气从温暖变成了寒冷，会冻坏她种的花，需要尽快移植到小旧屋里，让其保持在温室中。

只是，当艾急匆匆赶到山茶花所在之地时，茶花无恙，没被冻坏，反而神采奕奕，比以往更有精神。再放眼望去整片花海，那些花都没事，在雪中屹立，争奇斗艳，一片神幻般的风景。

雪天里的花海——因爱而永恒！

这片小世界在进化，同时艾也是。她只是没有好好注意自己的变化，如果她想，只要她想，她可以操纵雨雪阴晴，黑夜白昼，但不是变化时间，只是改变景物。而早在这之前，她本就拥有“花”的法则了。若这样一直下去，艾也不知自己最终会掌控什么。

时间是一条长河，顺流与逆流都为寻找尽头。

又是一个夜晚，明月高挂，繁星满天。

艾用一些无名花与荧光藤在靠近稀疏古树林附近建造了一处月台，小小的月台上，她坐在草木汇聚的舒适椅子上，身前的草木小桌摆放着一套老旧的茶具，茶杯中飘出热气，茶香随之四溢。

艾像一位公主，独自在此饮茶赏月，风花雪月，凄美婉转。

饮过一口仙香茶，将茶杯轻轻放回，艾的目光向小桌上摊开了一本老书投去。那是她的幻书，快记录满了，大概只剩十分之一没写。不过现在已经可以当成一本书来看了，都是艾认真写下的。幻书中的内容于他人而言可能晦涩难懂，毕竟艾写的令自己都费解，有时要思考一会儿才能读懂。

夜静静，微微凉。

在月台看着看着书，艾犯小迷糊睡着了。桌上茶杯已空，林中萤火来，环绕在此，四野盛开着未闻名的花，一切如此祥和。幻书摊开当成枕头，艾睡得静谧，侧脸清纯，发丝上沾着花瓣。

就这样，不知睡了多久，可能是一天后，也可能是两天后，艾才醒过来的。

“唔……”

懒散抬起头，嘴角边沾了点口水，样子迷糊得蛮可爱。收好幻书，她摇摇晃晃起身，向老屋的方向走去，身披一头长长的橙色秀发，倩影裙摆，花海摇曳，芳华美丽。

接下来的时光，艾又有新打算了。因为她太过于无聊了，所以她决定出去转转，算不上旅行，只是看看她所在的这片世界。

“嗯，好了，东西都准备了，可以出发了。”

艾关上旧屋的门，背着一个小旅行包，用力点了点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灵灵，她走下台阶，走向草地，走远花海，踏上打发时间的过程。

这一走，不知是多久。

艾不记时间……

她走走停停，累了就躺在花海中，下雨了就用法力幻化，搭建一下简易的躲雨场所，由密密麻麻的藤蔓组成，若是太阳太大了，她会撑一把大大的蓝花，当成伞用。

天空仍灿烂，也许，它爱着大海……

不，不是也许。

时间悄悄，孤僻了艾，快忘了等待。是一年还是两年？五年还是十年？不知道。

艾走走停停，越来越远，有时犯迷糊都路痴了，会说上一句质疑：欸？怎么又是这朵花？艾最强大的一次是路过某片的平原，撞上同一朵红色蔷薇九次，她差点被急哭了。幸好第十次依靠幻书的力量远离了那片花海平原，还不由得令艾睹物思人想起了元来。而艾总算是用时间来证明了这片世界有多大，只要想大就真的会很大，无限大，若想小的话，艾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九次就是证据。所以元所说的话被完整阐释了，如同时空中漂泊的港湾，世界之海的一座小岛。

一路上，艾遇见过好多情侣，看见过许多不同的爱。

元说的对，从未骗过艾，在艾不知道的地方，无法感知的地方，也会有人来到这片奇幻世界。因爱而来，还有眷恋未达成……

那么……

“我的爱呢？”艾自问一句，发现这是一个深奥无比的问题。

看过无数风景，沿途美丽，却终将随蝴蝶回归。

“我回来了……”

背着小旅行包，艾看向前方依旧的老屋，嘴角轻轻一笑。她走了很久，但还是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变，没长高什么，娇小可爱，像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回家了，走上台阶，看着又长出的青苔，推开木门，物理还是纤尘不染。回卧室一眼看见窗边的钟摆，它永不停歇。然后放好背包，看了墙上挂着的风筝，艾伸手摸了摸，很怀念，又眼眸一撇看见桌上一小包的茶叶，情绪更深。最后，艾躺回自己的柔软小床，美美睡上一觉。

窗外，天开始郁闷，一切还是如此熟悉……

这些年来，艾确信元没有出现过。就算出现了，艾没感知到，元应该会去找她这个小迷糊的。所以，艾真的真的好久好久都没看见元再来。

但一定会等待。

不迷茫。

所以……

在某一天下午，一股令艾熟悉的气息降临到了这片世界。这是处于暖和的天里，艾刚在屋内将幻书中自己的笔记掀开，那股令心弦悸动的气势就出现了。顿时，思绪难解，仿佛往事正重来，落叶正等风来。

艾被气息惊扰，像第一次那样急促，“哐当”一声冲出门外，奔赴花海，现在野原外跑去。踩过草地，踩过落叶，古树林，近了……

艾脚步渐渐变慢，她忽然听见了琴声。

优雅的琴声婉转心弦，古典古风，唯美轻音，旋律变转谱出一首曲子，没有丝毫违和感，很好听。艾被此深深吸引，随着音乐寻去。

掠过一棵古树，艾看见了，在另一棵大古树下，有一架黑色的复古钢琴摆放在此，钢琴边坐着一位黑发少年，正是他那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宛如小精灵般，弹奏出优美的旋律。

冷酷的脸庞带着温柔的笑容，黑色的礼服把以前那个穿黑风衣的家伙打扮的如同一位贵族绅士，彬彬有礼。

“元。”艾轻声唤道。

闻声，元手指停落，音乐随之消失，他对艾轻笑：“我回来了，傻货。”

艾走进，至元身边，反驳：“我不叫傻货。”她撅了撅嘴，说完话后才一副小脾气的模样，然后又用担心与关切的目光看向元那白皙的脸。

想到了什么，元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这次我并没有受伤，来这里只是陪陪你。”

闻声，艾这才收回了心绪。

“会弹吗？”元手指轻轻动了琴键上的一个音，柔声问少女。

艾摇了摇头。

“那我教你。”元说。

于是艾坐在了元身旁，一双小手放在了琴键上。她很通灵，元知道，所以一教就懂，一学就会，不一会儿就四手连弹出一首曲风新异的音乐。这架钢琴似乎非同一般，弹奏出的音之声无比神韵，当一曲落尾，心灵都被升华。一曲而过，元起身，不作声，艾同时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古树林。下午郁闷的天空下，花海里有两道人影，前方是一处旧屋，后方那道娇小的倩影还轻声哼着方才的歌。

元来打一转，看看这片世界，看看花海与老屋，墙上钟摆与风筝，桌上茶具与幻书，受伤时休息躺过的小床，还有某个照顾过他的小傻货。

溜达了一阵后，元坐回了以前走廊的那个位置，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谢。艾捧着幻书坐在不远处，陪着这位冷淡的少年。

没坐一会儿，元却饶有兴趣，竟是主动开口：“艾，知道花语吗？”

“花语？……”艾思索了一下，“知道一些。”

“那你指种不认识的，我来回答，随后你回答我所指之花。”元平淡看着花海，喃喃道。

“好啊。”艾笑道，旋即小手一指，“那么……这个，桔梗花。”

“不变的爱。”元说，随之他随意指了一朵黄花。

“向日葵，信念、光辉，沉默的爱。”艾回答，然后指了朵白花。

“白蔷薇，纯洁的爱情。”元说，又问道，“薰衣草花语呢？”

“啊这个……”艾回答不上来，突然摊开幻书看起来，合上后很自信回答，“坚贞的爱情，还有花之精灵的称呼哦。”

瞧她犯了迷糊回答后还那么得意一笑，元只觉得好笑，不过这个游戏继续。

“蒲公英。”

“无法停留，永不止息的爱。”

“玫瑰。”

“爱与美。”

“樱花。”

“生命、纯洁、高尚、精神之美。”

“牵牛花。”

“坚固的羁绊。”

“彼岸花。”

“绝望的爱。”

“红蔷薇。”

“热恋。”

“兰花。”

“高洁、淡泊，热烈、自信，友谊、美好。”

“百合花。”

“百年好合，顺利。象征圣洁和吉祥，友情和祝福。”

……

双方说了好多，好多好多，对于元来说，这是他生命当中一天说过最多话的一次，而元只是笑笑，艾玩的却非常开心。不过到最后也不知是谁停止了声，似乎什么花都被说了，眼前的花海早已在二人话语下显得更美。那些野花，那些无名花，都被知晓，以大千世界的知识点缀。

花海宁静，世界好静。

再次陷入沉寂仿佛有种错愕，方才的欢声笑语是否存在。

微风轻吹发丝动，花海摇曳花轻柔。

那么你是属于哪一朵花？

传说中，是世界，在这广阔无垠的大千世界，有一种花的名字叫世界花，花语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寓意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元开口，再次打破宁静，“呐，艾，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好奇的心扉被打开，眼眸灵动，脸上笑靥，娇声有力说了一个字：“想！”

“那走吧。”

起身，元平淡开口，说做就做，不拖泥带水。艾走过来，牵起艾的小手带她向花海那片的古树林迈去。这个似乎经历无数战场而气息平淡的少年也会有当下温柔一面，艾被牵着手愣了好一会儿，水灵灵的眼眸装着一片花海，好奇天真班看向那张冷酷的侧脸。

元不知此刻为何这样做，也不知这样做后未来会造成什么因果。他想平凡表露平凡之心去做平凡之事，现在理应如此，记述日常。

走入古树林，走过古树下的钢琴。随着元轻轻挥手，一片时空扭曲，前方模糊，越走越远，不知不觉艾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天地。

转眼，艾清晰所听所闻，前方一片蔚蓝，是大海，真正的大海。脚下软软的，是一片沙滩，沙滩边潮声涌来，远方天空有鸣声，是一只海鸥飞来。海很寂静，沙滩边没有贝壳什么的，那么海中有鱼吗？

艾转身，身后是一片密林，林里开满了花儿，绽放着未闻之名。

“大海耶！”

艾是有一点儿小兴奋的，因为确认了，同时也是第一次看见大海。她想走到海边，去玩一下水，可是……

“这里是……”艾回眸看向元，先问了问。

“界海。”

回答后，元牵着艾的手更紧了几分，生怕这小迷糊在这种地方走丢。而另一支手在前方天幕一挥，刹那间，一辆很未来式的电车出现在眼前，这一幕很是神幻，但更神幻的远不止。元有多大能耐，艾从不知晓。

“这个是火车？”艾问。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火车，好奇心使然，所以非常好奇。

“未来之车，可穿行于万界，庇护无数安危，是某个凶残做的。”元回答，解释道，“这次是一起去外面看看，所以坐车去。好了，上车。”

元带着艾上车，找到了较为舒适的位置，便坐了下来。

艾开始打连车厢，元就坐在她对面，只隔着一张小桌子。车厢内空空的，阳光安静洒入，暖色调的祥和令人心扉愉悦。

元打了个响指，未来之车缓缓开动，窗帘拉开的，艾看见了移动的一幕。而后神幻发生，火车下似乎生出了明确坐标的轨道，而车轨浸入海。不错，这一辆列车在大海上航行，艾看见了一望无际的碧蓝风光。

靠在窗边，艾仿佛满眼小星星般，这是她这辈子难以想象却见到了的一幕。

电车行驶，越来越快。而不知过去了多久，艾似乎在窗外的海中看见了鱼，不对，又像是……鸟？还有会喷水的，这个艾认识，是鲸。

“元，那是什么啊？”艾好奇问。

元本是百般无聊，像个木头一样杵在一旁一动不动，听艾这么一说，立即撇眼看向窗外，远方那如同神魔般的一幅场面。

“一头神鲸，这个你应该认识。另外那个，是鲲鹏。”元开口平静。

“哦。”

颇为平静的回答换来颇为平静的一声，但艾还是好奇心使然，盯着神鲸与鲲鹏，直至电车开远，两者消失。

破浪声唰唰哗哗，外面的世界转眼成黑夜。不知道是从白昼变成了黑夜，还是驶去太远，进入苍穹之中的一片已成黑夜的奇景。

车厢内，随光线变暗时，元打了个响指，将一节车厢的灯打开。然后，他起身向里走去。这辆列车只有三节车厢，最前面是接待乘客的，中间的可能是餐房，最后那节应该是卧室。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叮铃声轻响，元推着一个餐车从里面走了出来。行事一丝不苟，元将餐车推到艾身边的小桌，把几道餐车上的热食摆上小桌。牛排、炒面、香肠、生菜、热可可，颇为丰盛。

摆好热食后，元坐回原位，懒散看向窗外夜色，随口喃喃：“吃吧。”

“你不吃吗？”艾问。

“只是带你体验生活。”元说，“我游历红尘很久了，这些无所谓。”

拿起餐具，艾准备品尝一番美味，这些都是元做的，精美，秀色可餐。而艾刚吃上一口就爱上了这味道，吃得很没形象，小嘴上满是油，嘴边沾着点牛肉酱。当吃完后，还是元递来张餐巾给其擦嘴。而喝完热可可没多久后，艾就开始打瞌睡了，眨着眼眸，样子像喝醉酒般摇晃，昏昏欲睡，最后趴在了小桌上。

元收拾好餐具回来，屁股还没坐热，或者说本就没坐，他似乎早已料到，所以抱着艾将她送到了车厢后房，随后自己默默回来在窗边继续守夜。

想想，艾不可能那么爱睡觉，元做了什么，但这就令人不得而知了。

未来之车继续行驶，车轨在海面飘浪，向不知何处的站点而去……

再次睁开花海般的眼眸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没有了那种微弱移动的感觉出现，列车停了，停在了某条不起眼或早已荒弃的轨道上。艾惺忪眼眸看向外，发现是一片繁华的城市之景。

没有看错，艾来到了一个陌生世界里的都市。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四周不是很好的空气，石板路的街道上有电线杆，麻雀在鸣叫令朝阳冉冉升起。

没有看见元，艾起床去车厢找，发现他依然在昨天坐的位置，他似乎做了一整夜，眼神呆滞得要命。

看到艾娇小的身影，他这才眼中有了丝丝流光。

“醒了。”

“嗯。”

“走吧，带你去玩。”

元起身，自顾自打响指开车门向外走，艾像个小尾巴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他们离开了那条僻静的道路，走在有稀疏人群的街上。

艾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时不时出现身影，她东张西望，紧张兮兮的。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位路人，连忙道歉，不过还好是一位女性，没多大事。元转身见到那红着的脸蛋，无奈走过去牵起了她的手。

“对不起。”艾低头轻语。

“无妨。”元说。

接着走过一段路程后，元带着艾来到一家早餐店，为她买了两个包子吃。然后来到一处公园，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公园较大，栽种着整齐的落叶乔木，人工草地铺得平整，湖面平静，水如蓝天。

有一些修建好的娱乐设施摆放，其中一个秋千上坐着名娇小少女，秋千荡漾，摇荡着童心趣味。玩过这样之后，她便在湖边漫步，很有礼貌的和路过的老爷爷奶奶打招呼。直到在这儿逛累了，才回到元身边。

“玩够了，那就走吧。”

不过，元的感知绝对很好，艾刚来他身边，他就起身随便说了一句，然后牵上艾的小手自顾自走，艾始终看他一心二用的样子。或者说，从相遇到现在为止，他总是不在意周围的一切，却对于这一切又很细心。

时间冉冉下，大街上的人多了，艾也渐渐熟悉与习惯了，但总有人向她看去一两眼，令她不自在小害羞的躲眼神。

艾觉得这可能是正常的，人类的审美观，但元确定这绝不正规。

这只是个平凡的世界，很普通，很日常。元穿着件黑风衣行走，且不说拉不拉风，看着就可疑。重点是，元这还牵着一个女孩走来走去，在看他那张脸上的神情……十有八九的来历有问题，如若不是，那么就是走错频道了。艾的穿着打扮看似没什么，实则华丽与精致，像个中世纪走出来的公主，更像个人偶一样。

“想事情太多了，还真没注意如此寻常的一点。”元看了看艾与自己，心中轻声一叹。

于是，下一站是去服装商店换衣服。

“这里是……”

艾进入服装店内看着四周琳琅满目的衣服陈列摆放，花海般的眼眸有些晕，确切的说是眼花缭乱。而看着这些衣服，女孩子的心思也浓了起来。

“服装店。去，挑几件你喜欢的衣服。”元简洁有力说完话，自己便走开了，进入男性衣装区域。

而过了一会儿后，元换掉黑风衣身穿一身休闲装走出来，只不过还是一身黑。而当一眼看见不远处的艾时，她再拿着两件衣裙，自顾不暇，似乎在纠结要穿哪一件，到头来还没换上衣服。

“元，穿哪件？”元走过来，艾便问向他，模样颇像小孩子，脸蛋粉嘟嘟。

这个……元没什么品位，该如何回答女性的这种问题呢？一般而言，某辈楷模的直男回答是万能答案的三个字：差不多。但元还没在外战斗到打傻脑袋，那种类型的话语元是不会说的。

元反问：“不知道穿哪件吗？”

“嗯。”

元在身边快速瞥了一眼，随意到了极点，又可谓是手急眼快，他手上多了件较为朴素的白裙，很精致，从中有洛丽塔与哥特式的风格，但不怎么明显，凸显的倒是有点复古，很别致。

“这件吧。”

于是艾放下手中两件衣裙，接元手中那件走进更衣室。只是穿好走出后，元打量了一下就皱着眉，似乎感觉不怎么好，从某个方面来说。

“换。”

元有力说了一个字，将原本艾挑中的两件衣裙中其一递给了她。

一会儿后，艾出更衣室，迎来的还是元的皱眉。

“换。”

无奈，艾接过一件衣裳再次走入更衣室。

之后，艾不知道听见元说了多少次“换”字，更衣室的纱帘刷刷声不停，扯开又合上，而元在一旁看似颇有耐心等待。他抱着手臂神游天外的样子，也不知艾换了多少次，有许多次似乎都是他随意说且随意拿衣服给她的。

令艾不在意且元没想到的是，这店里除了水手服与女仆装这种衣服外，还有更奇葩的女性军装、秘书装，甚至护士服……

当然，这不是元有意为之，连他自己都记不清给了元什么衣服。

直到近一个小时后……

“嗯，这件不错。”

元总算是点了点头，看起来满意了。

眼前的艾身穿白色衣裙，衬得脸蛋蛮可爱。她看了看这件衣服，大大的眼睛看向元，清纯动人。

艾娇声疑惑：“这不是最初那件吗？”

艾直勾勾盯着元……

元：“……”

无需解释，元牵过艾的小手走出服装店，从容而行，向下一处目标定点进军。被拉着的艾看着那张冷酷的侧脸一愣一愣的，搞不懂这少年心中在干什么。

游乐场。

这种地方最是热闹，亦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地方，可谓同年圣地。对于这种地方，小孩子是心花怒放，没有免疫力。

“玩什么，自己挑。”

给了句这样的话后，元就以一种观察可爱生物习性的态度走在她身后，不说木讷与冷淡，有点像……爸爸？貌似是了，对，应该是了。年轻的家长带小孩来玩，若外人看是对兄妹，若有知情者，唔……还是不要知道吧，感觉越想越复杂。

艾很好奇，同时鬼使神差，买了一份可丽饼，直接带着元冲去……鬼屋！

这印象可不好啊，第一次来就直接选鬼屋，去看僵尸叔叔与白裙长发鬼姐姐，说不定还有大块头拿斧头和大舌头呢。

“啊！——”

尖叫声是在所难免的……

出来时元是一脑门子黑线，明明怕，为何来？本是在神游天外，他是被艾的声音惊回神的，当看见第一位扮鬼的工作人员时就被吓到，然后抱着元的手臂边掉眼泪害怕边探头探脑走了一路，元的衣袖差点没被扯开。

于是元果断出击，明确目标直指旋转木马！

而后便玩了旋转木马……但元觉得这玩意儿好，安全、松心、慢悠。曾经夜空中的那位主儿就夸过这玩意儿，说制作旋转木马的人类简直是天才。

“妈妈，你看有个大哥哥在骑木马耶。”

“嘘，小孩子要学会视而不见。”

有个小屁孩用小手指着冷酷的元，童言无忌。而大妈直接捂住小屁孩的眼睛，说了一句感觉很良心的话。

被拉着去玩了一趟旋转木马，艾心理效应好了甚多。然后，她带着元去挑战一下过山车，哦不，应叫云霄飞车。

“啊！——”

叫声在所难免……

速度与激情啊，这不比鬼屋刺激？元是算明白了，这小丫头不一般。女孩子家家的，却专门玩自己不敢玩的，挑着元陪她来玩，真搞不懂。这小傻货刚坐云霄飞车时，前半段路是哭的，害怕，都抱着面如死水的元那大手臂，还带拽的，后半段路松开双手开心叫，心情愉悦到极点一样，笑得纯白无邪。

“我是不是不应该带他出来？”

“我们这一脉都是怪胎啊。”

元心中自语，他发现艾已经觉醒了，可怕的某种属性，仅仅是半日不到就大变样，是空间的原因还是时间的问题？

接下来，又陪她玩了碰碰车和迷宫、飞椅、高空揽月，还有去一座豪华城堡逛了一圈。

元接受了大碰撞的动荡，……晕头转向的天昏地暗，……地心引力的上下气流魅力。不过人像没事一样从城堡里走出来，脸上天马行空的神情少了，多了几分看艾这小傻货的异样。

艾很开心，玩得超级开心，她被这种气氛所渲染。

陪着她玩，可能收获最大的就是她的笑了。这无尽世界苍茫大地，有多少生灵能保持天真无邪，能有赤子之心，能淳朴善良。只能说……很少。元过着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早已厌烦不堪，在残酷世界争渡，在崩坏中守护，让自己麻木到有时自问，这样活着有意义吗？不过想着有艾这种存在，还是值得去为那渺茫付出，总有一日会星火燎原。

或许，说的是或许。

元该谈一场恋爱了吧……

中午，将至。

“走了。”元说。

“去哪？”艾拿着个粉色的棉花糖，很主动跑过来牵上元的手，抬头问道。

“离开此地，用餐。”元说。

“欸？离开游乐园吗？我还没玩够呢？”艾脸蛋上失落落的。

无语可言，无话可说，元牵着人就走。他不用腹诽，等你玩够了，怕是会觉醒成小魔女的属性，日后亘来找我算账，定会骂我带坏的人。

“元，等会儿能再来游乐园吗？”艾用请求的眼神问道，语气有些撒娇。

“可以。”元说。

找了一家离开游乐场较远的餐店，元与艾坐下来吃午饭。试一下普通的面馆，也是普通坐在了角落的位置。元点了两碗汤面，没什么讲究，吃了两口后看着对面的艾在那儿吸溜吸溜，吃得慢悠悠。

“元怎么不吃了啊？”艾问。

“并非吃货，所以不用满足口欲。”元说。

想了想，艾问道：“那我是吃货吗？”

“半个吃货。”元似乎确信无疑的这样说。

听这语气，艾斜着可爱的脑袋疑惑不解。

中午匆匆而过，吃过午饭艾越发精神，带着无精打采的元兴冲冲往游乐场的方向回去。元二话不说，拉回了这小傻货，同时迎来了她一下子的怄气。可元是绝对不能让她去的，这简直是个美丽的错误。

艾说你答应过我的，元说午后多晴暂且不去，艾说你答应过我的，元说我们可以换一处地方玩，艾依旧说你答应过我的，元态度也依旧的说水族馆还是动物园。最后艾妥协了，去了动物园，走时还朝游乐园的方向恋恋不舍看了一眼，而看元时那眼神幽怨得像只可怜的小花猫。

其实元想去普通人世界里的游戏厅玩，感受一下游戏界的发展史。只是怕又教坏孩子，所以不去。但路上碰到了个娃娃机，元掉了个皮卡丘小娃娃把艾给哄回了心。

下一站，动物园。

这大千世界万物分化为动与植，两者皆为神奇。当然，生命本就为奇迹，是组成世界的本源。

元陪着艾逛一路，她拿树叶喂长颈鹿，拿胡萝卜喂兔子，拿竹笋喂熊猫，拿香蕉喂金丝猴。难想象的是，她还用香肠喂了头老虎和狮子，更适合一位袋鼠握了手。这一圈走下来，整个动物园被她喂了一个半饱。若是她顶个绿色小帽子，能获得小饲养员的称号。

元在她头上轻砍了一手刀，“这里是动物园，不是投食园。”

游玩一圈，元带着她撤离。他有点认为老冤家亘将艾观战那个世界是对的了，若成长起来，她这完全是个祸害。

轻叫了一声，摸了摸头，艾乖乖听话。

虽然嘟着嘴有些小抱怨，但今天玩的很开心。

时间流逝过快，在动物园比在游乐园于元而言更没什么感觉，基本上他艾被牵了一路。

出了动物园后，艾央求要再去一次去游乐园，元这次无奈答应，反正时候快不早了。

而元早有计划安排，于是随她去吧。

你这一日过得充实且开心，那边够了，在平凡中享受，日常如此美好，不断重复演绎，却不会腻歪。

“喵～”

走在路上，艾忽然听见了一声猫叫，闻声瞥眼看去，一只猫影正好消失在小象转角的杂物处。

“喵～”

猫又叫了，艾似乎被其吸引住，松开了愣神的元的手，独自走入了小巷，在小巷徘徊，不一会儿便抱着只猫出来。当元看见眼前的小傻货时，她双手正捧着一只小黑猫。

元皱眉，蹙得似乎很严重。不错，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只小黑猫不同寻常，没想到这种平凡世界会出现这种灵猫。

小黑猫元看着那冷淡的脸，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回以其莫然。

元说：“怎么抓只猫回来？不养就扔了。”

“养，我养。”艾说，然后仔细看了一下这只小黑猫，又看了看元那张脸，很确认地说道，“跟元长得好像啊，冷冷酷酷的。”

“啊——”

艾立马脑瓜子上挨了一记元的手刀。元心说，哪里像了。不过，元仔细看这猫人性化的表情，别说还真有点……像。但这不是重点，小黑猫顺着手爬上元的肩，蹭了一下元后便跳回艾怀中。

元怔了怔，这只猫……

唔，该怎么说呢？这令元神色凝重于心中后不久才回归之平静。点评一番，这只猫还真他喵的古怪。

“走吧，去游乐场。”元牵上艾的小手而走，随口而说。

路上艾思考起来，“要帮小猫取个名字才好。叫什么呢？小元，元元，阿元，还是元仔？唔……”

“……”元满脑门子黑线，这取名的水平是天赋遗传啊。这让元非常想打小丫头屁股一顿，让她知道元这名字是亘古以来不容觑犯的。

……

游乐场，摩天轮。

这是艾最后想玩的一个游乐设施，只是元一直阻拦。

摩天轮缓缓转动，艾与元已坐在上面。无精打采看着艾与她头上的小黑猫趴在窗边看着升起后所见的繁华城市风光，满眼小星星的样子，元闭眼小辞。若是早知如此，元也不拦着她，这游乐设施并不危险。不过，此时此刻倒是一场不错的误撞。

晚霞在窗外，照在脸上留念，映在她脸蛋上令人忧怜。

“元……”

当元再次睁眸时，艾已经安分坐在他身边，一双小手伸出，递来一本古老的书。那是艾的幻书，元送给她的，却不知为何此时允许了元，主动拿出来。

“写完了，可以给你看了。”

没什么理由，就这么简单说。元愣了愣，接过。这本幻书已经扩印了艾原始的法，是非常宝贵的东西，去随意送给了元。无论其中记载着什么，但一定是一套完整的，因为这是艾的。

接过后元没有立马看，而是收了起来。眼睛再看艾时，发现她那双大眼眸盯着自己看，水灵清纯。可元读懂了那小孩子般的意思，这本幻书写完了，想再要一本继续写……

响指一打，元凭空拿出另一本幻书，封面由金、黑、白三色魔幻相绘，扉页边框无比精美。

“这本是我的，只写了一半，给你继续写吧。”元说，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别的幻书了，只有这一本。”

“哦。”艾像得到宝贝接过，和领了糖的小孩一样，笑着说，“谢谢。”

搞不懂为何还要写，或许答案在得到的这本幻书中。

缆车离很静，艾不说话就不会有什么事。不知不觉，竟让元生出一股烦躁，想听一听艾说话，她的声音。

单摩天轮旋转到一半，也就是最高处时，艾开口说话了，她所问的问题令元终身难忘，画面似乎定格在这一瞬间。

“呐……元，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

元轻轻移眸，看向她的脸蛋，一双花海般的眼眸在晚霞中成琥珀色，单纯而美丽。元有点木讷，板着冷酷的脸，然后不由失声一笑。

“呵，一种复杂却也简单的情绪，困扰从古至今。”元说，“不能明确，但可比喻。例如，星辰大海、四季轮转、蓝天白云。”

元说的有些玄，艾似懂非懂。

“哦，那艾喜欢元。”

但娇小少女却这样说，目光久久没有离开元，没心没肺似的笑着。的确，艾只是说了一句简单的话。可元感触很深，世上从未有人这样对他说，他都不知道世上有谁喜欢他这个存在，艾是第一个，这样明言，以艾之名，宣读而出。

元笑了笑，摸了摸艾的头，“嗯，我也……很喜欢你。”

这么说起来，元也有人喜欢自己那老冤家了。因为到现在为止，他几乎没什么故人了……

“那，元，亲吻是一种什么感觉啊？”艾又问，看起来天真浪漫。

欸？等等，怎么扯到这个问题上了？元脑回路立马大转弯，唔……似乎节奏不对啊？

元被这一问差点呛着，他轻咳了咳，“这个……小孩子不要问这样的问题。若是想知道，我也不妨让你亲身体验。”

“哦。”艾乖巧应了一声，然后又声音略小一些自疑，“可我不小了吧？”

“……”元不知如何接话题，只好道，“此等无聊话语，日后再来言论定夺。”

一副少年面孔，眸中掩去许多深邃，气质冷酷。说出这样的话来，艾感觉元有一些……中二。对，给人中二的印象。违和感太大，那股散发出来的气质仿佛活了很多岁月……

摩天轮继续转动，开始缓缓下降，霞光也是。

带她欣赏过摩天轮展现的风景美丽后，接下来是另一片风光。

离开游乐场，背对着夕阳走在路上，长长的影子肩并着肩，牵手的时光令人感到温柔。走过坡道，要去往的方向一片未知。

但最后一抹夕阳余晖沉入大地，黑夜降临在这片繁华都市。街道边路灯一盏盏亮起，过往车辆时不时回响。猫咪乖巧趴在元的左肩，因为艾步子小，所以元走得慢。

接下来去哪？

玩了一整天，艾还是很有精神。而元有点遗憾一日时间太少，未能去学校这种地方转转，缅怀一下昔日在书院学园的时光。但一切无需刻意去安排，顺其自然，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夜市。

一条夜晚开放的集市街道，元带着艾找到了这个地方，或者说，本就知晓，本就是要来此。

热闹喧嚣，人来人往的密集，左右摊位琳琅满目很多的稀奇古怪汇聚。这才是真正的眼花缭乱，激发心中玩的趣味。

身旁有人经过，艾看见戴着面具在一处侧脸的孩子，看见穿古装服饰的大人，看见无数人行走的笑容。

“哇……”

天真的艾是被这些所吸引，无法自拔，想立马冲上去摆弄这些摊位，捣鼓那些稀奇古怪。但元紧紧牵着手不松开，看着那元张冷酷又温柔的脸，还有他肩上那黑猫竟也是这个神情，艾有些小失落。

“人多眼杂，不许离开我。”

元这么说，很认真的样子，没有神游天外的随意。事实上他怕能找到可能丢失的艾，或者可能丢失的艾会在普通世界引发燥乱。

艾点了点头。

“元，我想去那边看看。”

艾指着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对元说。元遵从，自然陪她去。她想去干什么，都会有元陪着，只不过在形式上元更警惕了些。

陪着她逛夜市，基本上跑遍。一起戴了戴面具，特别是在小黑猫上扣了个猫面具。还有吃糖葫芦，艾这个爱吃甜食的家伙却特别先让元吃了第一颗，元不想吃的，她直接怼到嘴上来。还有射飞镖与捞金鱼，吃其他民间的小吃等等。算是欢声笑语吧，元只笑了笑，对上小黑猫的眼睛时耸耸肩，只要她开心就好。

大约逛了快一小时，元与艾散步在人源较少的小桥边。

“嘭！”

这时，夜空中绽放出一道绚烂的烟火，紧接着又是，一朵连接着一朵，霎那间布满整片夜空。瞬间的美丽不停歇，此处所有人似乎都在看，欣赏那芳华刹那。

“好漂亮啊……”艾呢喃着。

“嗯，很美。”元轻笑。

他本来就知道有烟花在今夜此地上映，是在游乐场某张海报上无意之间看到的，所以就想着带她来看看。看这种天空中绽放的花，人类所创造的黑夜中的花。

时间停住，站在此处，久久未离去……

在夜空下闪烁过的烟花，绽放开那双牵着的手……

看了会儿烟花后，元撇头看向艾，眼神温柔注视着她，久不离去，某种说不明道不出的感情犹然而生。可能此时此刻元如此想，月光和烟火，与你全无光彩。

那花海般的眼眸中藏着的是爱……

夜深，人静。

玩了一天，该到归程了。回道电车停的那处废弃轨道，两人一起上车。来时只是两人截然一身，回时多了只猫。

坐在原来的位置，电车的车厢内灯光明亮，窗外夜色哪里都是美。

打了个响指，未来之车启程。

时空穿越，踏上归途。

“元，谢谢你，今天玩的很开心。”艾弯着月牙眸，甜甜笑着。

“不用谢，只是随便出去玩一玩。”元说。

“但还是要谢谢你。”艾说。

“下次，”元说，“下次我还会再陪你出去玩的。”

艾愣了愣，笑道：“好啊。”

桌上趴着只黑猫，而艾与元没有对坐，这次是坐在一起的。元没有回话了，站在双方的立场一起想，于元微不足道的事情对她而言却不同。他看了看艾后，转头看向窗外，细听，车轨浸入海的浪花声出现。而坐在一起的两人，那牵着的手久久未松开。

又到海了，眨眼间啊……

去一个世界玩了一趟，让她过了一段平凡女孩的生活。

算有意义吧，记忆中的一个点缀。

突然，元肩头一沉，令其转回头一看，发现娇小身躯的艾靠着他睡着了。玩了一天，看起来不累的样子，她其实是装的，还是挺累的，毕竟潜意识中处理的信息量是一个世界，所以累的程度与常人无异。

这时桌上的猫睁开一只眼，喵了一声，但这是传音：“不送她回房吗？”

“不用了，就这样。”元传声回话的音量都很小，怕吵醒刚睡的艾。同时，他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艾橙金色的发丝。

“想不到啊，你这脑袋会开窍。”黑猫说。

“我也想不到会遇上你这混蛋。”元回敬。

“好好照顾这丫头。”黑猫说。

“不用你说，”元道，旋即一问，“你为何会出现在那？”

“这只猫还是这只猫，不是我的化身。我一缕神念分出，打算游戏红尘，顺带找你，可谓跋山涉水才寻到你这冤家，却见你在这约会，不对，泡妞，还是我家的妹子。真好将有只灵猫路径，变用猫身随了你，观察里一番。”黑猫说，“然后，我似乎洞彻到了大乱再起之势。”

元只留意了最后一句话，蹙眉：“又将乱？”

“估计已经开始了呢。”黑猫没啥精神，打了个哈欠，随口道。

“轰！！”

话音刚落，未来之车一阵巨响，遭受莫名重创。黑猫顿时一怔，一双大眼愕然。而元神觉更快，一把抓起猫扔头上，单臂抱好娇小的艾，立马就是一个缩地成最大位移。

转眼间，元抱着艾浮在海面虚空，夜色苍穹下，一辆海上列车被一股神力轰得爆开，浪花大溅。

“你个乌鸦嘴！”元对头上的猫传音。

“他喵的，这能怨我？”黑猫说。

“你他喵的别给我扯糊，你就是个祸害。”元怼道。

“那也是，咱们这一脉都是祸害。”黑猫有力反驳。

“唔……怎么了？”艾被大爆炸的声音惊醒，娇声嗫喏，发出疑惑。她感觉到有些凉，海风吹着发丝。谁知立马察觉自己在元怀中，脚下空空。

“元？！”

“无妨，一切有我。”元正色道。

他一直在盯着前方那片天与海，那早已不宁静的画面，虚空在出现裂痕，在崩坏，似乎要出现什么不详，一切都将混沌不清，令人无从知晓。

“来了……”黑猫传音低语，一脸严阵以待。

但就在此时，元却下定了更早的决心，将艾深深抱住，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旋即，以无上伟力洞穿时空，锁定坐标，承受一切因果，将艾推出怀，送出去，令她回到属于她的那片花海世界。而且，元粗暴无比将头上的猫一把扔过去，这惹得黑猫一阵喵喵骂咧。

当时空传送在身后消失完毕，那眼前虚空彻底崩坏，出现千军万马的黑暗生物，那种被众生视为不祥的黑暗，杀气可毁天灭地，实力难以想象……

而元对艾所说的那两个字是。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