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啊。

九首龙只看一眼便知道那是三秋剑的残骸，那个赵之流心心念念的姑娘，随着祭祀时三秋剑的损毁一起消失了。

断剑残骸上没有一点灵气的气味，只有祭祀遗留的血腥气和煞气，对于几块破铁而言，除了象征着曾经有过一场屠杀，除此之外赋予上的任何气息都没有用处。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周围五百里方圆，除了那些派遣下届的神的气息，并没有其他强大的灵体。如果那个所谓的小姐真的是谁神界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才能将所有的气息藏匿。

单凭他目前掌握的消息不过是镜关、叶问烟和赵之流三人之间的恩怨，镜关如此大张旗鼓的追捕赵之流，想必确认了叶问烟死了。

群龙无首，不过是一群蝼蚁，轻易就会溃散。

更何况镜关最近的动作极大，颇有完全扼杀的迹象。想必叶问烟辛辛苦苦搜罗起来的精英，不是作了刀下亡魂，就是在逃亡路上奔波，没有精力也没有这个能力将三秋剑送过来。

莫不是还有第四方势力，静观天下之变，如今时机成熟，所以才现身吗？

九首龙一时之间想不出答案，抱着盒子进了门。怅然若失的靠在门上，看着那些断剑，一时之间没有了任何头绪。

这个第四方势力等到现在才现身，其身份又是什么呢？

六道之中应该没有人能够躲过他的视线，既然对方藏在暗处，或许是上次剥离肉身，失去了太多的力量，看来只有等到赵之流醒了，想办法将玄海的人带出来了。

“呆子龙！”奉清喜气洋洋的探出半个头，“他醒啦？”

九首龙应了一声，先是收好了那个锦盒，紧接着快步冲进了房内。

赵之流才睁开眼，眼前色块模糊的交杂着，耳畔有各种呼喊，却什么也看不清。

他好像记得那天雷掠过，全身烈火炙烤的痛楚；记得被黑暗包裹，寒意席卷全身；记得她平躺在祭台上，长剑刺过，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些惨痛的回忆深刻的烙印在了他的记忆之中，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一直在过往之中徘徊。

逝去的灵魂围绕着他，没有伸出利爪拉他一起殉葬。

只是带着平静又温柔的眼神望着他，就是没有丝毫的责怪他才自责不已，他多希望他们能够声讨他，让他为自己的软弱和无能赎罪。

以至于他清醒的时候，还以为在梦中。眼前模糊不清，他总以为是陷入了新的回忆。

看着他那样木然空洞的眼神，就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九首龙心里悔恨不已。

如果早出来，他们奉若日月的神明，也不会遭此离乱了。他握紧了拳，又努力压抑住激动的情绪，快速的平静下来。

“呆子龙，赵之流怎么了啊？他怎么好像一具行尸走肉啊。”

九首龙伸出手，试探他的脉息，那场祭祀几乎所有的力量都到了他的身上，随着皮肉的恢复，散乱的灵脉渐渐平和，他已经快愈合了。

“他没事了。”九首龙坚硬的挤出那几个字，唯恐她欢天喜地的吵吵嚷嚷，便先将她支了出去。“你先去给他熬点药，他还需要补身子。”

“也是啊。”奉清没有任何怀疑，甚至桌上还有半碗药汤，欢喜的跑了出。

九首龙关好了门，坐在了赵之流的床畔，看着他，口中的字词迟迟不能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忍不住劝道：“尊神，我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是当务之急是需要解决叶问烟。如果你继续放任他掌控六道，那么六道迟早会崩毁在他手下。

赵之流没有回答。

“只要您愿意，我即刻就带着人马杀伤九重天，替你杀了镜关。”

赵之流的睫毛微微闪动，眼神挪向了九首龙。一团黑乎乎的，其他色块点缀其间，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他虽然看不清，但是可以清楚的听见声音，苦涩的笑了笑，“你杀不了镜关的，我们都杀不了他的！”

语罢挪过眼神，看着一个色调的上空发呆。

说实话他有些累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苟延残喘有什么意思。被信任的人接二连三的背叛，想要保护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踏入陷阱，

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实在是受够了。

又是平静的过了几日，赵之流还是和往常一样，像一具木偶一样自顾发呆。不肯吃饭，不肯喝药，身子已经好多了，却又好像没好。

下届的神越来越多，占据着人类不同的身份，天桥底下算命的、官府里的判官、士兵……五花八门，都是为了以不同的身份混入不同的地方，方便追查赵之流。

九首龙心里对这件事并不怎么放在心里，他现在满心愁思的想着怎么让赵之流重新振作起来。

倒是奉清，一天到晚嘀咕着，生怕那些神找上门。

开始时听见官差就立马躲起来，现在是听到敲门声就撒腿儿就跑，她总觉得镜关已经发现了他们。

“呆子龙，我们带他走吧。”

“现在外面那么多人，轻易搬走会引起怀疑，你的小猪脑子能不能靠点谱。”

奉清聚了噘嘴，“没办法，我灵气尽失，当然是废柴。”

尽管从头到脚打量着她，都快忘记了，这个人是能够预言的神女啊。只要她的灵气恢复了，就能够预测未来了。

九首龙深绝此计绝好，当即拿出匕首，划出一条口子。

奉清看着血，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偏巧那只手还一直伸过来。

“你喝一口。”

“你是神经病吗？我才不喝。”

“喝一口就能够恢复部分神力，你就喝一口，到时候预测未来，就能报我和老赵的恩情了。。”

奉清想着也没有别的理由推脱，闭着眼睛舔了一口。这邪兽的血怎么还是苦的啊，像是刀刃一般滑进了胃里，一直恶心个没完。忙喝了一大口水，平日里苦涩的茶水都比这玩意好喝。

九首龙看着她，一脸期待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感觉没？”

她面向了他，表情狰狞着，然后打了一个很长的嗝。

“对不起，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