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圆溜溜的小鹿眼盯着Ap,毫不掩饰的期待：“想。”

“好，那我解开特效。”

“等等等下。”顾年白嫩的手掌竖在他面前做了一个拒绝的动作：“先说好，是你自愿给我看脸的，我才没答应你交换秘密。”

“那算了。”Ap说。

顾年小眼神看了Ap一眼,不给看就不看。

Ap轻笑了下,没有从家里瞬移离开,而是拉开厨房的门，从二楼的旋转楼梯上下去。

这种沉默的邀请像是给了一个“可以”的讯息,恰好顾年心情郁闷太想和朋友说说话了。

他亦步亦趋跟在Ap后面。

等到了花园外面顾年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事，看着宽阔挺拔的脊背,一时间进退两难。

夜色如水,还微微有泥土和青草地的腥味，他踢了踢脚底下的石头。

Ap适时打破了尴尬的氛围：“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好啊。”顾年也没问去哪里,反正和人待着就行,不然他一个人又会瞎想今早的事。

两人瞬移到机甲总动员的门口。

这个房子的外型比机甲博物馆更具现代性,半球形的建筑上面长满了尖锐的透明棱角，看上去像个透明的水晶刺球。

顾年跟着Ap从一个入口走了进去，入口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看上去很大，有很多人,像明星演唱会的场地。

霎时间,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差点把他震走。

等适应了之后又想加入他们,气氛热烈又紧张，惹得顾年都想跟着嗷两嗓子。

他凑到Ap的身边，扯着嗓子：“早知道有这么好玩的地方！”

周围喧哗声太大了,他每个字都是吼出来的。

傅刑司配合的弯了下腰。

顾年说：“我直播完就不下线而是过来玩。”

傅刑司笑了下,“嗯,还是挺有意思的。”

闻言，顾年又往里走进了点，越走进视觉范围越大，人越多，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越大。

观众们痴迷的视线投向中间的舞台，中间圆台有整个场馆的三分之二那么大，外面一层玻璃罩子。

一红一蓝两辆机甲在里面血拼。

顾年进来时两机甲正休战。观众席也安静了一瞬，只有嗡嗡的聊天声。

光看设计，对立的两机甲中蓝色冷冽沉稳，红色的设计就更大胆和出挑。

刚在空气中停滞了两秒，两辆机甲又开始向对方冲过去。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响传至角落每一处。

空气中接连爆发直径两三米的橙黄色蘑菇云。

“嘭”“嘭”“嘭”。

每一声都伴随着观众席不低的喝彩背景音。

顾年垫着脚尖又往里看了几眼。震耳欲聋的碰撞声真的让视觉效果炸裂，连心尖都跟着颤，在地球看片就不会有这样效果。

他左右看了看好像都坐满了人，干脆趴在二楼的栏杆上。

整整十五分钟，他都舍不得移眼，脑袋还随着蓝色机甲左右晃动，蓝色机甲窜天，他脑袋向上，蓝色机甲遁地，他飞速低头。

很明显蓝色机甲的设计就在他的审美上，他就喜欢这种低调奢华的。

顾年踮起脚尖凑近Ap：“你觉得谁会赢？”

“蓝色。”

“是吧，我也觉得。”顾年笑眯眯的说：“它叫蓝天。”

Ap头一侧唇瓣的位置刚好对上顾年的耳朵：“走了。”

顾年一愣：“走去哪儿，我看得正起劲呢，你带我来不就是看比赛吗？”

“走去亲自驾驶机甲。”傅刑司慢悠悠的问：“去不去？”

“去去去！”

机甲总动员的负一楼是一个空间不比上面比赛场地小的大厅，厅里光照明亮十分空旷宽敞，Ap带他到了0001室。

一开门，顾年就看到了自己的梦中女神。

是真的Ap，那辆傅刑司上将大学时的机甲，可能那时候的上将还是个家庭优渥的学生，所以这架机甲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低调，奢侈，优雅和美丽。

机甲高五六米，通体银灰，线条都是蜿蜒的弧形，很少有直角尖角这种弧度，但是从关节处又能看出顶级的机甲制造的硬技术，像条蛰伏的银豹。

直接甩地面上那个蓝色机甲十几条街，不，百十条街。

顾年都说不出话了，指着机甲看向Ap：“你你……你为什么能找到这个？”

傅刑司挑眉：“因为我有权限。”

顾年稍微一思考就明白了，毕竟是在全息世界，博物馆还有一架呢，说不定整个全息世界有好几架，Ap有钱还是机甲粉，肯定能搞到一架。

顾年又黑又亮的葡萄眼看着机甲，眼里闪着光。

这视角效果简直太棒了，比上次在博物馆看到的时候还要更近一点。

“要不要试试？”Ap问他。

“还可以试？”顾年更惊异了。

“当然，不然我带你过来干什么？”

顾年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就是看看解馋。”

毕竟上次在博物馆参观的时候，隔着透明罩子还隔了五米的安全距离呢。

傅刑司笑了下，没回复他，而是对Ap下令：“申请驾驶入仓。”

“明白。”

那声明白是机甲说的，和顾年想象的一样很低沉的华丽声线。

顾年看Ap的眼神都要快醉入爱河了，机甲的胸膛打开，一个圆球被送了下来。

这场面略惊异猎奇。

顾年移开视线，问傅刑司：“你叫Ap，机甲也叫Ap，那我该怎么区分你俩呢？”

“随你。”

“A老板？”

“Ap的粉丝？”

“榜一爸爸？”

顾年接连问了三个。

傅刑司只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圆球已经送到他们面前了，球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驾驶室。

顾年心说我猜想的果然没错，这个圆球就是驾驶室。

但驾驶室只有一个位置，虽然位置够大。

顾年警报小雷达在头顶嗡嗡的响，“硬塞两个人不会出安全事故吧？”

“在全息世界不会，在现实世界会。而且没有驾驶证的人不被允许进驾驶舱。”

顾年闭嘴了，他有在网上查过，机甲驾驶者的筛选和地球上航天员的筛选一样难。

看来他果然只能在全息世界解解馋了。

A老板给他说：“你先进去。”

“好，”顾年兴致勃勃，脚踩圆球最底下，双手扶住圆球的侧边缘，一腾身就进去了，一坐到椅子上他就知道A老板的意图，主动的身体往旁边挪挪，给A老板留了很大的位置。

A老板不用手扶直接进来的。

他一进来就显得空间很拥挤，这毕竟是单人座，两个人腿贴着腿，肩膀贴着肩膀。

顾年像个好奇宝宝左右观看。

整个驾驶舱也只有两三立方米那么大，下面数百个按键，上面七个显示屏。

“做好，我开始升驾驶舱了。”

“好。”顾年像个乖宝宝。

驾驶舱升回时，他感觉自己有一种坐电梯的感觉。

五秒后，他很明显听到“嵌”的一个声音，并伴随着抖动，像刀剑回到刀鞘，笔尖盖上笔帽。

“驾驶舱回到机甲的胸膛了？”

“嗯。”

感觉A老板的马赛克就在自己的面前，他真的想弯下腰从底下看，看看能不能看到A老板的脸。但他没动作，而是说：“看机甲这么大，没想到驾驶舱那么小。”

“难道你还想在里面做体操？”

顾年被问得一噎，“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回你。”

A老板笑了下，没说话，修长的食指在上百个按键上按动。

每个按键两个拇指大，正圆型，带着亮光。

A老板这双手如同操作钢琴似的。

“现在想用它干嘛？”

顾年眼珠转着，很认真的想，但一时想不出头绪，他不了解这方面。

A老板又问：“打一场像刚刚那样的比赛？”

“可以吗？”顾年眼睛一亮，问完之后很疑惑：“我不会影响你？”

这驾驶舱里腿贴着腿的还能打架？太儿戏了吧。

“现实世界确实会影响我，但全息世界不会。”

“那试试，试试吧。”顾年小表情雀跃。

“稍等，我联系下工作人员。”

两分钟后他说：“好了。”

A老板操纵着机甲来到一扇门前。

在这扇门外，数不清的观众正在场间休息，上一场比赛刚过去，他们在喝水，复盘刚刚那把比赛。

场馆里闹哄哄的。

主持人安静了半分钟，用不可置信，努力压抑颤抖的语气说：“观众们，下一位比赛嘉宾是……是……”

顾年秉着呼吸，像块饼似的贴着墙，尽力给A老板留下更大的操作空间，仿佛这样就能赢似的。

面前的自动门慢慢往上升，最底下露了一点视野，能看出是刚刚的比赛场地，但这个视觉像足球明星运动员的出场，而不是台底下坐着的观众。

顾年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扣住一个锁结。

如果他还在刚刚的位置，就能听到现场能把人吼到空耳的欢呼声。

但他现在是在机甲里，四下安静的很，只能听到A老板敲击按键的顺畅利落声，还有自己略微紧张的呼吸声。

“啊啊啊啊。”

看见那一抹银灰色，现场观众激动的嗓子都要喊劈了。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有生之年。”

他们的对手是一架深红色的机甲。长得很莽很憨，和Ap不同，它就喜欢采用“直角”的锐利设计，因为头太小，整个机甲不太像人型，反而趋近于怪物。

不像Ap，如果机甲有审美的话，Ap应该是个三庭五眼都很端正的俊美帅哥。

顾年从监控器里看到了对手的名字，“红炎。”

顾年的手都紧张的出汗了，冒出一个个疑问。

机甲在火拼的时候突然控制器失灵坠地了怎么办？就像他坐过山车之前会担心安全带不牢固一样。

肾上腺素在这一刻猛飚。

“你驾驶技术OK的吧？”

“待会我们就以安全为主，好不好？”

最后一个字都劈音了。

Ap闷声笑了下，似乎又觉得这态度对顾年不友好，又润润嗓子认真说：“放心，我一定以安全第一。”

“嗯。”顾年微微放下心，但还是激动紧张。

结果这个时候红炎做了一个令顾年意想不到的动作。

红炎双手合十对着他们鞠躬，在自己的眼睛上打出几个字：“神仙，给签个名好不好。”

顾年一下卸了力气，看自己紧握锁扣的手都起了印子，“现在该怎么办？”

“看你想不想打？”

顾年没犹豫多久，幸好红炎又换了句话：“神仙，打完之后给我个签名吧。”

他又抓紧锁扣：“那还是打吧。”

比赛开始。

顾年看见红炎像团火似的朝自己冲过来，明明在台底下看到还好，怎么现在看到机甲的速度那么快？眨眼就闪到自己面前。

他下意识闭眼，只感觉机甲有个腾空的动作，因为屁股在托着自己往上，这感觉可不是坐电梯，而是坐跳楼机啊。

他又乘势睁眼，机甲在空中旋转了七百二十度，又闭眼。

空气中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顾年睁眼，一朵连蘑菇云都比刚刚看到要精致十倍的爆炸烟火。

“比赛结束，Ap胜。”

在顾年眼中无限拉长的战斗，其实在观众眼里三秒就结束了，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嗷嗷嗷。

“傅刑司!”

“永远的神。”

顾年深呼了几口气，感觉心脏慢慢回落，从剧烈的跳到慢慢舒缓下来。

他说：“吓死我了。不过好精彩啊！”

“对了，刚刚谁赢了？”

傅刑司看了顾年一眼，像是在震惊这种问题你也问得出来，你是根本没睁眼看，还是在质疑Ap主人的实力。

他说：“我。”

顾年高兴起来，“你真厉害。”

“好玩吗？”说话间，Ap已经驾驶机甲回到了0001室。

“好玩。”

“开心吗？”

“开心。”顾年的眼睛亮晶晶，但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有点反胃，赶紧用手捂住自己嘴巴。

傅刑司看他有点晕，操作Ap弹出驾驶舱，把他们放下来。

驾驶舱的圆球门弹开。

傅刑司先跨出去，转身伸手扶顾年。

顾年虽然胃不舒服，但理智是清醒的，他踩在圆球的底部扶上A老板的手掌心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我有点晕。”

好似为了印证这句话，他脚下腿一软，傅刑司叹了口气，揽上他的腰，防止人继续滑下去，他忍不住笑：“小朋友，都是假的你还那么怕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年心想，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什尔星系，全息世界是不是我一场梦，虽然瑰丽，但是触摸不及，一碰就碎。

就连你也是假的。

傅刑司啧了声，解开马赛克的特效，露出本来面貌。

“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