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千年话汴梁」

第31章 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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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准一生有两段婚姻。

二十岁那年,寇准与给事中许仲宣的女儿结为夫妻。寇准结婚多年,没有儿子。在这个时代,为了使得自己家族有香火继承,不得不去收养和过继兄弟或者堂兄弟的儿子为自己的后代。寇准有个弟弟。就收养了他弟弟的儿子寇随为自己的儿子。

寇准和许氏夫人感情还比较好,可惜只生了一个女儿。寇准第一次当宰相的时候,年仅32岁的许氏去世了。两年后,寇准娶了宋渥的小女儿为妻子。

宋渥这个人物比起许仲宣还要有影响力,他的祖母和母亲都是五代时期的公主,他后来还与永宁公主结为婚姻,其中的长女就是她所生的。宋氏夫人的这个大姐还是赵匡胤的皇后,但是为人贤德、仁爱。这段婚姻得到了宋氏家族的同意,当时的宋皇后已经去世了。

寇准与宋氏夫人的婚姻可以说是比较幸福,她先后为他生育了几个孩子,奇怪的是同样都是女儿。寇准和宋氏夫人生活的时日更加长久些,她比较寇准要年轻不少。

寇准成为宰相以后,宋氏夫人被封为晋国夫人,她可以伴随她的丈夫参加宫廷宴会和朝见皇后。宋夫人早年受过很不错的文化教育,在相夫教子方面还是比较成功的。他们的第二个女儿和第三个女儿先后嫁给了参知政事毕士安的次子毕庆长为妻。

由于没有亲生儿子,夫妻俩还是觉得有些遗憾。眼瞅着寇准的年纪越来越大,夫妻俩都很着急。宋夫人就让自己的婢女侍寑,很快这个婢女就怀孕了,结果生下来一看,得,还是一个女儿。这就是寇珠儿的身世。

没错,寇珠儿就是寇准最小的女儿,虽然宋夫人不太待见她,但是寇准却把这个小女儿疼到了骨子里,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寇准死后,寇珠儿没了父亲的庇护,又不像几个姐姐那样地位尊崇。寇准的政敌钱惟演,唆使手下报复寇家,矛头就对准了寇珠儿。

今年年初,刚满十三岁的她被送入教坊司,来到京城成了一名歌妓。刘美的次子刘从广的母亲就是钱惟演妹妹,这家伙掌控着教坊司,把寇珠儿抓进教坊司就是他一手操办的。那天在潘楼,把寇珠儿推给施平,刘从广就没安什么好心。若不是遇到了赵谦花重金把寇珠儿赎出来,她的命运可想而知。

不过,刘从广毕竟是刘娥的“侄子”,定王府也不一定护得住寇珠儿。赵管家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施平。鉴于施平特殊的身世,寇珠儿跟着他应该是个不错的归宿。作为当事人的施平哪知道这件事复杂的背景,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只是本能的抗拒这种包办的婚姻。

不过,赵管家以长辈的名义施压,施平最后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他心里琢磨:反正只要回到山庄,山高皇帝远的,自己娶不娶寇珠儿,终究是自己说了算。

——————

位于朱雀门外的钱府,其前身是宋太宗赐给主动投降的江南国主钱俶的王府,那规模势派竟是超过了不远处的开封府衙。钱俶死后,被追封为忠懿王,由钱惟演继承家业。钱惟演接手这座王府后,又投入巨资重新修葺装饰,体制愈是恢弘。

远远看去,那一片片飞檐翘拔的曲面大屋顶,盖着华贵的琉璃瓦,日头底下反射出耀眼光芒。正门两根粗大的平柱之间,宽大的门梁上悬了一块六尺长的伽楠香大匾,书有斗大的“钱府”两个石青底子的金字。门前踏道两侧,各蹲了一只神采飞扬的汉白玉大石狮。

钱惟演的客堂有五楹之大,也就是说,即使是百十人坐在里面也不显得拥挤。这客堂彩绘梁栋极尽藻饰,一应家俱大至金饰木雕六折屏风小至髹漆器皿,无一不精致。就是四壁墙上挂着的那些书画,也全都是唐时名家的精品。钱惟演前前后后,大兴土木扩建了三次,如今宏敞华丽。雕梁画栋,参差楼阁,置身其中,真有天上人间之感。

想当年,因为抱上了刘太后的大腿,钱惟演这些年可谓是像坐上了火箭一样步步高升。如今已经进入权力中枢担任兵部尚书,知枢密使,离宰执的位置也就两三步之遥,还真是未来可期呀!位高权重,钱惟演更加注重身体的保养。每天散朝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在绣榻上,先让两名俊俏的小丫环替他捶腿捏脚,解了乏劲儿,然后才用餐。

今儿个晚膳很简单。就是一碗红枣粥加上两个黄橙橙的甜玉米棒子,这玉米听说还是仙云观培育出来的海外物种,据说吃了可以延年益寿。拿起玉米棒子,钱惟演很没有形象的咬一口,这种甜玉米滋味果然不错。今年内务府的皇家农庄已经在种植这些海外物种,听说土豆的产量尤其吓人。因为献药和献良种这事,官家准备重赏施平这小子。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居然也被官家说服了,眼瞅着这新野小子就要做官了。

施平真是好运啊!仙云观里那些鬼道士,还真是给他留下了不少好东西。也不知道施老头有没有告诉这小子那个秘密,万一这小子知道,将来起了别样的心思,对钱刘两家来说始终是种隐患。其实最简单消除隐患的办法,就是干掉他!反正先帝已经不在了,那个承诺早已经失去了约束力。真不知道,往日里杀伐果断的刘太后,她怎么就会心软了呢?

想起这些烦心事,钱惟演觉得手中的甜玉米也没有刚才那么香甜了。在他看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人生在世,不过是为了权力和名利。为了这两样,哪需要有那么多顾虑,承诺算个屁呀!唯一可虑的就是不知道先帝有没有留下后手?别人都以为先帝平庸,可钱惟演从小跟在先帝身边,他知道赵恒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钱惟演胃口依旧很好。尽管此时心事重重,终究还是把两根玉米棒啃完了。往日里吃惯了珍馐美饫凤髓龙肝,回头再吃这些家常饭,钱惟演觉得还真是种特殊的享受。

饭后稍事休息,钱惟演刚在后花厅里饮完一杯太后赐的小龙团,管家就推门进来,毕恭毕敬禀道:“老爷,刘二公子来了。”

“哦,元景来了,他人呢?”

“刚刚拜见了夫人,现在在花厅里坐着哪,怕是有事找您。”

“行,我这就过去吧。”

说毕,钱惟演便跟着管家离开自己居住的后院,到前院花厅与刘从广见面。进来的时候,却见刘从广与自己夫人身边的俏丫鬟正在调笑,一点也没注意到他的到来。钱惟演嘴角抽搐了两下,这个外甥也算是个精明能干的主,可惜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如命,色胆包天。甚至在宫里面当值时,都敢去调戏宫娥。

这个俏丫鬟自己眼馋了这么久,要不是夫人看得紧,早就被自己吃干抹净了,哪还轮得到这个臭小子!

钱惟演面带愠色,咳嗽一声。俏丫鬟吓得脸色煞白,赶紧挣脱刘从广的咸猪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刘从广见是舅舅,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嬉笑着上来行礼:“侄儿见过舅舅。”

“你先退下!”

钱惟演挥退俏丫鬟,微微感到有些可惜。他心里清楚,这是夫人刻意安排的,为了笼络刘家,这俏丫鬟怕是又要便宜这小子了。心里有气,钱惟演忍不住斥责道:“元景啊,你也是要成亲的人了,该收敛收敛了。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舅舅,不就是个丫鬟吗?何至如此。”刘从广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个动作还是跟施平那小子学的,他认为很是潇洒,只听他还在抱怨,“娶新兴郡主都是姑母的意思。我想不明白,那赵元俨早就是个没牙的老虎,也不知道姑母怎么想的?非要小侄娶他的女儿。哼哼,定王若是敢跳腾,只要姑母点点头,小侄麾下的班直禁卫,随时可以收拾了他。”

“你懂个屁!”刘从广这副浑不吝的样子,让钱惟演忍不住爆了粗口,“你小子再这样口无遮拦,迟早会给刘家惹祸的!你小子也不想想,太后今年五十多了,这些年身体越来越差,岂能护得你刘家一辈子。别看赵元俨现在老实,一旦太后……太后这是给刘家铺条后路,别不知好歹!”

刘从广虽然好色,但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见舅舅真的发怒了,立刻收敛了笑容,稽首行礼:“舅舅莫要生气!小侄知错了。钱刘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钱刘两家,小侄定会好好对待新兴郡主,不让姑母为难!”

“哼“,钱惟演哼了一声,“明白其中的利害就好,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嗯,我来问你,新野那小子是留在京城授官,还是封个虚衔打发回去,太后那里是个什么章程?”

刘从广答道:“还别说,官家挺器重这小子的!为这事,官家今儿个同吕相国同去拜见了太后。刚开始官家想把施平留在京城,理由是他的医术高明,又懂得培育良种,官家想让他进太医院或者去管理皇庄。不过,官家的提议被太后否决了,吕相也赞同太后的办法,施平年纪太轻,医术不可能比现在的太医高明。既然他在新野有了培育良种的办法和基地,朝廷对施平的封赏可以厚些。吕相建议给他一个文散官的虚衔,再多给一些土地赏赐给他。反正新野的荒地很多。但人就不必留在京城了,就让他在新野好好为朝廷培育良种。再说,新野离京城不算太远,如果有了新成果,也能及时报上来。”

“也罢,就让这小子回去当个土财主吧!”钱惟演眉头紧蹙,站起来走了几步,自言自语,“看来太后对先帝终究是有感情的,这样处理,也不算是亏待了这小子。”

刘从广突然插嘴道:“舅舅,我觉得这小子根本没有得离魂症。”

“哦,为什么这么说?”钱惟演皱着眉头问道。

刘从广想起一件事。凑到舅舅的身边,轻声说道:“舅舅我听下面的人报告,今天午时,这小子带着个随从去了相国寺旁边的孙记茶肆,那后面的院子可是他家的老宅呀!”

钱惟演脸色微变,忙追问:“这事有没有跟太后说?”

“今儿个我同太后说了,可太后只是说知道了,就没了下文。”

“太后知不知道这宅子已经被八大王买下了?”

“小侄也说了。还有,太后还知道今天跟施平见面的是定王府管家,那个死太监赵谦,离开的时候还送了一个女人给施平。舅舅,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谁?”

“寇准的小女儿——寇珠儿!”

钱惟演腾的一下站起来,脱口而出:“竟然是她!这八大王疯了头,他想玩火吗?”

“赵元俨如果破釜沉舟,真把那事捅出来公之于众,恐怕朝堂上会有一场大乱。”刘从广无奈道,“小侄心里也着急啊!可太后始终没有吱声,小侄也不知如何是好,这趟过来,就是来请教舅舅的。”

“蠢才!太后不吱声,那是投鼠忌器。”钱惟演咬着牙说道,“太后之所以不表态,就说明这种事只能私下了结,否则遗患无穷。哼,别以为你那帮手下做事隐秘,其实都被有心人盯着。别看寇准、李迪几个虽然倒了,可王曾、周起、曹玮这帮人还在。京城里人多眼杂,根本藏不住秘密,所以你麾下的人马不能用,得另外想办法。”

“舅舅言之有理!”刘从广也认为钱惟演的判断没毛病,于是把路上想到的办法说了出来,“侄儿倒是有个办法,不知是否可行?”

钱惟演:“说来听听。”

刘从广轻声道:“据皇城司的探子报告,藩街盘踞着一伙西域马贼,贼首草上飞曾跟施平发生过冲突,还吃了大亏,一直耿耿于怀。咱们何不借刀杀人,等施平回乡时,让这伙马贼在途中替咱们把事给办了。”

钱惟演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人选也不错。不过不能等施平回乡,必须在京城就把事情办了。”

“何解?”刘从广问。

钱惟演冷笑道:“元景,你少算了最重要的一点。施平走的是水路,他那条怪船又很快,那和马贼不一定能跟得上。再说了,即使施平沿途停靠码头,那些码头都驻扎有巡检和漕丁,这伙马贼不一定能混进去,甚至可能先跟巡检和漕丁发生冲突,提前暴露目标。”

刘从广立马反驳:“可京城更加繁华,门禁保安更加严密。那伙西域马贼高鼻深目,长得异于常人。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能得手?机会更加渺茫啊!”

“没有机会,咱们就帮帮他们!”钱惟演嘴角微翘,得意的说道,“施平的书法听说非常不错,你让张茂实讨要几张他的墨宝,然后转送给翰林学士晏殊,听说三天后的休沐日,晏殊要在京郊万岁山办文会。你想个法子,让人劝晏殊发帖子邀请施平参加文会,然后你再派人通知这伙马贼,在郊外干掉他。记住啦!这件事你只能够在背后操作,千万不要让人抓住把柄。明白吗?”

“好主意!舅舅心思缜密,果然出手不凡。怪不得姑母如此器重您!”刘从广由衷的赞叹,“事不宜迟,小侄这就去安排!”

“去吧!记住,找几个可靠的人手去办,你不要出面。”钱惟演在背后又叮嘱道。

“小侄晓得了!”

刘从广撂下这句话,匆匆走了。钱惟演双眼微眯,仰脸看了一会儿头顶璀璨的宫灯,过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唉,不是老夫狠心,留着你终究是个祸害!太后既然下不了决心,钱刘一体,罢了,只好让老夫出手了结了你。”

说罢,钱惟演双手一背,迈着方步进了后院。

——————

文人会社,乃宋代文坛的一个流行风尚,是文士们定期或不定期的聚会。聚会之时,常置美酒佳肴,并召艺人乐妓,吟咏唱和,自得风流。但因禁止执政大臣私相会晤的“禁谒之制”在宋代有禁罢之争,故为保险起见,士人均不在私第受客。

于是乎,茶肆酒楼变成了聚会之所,但也有风雅之士,往往设宴于秀丽山水之间,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天圣二年七月初七,翰林院学士晏殊设宴开封京郊万岁山。适逢七夕节,虽然是女人的节日,但男人也不会闲着。晏殊便邀众文人雅士赏“花”喝酒,以之为乐。

晏殊自幼聪慧,十四岁以神童入试,赐同进士出身,被任命为秘书正字。天禧二年(1018年)被选为升王府僚,后迁太子舍人。历任知制诰、翰林学士,因为人慎密而受到宋真宗赏识。

赵祯即位后,是他首先建议刘太后垂帘听政,因此得到了刘娥的器重。从此官运亨通,已经成为了大宋史上最年轻的枢密副使,并在崇政殿为赵祯讲授《易》。对晏殊这个名字,施平可谓如雷贯耳,这可是一位神童啊!十四岁的进士,整个封建时代,还没有谁打破过这个记录。

晏殊以词著于文坛,尤擅小令,风格含蓄婉丽,在文人中很有号召力。对于这种人,施平只有仰慕的份。他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得到他的赏识,获得了一张参加文会邀请函。

可是,自己跟晏殊素不相识啊!施平也没有想那么多。今天他的心情很好,张茂实昨天通知他,朝廷的赏赐已经定下来了,过了这个休沐日,圣旨就会下来。他很快就可以回家啦!

朝廷这次很大方。除了赏赐施平2000贯铜钱,同时在新野划拨五千亩二十年免税的沿河荒地以外,另外还授予施平一个从七品的文散官——朝散郎。

有了朝散郎这个虚衔,就是官身了,再也不是普通老百姓了。虽然不是科举入仕,总算是混入了士大夫的行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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