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打听到一家醉归楼，便和虞游赶去。

羲远远看到一座高楼，楼身红色木头搭建，上面有古朴大气的“醉归楼”三个大字，醉归楼已经能看到。

“小娃娃，来，陪我喝一杯。”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羲顿时停住脚步，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羲刚要继续赶路。

“难道是看不起我老头子？来培我喝一杯。”声音再次响起。

羲寻声找去，去穿过一条狭窄的过道，来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就又没有声音了。

“前辈是叫我吗？不知前辈在何处，可否现身？”羲皱眉道，这里就是条小路，边上是几座土石矮房，房屋的院墙很矮。

“无论谁，陪我喝酒就好。”声音传来，羲寻声找去。

一座残破的矮墙遮挡，墙上长着些许杂草，羲绕着矮墙一圈，找到院门，里面是半遮半掩的马圈，一匹白色马驹从圈了伸出头在马槽里咀嚼着东西。

马圈前露天的矮院墙下，摆着一张案板，一个胡须邋遢中年大叔在给自己倒酒。

这大叔胡须横乱，身材略显魁梧，身上一身素色长衫显得格格不入，头发随意扎成一团，除了胡须凌乱之外，全身还是比较整洁，身处马圈，身上却散发一股清香，一股来自酒的清香。

这大叔如果好好扎扎头发，将胡须理顺，或者剃了，绝对是位美男，有着阴柔美男的容颜，同时兼具铁血硬汉的阳刚与狂荡，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羲也不知道为何，根本不敢和他对视，他的眼睛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深邃，就像历史沉淀和洗尽铅华的蜕变，明明看上去是个堕怠之人，眼睛却充满力量和看穿一切的智慧。

这应该是一位历尽沧桑，看破尘世的老人的眼睛，和这大叔给人的气息完全不同，这大叔一手手持一个青色葫芦，一手肩膀乘着头，倚靠在案桌上，往桌上两个酒盏倒酒。

酒桌在马圈之前，马圈的积累的腌臜之气和酒桌上散发的清香交映。

“既然来了，就喝了它。”这大叔将眼前的一盏酒推到羲面前的桌边。

羲赶忙躬身抱拳，随即在大叔对面坐下。

羲也不知道为何，刚刚就因为看了大叔一眼就被震住，现在仔细看，身上气息平平，毫无灵力，羲的灵识中，这大叔也不过是的略微健硕的普通大汉，至于将羲震住的眼睛，看上去波古不惊，看上去甚至有些呆滞。

不对，肯定不对，这大叔什么也没有做，但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这大叔肯定不是一般人，羲身上不禁冷汗直冒。

第一眼见到的才是真实，第一眼见到，因为心里没有对人产生印象，反而看到的第一面，印象才最为真实深刻，而第二眼时，就会被他那平平无奇的特征和态度影响，就会被他的表象迷惑。

地仙，羲也见过几位，紫阳仙人，青木仙人和佛门的五大佛陀，羲都见过，但给人的感受和眼前这位截然不同，第一眼给人一种惊世骇俗的感觉，仔细一看，却平平无奇，无奇到什么都见之即忘。

“这人太强了，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这个想法突然从羲心里冒起。

“是负祁离找来的杀手？还是其他仇家请来的？”羲从离朝国到现在，还是得罪了许多人，肯定有人想杀自己。

羲手有些微抖的伸出手，羲心里闪过，“这会不会是一盏毒酒，他懒得和我出手，所以赏一盏毒酒，让我自裁？。”

“我只是想找个人和我喝酒的，如果你不愿意，就请离开。”那大叔也不问姓名，也不看羲，手杵着头，随口道。

“岂会，前辈赐酒，晚辈怎敢拒绝。”羲止住抖动的手，抬起酒杯。

各种念头在瞬间闪过，“这类存在，一般都是说一是一，应该不是来杀我的。”

“这里在帝释学宫脚下，没人敢来帝释学宫下面杀帝释学宫弟子吧。”

“也许他确实只是来找人喝酒的。”

羲抬起的酒，微微一顿，随即闭眼，仰头准备搏一搏。

羲刚将酒抬到嘴边，那大叔叹了口气道:“万古无情是为道，千载解忧乃是酒，既然这酒对你来说是份忧，不饮也罢。”

羲手里的杯盏便不见了，羲睁眼看去，手中杯盏已经到了眼前大叔手里，大叔将酒抬鼻子前，闻了闻，十分陶醉。

羲也明白自己肯定错怪这人，这人可能真的只是想和自己喝杯酒，赶忙说道:“前辈恕罪，是晚辈小量了，晚辈……晚辈愿意……自罚一杯。”

羲怕惹恼眼前这人，想来想去，对付酒鬼，那只有陪他喝酒才行，只好自罚一杯。

“此酒望山，酒取山涧初水，山生百味野果，酱藏百年，不可多得，望山见静，寄愁解忧。”

那大叔将给羲那盏酒一饮而尽，“于你而言酒为忧，何须多生恼，你与此酒不合，就不要浪费了，你走吧。”

这大叔并没有像其他酒鬼那样，接受羲的自罚，而是直接下逐客令，羲显得很茫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起身抱拳鞠躬，随即转身离去。

矮墙外，虞游因为马圈的气味，就是不肯进去，就在马圈外等着，丝毫没有感受到矮墙内的异样。

矮墙内

那大叔没有用杯子，直接对着葫芦闷了一口，然后喃喃道:“哈哈哈，如此美酒，看来只有我一人独享，可惜，可笑……”

……

羲离开矮墙，和虞游来到醉归楼，即使点了最好最贵的酒菜，依旧是酒无味菜无香，羲心还是想着刚刚矮墙里的一切，始终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顿饭下来，羲味同嚼蜡，几乎都是被虞游吃了。

在返回帝释学宫的路上，羲又返回马圈看了一眼，马还在，桌亦存，杯倾人散。

……

帝释学宫

刚刚那大叔踏空而行，走一步喝口酒，走路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从高空掉落。

突然，大叔前路有巨兽挡住，来的巨兽正是守护在百圣碑林的栢老，栢老一步一迹，虚空生花。

“这就完了？”栢老淡淡道。

“机会给他了，他没握住。”这大叔对神兽麒麟，并没有太谦卑，反而显得很随意。

“这也算测试？”麒麟栢老扭了扭头，声音隆隆道。

“此子心思杂乱，心性不稳，并不适合我的道，跟我没用。”大叔摇头道。

“你是如何看出他心思斑杂的？”栢老疑惑道。

“一杯酒，便可看尽百态，便知人心历变，他终究承担不起这杯酒，也终究没有资格饮下这杯酒。”那大叔对着手中葫芦喝了一口，摆了摆手道。

“那如何才算通过你的测试？”栢老皱眉道。

“喝下那杯酒。”

麒麟栢老一顿无语，这测试也太随意了，不过想想眼前这人性格，也说的过去，“此子确实心思沉了些，但……”

“缘分就是缘分，错过了，也就没了，既然他没把握，栢老就不要劝了。”那大叔又喝了一口酒，摇摇晃晃从栢老身边经过。

木麒麟栢老没有继续劝，因为他知道，无论怎么说，也不可能再改变眼前这人的决定，也无人可以改变，就算学宫的院长亲自劝也没有一丝余地。

当初自己可是借着自己在学宫的威望和脸面，才让眼前这人给了羲一个机会，结果这个机会羲没把握，自己在眼前这人也没有更高的威望和脸面要求他再给羲一次机会。

木麒麟栢老看着往学宫奔跑的羲和虞游，晃了晃头叹息道:“小子，机会给你了，你没把握，只能怪你们缘分不够，以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