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周围扫视的时候，赫然看到了老马的脸。

就在后门玻璃的后面。

后门是一扇木板门，上面掏空了一块，镶着一块玻璃。

除了方便班主任偷窥学生，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用途。

我的座位在最后一排，余光很容易扫到后门的那块玻璃。

不管是自习课还是其他课，老马的脸经常出现在玻璃后面，特别瘆人。

我经常被他突然出现的那张脸吓得汗毛直竖。

老马，马德友，班主任，语文老师。

在我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这几个词自动就从脑子里蹦了出来。

哪怕将近二十年没见到了，再一看见，还是瞬间就想起来了。

没办法，印象太深了。

尤其是那双色眯眯的小眼，只要一看见有点姿色的女生，立马就放光。

我们很多人都猜测他作风不正，肯定跟某个女老师有什么不正当关系，甚至可能不止一个女老师，再甚至，可能跟女学生也有那么几腿。

然而，我们都是瞎猜，也没证据。

关键是，老马那张脸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正派。

我们每天晚上有两节自习课，从七点到九点。

很少有人全都到齐的时候，总是少那么两三个，多数情况下，没什么正经理由，基本都是逃课。

反正这破学校，管得也不严，老马看见一般也不管，除非他心情不好，故意拿你撒气。

现在是第一节晚自习，老马在后门玻璃盯了一会儿就走了。

过一会儿，他肯定还得到班里转一圈。

其实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管，像宋佳芸这种听歌的，只要别太招摇，他看见也不管。

主要就是个习惯，一定要在班里刷一下存在感，显得他这个班主任是陪着我们一起上课的。

其实剩下的时间，他全都坐在办公室里玩，没准玩什么。

有人在晚自习的时候去办公室请假，就曾经看见过老马看武侠小说，还看见过他跟另一个老师一起啃烧鸡，好像还喝酒了，虽然酒瓶子藏着，酒味可藏不住。

当然了，更多的班主任，晚上根本就不来，学生们爱学不学，反正这学校的升学率就这样。

每年能考上一些本科，就不错，要是能出个一本，那就是烧高香了，得在学校门口拉横幅庆祝。

大部分学生，都只是上个专科，或者，干脆直接步入社会，打工去了。

我被老马那张脸吓得一激灵，接着也就不管他了，反正他也肯定不管我。

我的思绪一直在前世和今世之间来回飘荡，不知不觉，两节自习课就过去了。

我收拾好书包，随着人流，到了自行车棚，花了好大力气回忆，才找到自己的自行车。

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锁，推着车往学校大门走。

学校里是不让学生骑车的，嗯，但是让老师骑。

狗屁规定。

数百学生推着自行车穿过偌大的校园，说说笑笑的，还挺壮观。

我的思绪一下子又乱了。

突然看到一个黑漆漆的路口，那是通往操场的路。

这个时间，操场上的灯全都熄了，四处一片漆黑。

不过，我突然很想过去看看，借着月光，应该也能看清楚很多东西。

我前世很喜欢在这个操场打篮球，哪怕是上了大学，放假回来的时候，也经常来这个操场打球。

后来上了班，工作忙起来，就顾不上了，其实也没心思了。

十来年没见过这个操场了，这次近在眼前，我忍不住拐了个弯，离开人流，进了操场。

县中的操场建得还是不错的，可以说，是整个学校唯一的亮点。

有草坪，有塑胶跑道，有篮球场、足球场、排球场、乒乓球台，还有单杠、双杠，各种器材，应有尽有。

尤其是几个篮球场，一水的塑胶地板，弹性相当好。

就在我借着月色怀念的时候，突然一声女孩的尖叫传来……

救命啊！啊——

我浑身一哆嗦，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扔下自行车，我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离得越来越近，我差不多看清楚了，一个男的把一个女的按在地上，正在撕她衣服。

因为躲在墙边的阴影里面，我刚进操场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

就在我跑着接近的时候，女孩不停地大喊救命，但是，这声音只能在操场回荡，根本传不到校园里去。

数百学生推着自行车，说说笑笑，闹哄哄的，不可能察觉到操场里的声音。

况且，那个男的一直试图用手捂住她的嘴，导致她声音断断续续的，有时候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从她的声音里面，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

跑到近前，那个男的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我站在他身后。

他正跪在女孩身上，用身体压着她，然后专注地一手捂那女孩的嘴，一手拼命撕她衣服。

太嚣张了！

我薅着他的脖领子，用力往后一拽，就把他从女孩身上拽开了。

接着狠狠一脚，踹在肚子上，他立即就躺地上了。

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直哼哼。

我虽然没看清那女孩的模样，但是感觉她应该没什么大事，就想着先把这个男的制服了再说。

过去一揪他衣服，顿时看清楚了——

老马？！

我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他也抬起了头。

是林锋啊？哎呀你可吓死我了。

老马想从地上爬起来，我立马狠狠一脚，又把他给踹躺下了。

他急了，大吼，林锋，你干嘛呢？你再踹我试试？

我从刚才的震惊，变成了无比的愤怒，因为那个女孩开口了，带着哭腔说，林锋，是你吗？是你来救我了吗？

离得近了，我才终于听出来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原来是宋佳芸。

我恨恨地对老马说，你他妈真不是东西！

然后我又骂了一堆脏话，没想到把老马骂急了。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我嚷，你算什么东西？你管得着老子的事吗？我告诉你，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赶紧走，要不没你的好果子吃！

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身上的土，老马又朝着宋佳芸走过去了。

宋佳芸双臂抱在胸前，死死攥着自己的衣服，又发出了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