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纭酿」

第50章 如今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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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漓想也不想便拒了,末了又怕吓着羽瑟,柔下声音道:“我是说,想来安蕙姑娘未必愿意常听人谈及此事。”

“倒是很懂得怜香惜玉,也罢。早就听说柳思镇有个歌舞坊叫川岳阁,一曲红尘客栈很是脍炙人口,不如我们去……”

“不行,”枫漓忍不住打断,“太远了些。”

“远些便远些,有什么打紧?我出门前跟兄长说了,会在外头游历许久,若你无闲作陪,我自己去便是。”

枫漓如何还不知羽瑟起了疑,却不知如何作答,心道这姑娘怎地不能少一分精明,只定定望着羽瑟攒眉轻叹。

羽瑟却不看枫漓,端起茶盏低头啜饮,压下满心忐忑低声问道:“你何时知道的?想来只有大漠那一夜,你听到我同勋说的话了,是不是?”

“是。”枫漓无可辩驳。

“方才裕康那伙计,你认识?”

“不认识。”见羽瑟听后垂了眼睫,枫漓终究叹了一声,据实以答,“但他是妖。”

“安蕙是诱饵,诱似我这般的异世之人,是不是?”

“是。”枫漓闭了眼,不指望欺瞒羽瑟什么了,却也怕羽瑟误会,“但我先前不知,我只知……确有些诱异世之人的陷阱。”

“如川岳阁之类。”羽瑟却哪里是误会枫漓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入陷阱,反倒是怕自己害了他,只喃喃念道,“你定非闲散的妖,早该将我抓起来,是不是?”

“我早就答应绝不会伤你身边之人,难不成,还会伤你?”枫漓叹了口气,以为羽瑟还对自己有所防备,伸出手来又半途收回,只低声却笃定,“我本就想做闲散的妖,不欲给自己惹麻烦,这才认下妖尊做义父,偶尔替他做些事,左右也不费多大劲。可如今……我自然向着你的。”

“我自然信你。”羽瑟本就没有怀疑枫漓的意思,冷不防听了这么一段表白,一把握住他收在半空的手掌,解释道,“你放心,我不曾露马脚,旁人定看不出我的身份。我方才只是在想,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被别的妖看到你同我在一处,要不要紧?”

对上羽瑟倏忽抬起的发亮眼眸,枫漓心中冷不防一动,侧过头道:“少有妖能在我面前隐匿妖气,若我不想,也少有妖能察觉我的气息。那伙计不过是百年兔子,安蕙更是修为极低,自然当我是寻常人。”

听枫漓前头说着羽瑟便放了心,听到后头却不免吃了一惊:“安蕙?也是妖?”

“嗯,一株蕙草,刚修成人形不过十年。”

“是吗?不过十年?”羽瑟心中盘算,看着枫漓侧颜,不禁挪了挪椅子靠近他些,“我可听闻过好些妖精受人恩惠,修成人形后以身相许的故事呢。蕙草不会受伤流血,想来定是安群好生养护了她,不是说他们因纸伞结缘么,没准儿是安群为她遮风挡雨了呢,所以她修成人形就嫁安群为妻了。那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竟全让你猜着了。”枫漓担忧羽瑟漏了马脚被安蕙等发现,在裕康便动用搜魂术将那兔妖和安蕙看了个透,这才得知他们确是要寻异世之魂,且自始未对羽瑟生疑,反倒将那焦娣划归可疑之人,便不在意了,不过也无意间看到了安蕙那最最铭刻于心的记忆。

十七年前,安蕙被玩闹小童连根拔起,后逢连日暴雨,风吹雨打之下奄奄一息,正是安群打伞而过将她捧回家载在盆中,让她蓄下了最后的气力,免于身死魂散。后安群日日悉心养护那株蕙草,还央着做纸伞为生的娘亲做了一只小巧可爱的插在小盆里,春去秋来便是七年。七年后安蕙修成人形,也同安群结了连理。

听枫漓说罢,羽瑟微微点了头,同现代时听说的人妖相恋故事如出一辙,心中莫名更是不痛快了:“那你呢?当初那个姑娘救你,你是不是也想以身相许?”

枫漓一愣,原来这姑娘是想绕着圈盘问自己,不禁笑道:“昨夜不是告诉你么,阿邬只是个小姑娘,且我还未成人型,她便去了。”

羽瑟不禁撇了撇嘴:“挺是可惜啊,若是她还在,你们定是郎情妾意了,没准她的转世还在某处等着你呢。”

“我都说了是小姑娘,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哪来的郎情妾意?”看着自己那被羽瑟甩开的手,枫漓无奈道,“更何况,你和她还有几分像,她的转世,也许就是你呢?”

羽瑟这才晓得小姑娘竟是这么小,不免有些尴尬,再听他说自己可能就是阿邬姑娘转世,心中竟忽然更不舒坦了,虽知有些无理取闹,却还是忍不住瞪了枫漓一眼:“怎么会?我同她有点像,也不是同一个人。你别把对她的恩情算在我头上,我可不稀罕你偿还恩情。”

嗯?枫漓这数千年来看过不少戏,原以为羽瑟会喜欢这样前世今生缘分不断的桥段,是以没有瞒着她同阿邬的相像,方才不还兴致勃勃说着什么妖物化形以身相许么?怎地将她同阿邬扯在一起,就这么不开心?

枫漓一时之间实在摸不着头脑,这姑娘家的心思怎地如此捉摸不定?

见枫漓稳坐无言,羽瑟心中不由有些委屈:“别说我不是你的阿邬,就算我真是上辈子救你一命,你也救过我多回了,早就全了你所谓的因果。你若是惦念救命恩情,便多去祭拜,我不是她,也不想是她,莫把想对她的好加在我身上,更犯不上拿以身相许来报恩。”

枫漓恍然,而羽瑟见枫漓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心更沉了,原来竟是自己一厢情愿,他只不过是将自己当成替身。

枫漓却不让羽瑟轻易离开,一挥手便是一股真气,将将在负气而去的羽瑟面前阖上房门,不等羽瑟再说就连声道:“不管你是不是她的转世,我对你如何,都不是因为她。”

见羽瑟好似是咽回了“开门”二字,一副“你愿意说我便听听”的模样,枫漓轻笑着起身,走到羽瑟身边,不由分说牵了她往回走:“你若介怀,我便同你说清一些。我当时尚未化形,不懂什么情爱,阿邬那么小,虽然救我护我,也不会有别的心思。我初见你时在启城,确是因着阿邬才想救你出冷府,自那以后,无论待你如何,便只是因为你了,同阿邬没有半点关系。就说你第一次见我,也是因着认出了你才出言阻拦,你想去查探的那宅子,可并非个好去处。”

枫漓向来寡言,如今为了同自己解释竟说了这样长一段,且无一处不合心意,羽瑟霎时只觉拨云见日,欢喜得紧,只觉就连“阿邬”这个名字也分外可爱好听。

羽瑟看着被枫漓握住的手,始觉万分羞恼,实在是,太丢人了,声如蚊蝇强辩道:“谁……谁说我介怀了?”

“是,你不介怀,是我偏想说清楚。”枫漓心中软了又软,轻捻了捻羽瑟指尖,忍不住调笑,“难为你了,姑且一听罢。”

羽瑟不争气红了脸,当下更是羞愤,强自按捺下心跳,勾了唇角挑了左眉,挠了挠枫漓掌心,又拉着大掌摇晃着,抬起头来满目星辉看着他:“你说当年不懂情爱,那如今,懂了?”

枫漓对女子动心也是头一遭,不过是占了羽瑟脸皮更薄的便宜,这姑娘无意中都能让自己心头发痒,现下存心“报复”,冷不丁地杀了个措手不及,枫漓哪里撑得住,一个机灵便丢了羽瑟柔若无骨的小手,后撤一步躲开她凑近的娇颜,强自镇定道了句“早些歇息”,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回到房内,枫漓无奈摇了摇头,一时不查,竟被一个小姑娘克住了,转而撩起衣摆盘膝坐于榻上调息,搜追之术颇为精深,好在那两个小妖道行实在浅薄,不然在人界滥用此等品级妖法,可不止这些许疲累。

羽瑟待枫漓关了房门才双手捂脸,低低□□两声,又原地很是转了几个圈,这才入了内室扑在榻上,想着心上人就睡在一墙之隔的另一侧,忍不住转身面壁,不多时也困倦了。

夜色渐深,羽瑟已然熟睡,可终究是保有着那份深入骨髓的警惕,窗棂异动之时便猛然醒了神。

来人听羽瑟呼吸颇为绵长,只当她尚在梦中,手中寒光一现,直直刺了过去。

羽瑟待那人一近身便翻身而起,身上的被褥也朝来人头上蒙过去,那人反应也是极快,羽瑟一动他便侧了身,被褥擦着肩膀滑落,可还是不甚被羽瑟的匕首划破了手臂。

来人蒙着面,仿佛丝毫不觉被羽瑟躲过第一招有什么稀奇,躲过被褥后立时出手发难,很是凌厉。

羽瑟也不含糊,自然全心应战,只不过用的皆尽是从郑勋处学来的招式,兵行险着,忽而近身直击来人面门。

来人避过要害却被羽瑟扯落面巾露了真容,羽瑟也险些被刺来的匕首划破喉,虽是堪堪躲过致命一击,也落下了一缕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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