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场内

张清身形骤然出现，浮在半空。

他抬目四望，宽广的圆形角斗场四周坐满男女老少，个个不修边幅，眼神中藏着桀骜、凶戾、疯狂、胆怯、嫉妒等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但此刻却共同的充满兴奋、嗜血。

相比曾经的碧波城，这些人最低都是换血境，境界高了不止一筹。

迅速扫过场外，他才有空打量对手；

在他对面赫然是位二八年华，一袭鲜红薄衫的妙龄女子，正对他露出暧昧笑容。

配合上她白皙肌肤以及红色薄衫的衬托，撩人心火。

场外更是有许多观众为她打气、喝彩。

“各位嘉宾，现在上场的是新人白脸对我们的老朋友乌岫；双方都是虚道境，各位赶快下注！”

“桀桀，我压乌岫赢，十粒百人丹！”

“同样，我压尸煞五瓶！”

“哈哈哈，那我压这个新人，小白脸，意思意思，一粒千人丹。”

“压定离手！”

张清嘴角抽搐，他脸颊两边都有狰狞划痕，怎么就叫白脸？

不过

他望着对面女子，喉结忍不住耸动起来，双目泛起浓浓红光。

“红色？我喜欢红色。”张清咧嘴一笑，白皙胸膛上血气涌现，一套黑色华贵礼服幻化而出，同时在背后结出长长猩红披风，凌空飘扬；

披风更是如有灵性般在颈部升起一层圆领。

让他整个气质变得邪魅起来。

“看呐，白脸的妆扮，名副其实！！”

“哼，华而不实，哪有乌岫好看。”

“小白脸，机灵点趁早认输！”

四周观众激动大叫，更有直接散开力场，恐吓威胁起来。

巨大牛角号声响起；

“角斗，开始！”

张清龇牙一笑，骤然消失在原地。

“不好！”乌岫面上一麻，心念急剧收缩；

巨大危机刺激的她想要立刻离开、逃离此地。

她心念急动，粉红色力场层层排开，娇吒：“六欲，幻情！”

粉红色的煞气悄然降临整个角斗场，香腻的气息勾到人心底。

场外一群观众激动站起，伸长脖子，陶醉地深嗅起来。

“真香！”

“六欲门的欲煞，真是很上头。”

“再来点，哈哈哈”

隐身中急速接近的张清眼睛一花，再次回到青元城；

那一天，当他高兴找到女孩，邀请一起离开时。

那个女孩泪眼婆娑，哽咽着对他摇头：“我走了，我弟弟、妹妹、爹娘怎么办？看着他们死吗？我做不到”

“清你走吧”

女孩转身离去，空中洒下一串透明水珠。

他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讷讷无言，机械地伸出双手接住，水珠触手温湿，一如他的心。

可大哥说了，能力有限，只能带走一人。

他能怎么办？

之后，他听到的消息，便是青元城，不在了。

他在碧波城时曾悄悄托过千丝会打听她的消息；

得到的结果是，没有普通人逃出倾城之祸！

“芬芬”张清心如刀割，眼角一热，埋藏许久的情感如火山爆发；

那个以为早已忘记的背影，就那么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回眸对他痴痴笑，温柔呼喊：“清”

“哼，吓我一跳。”乌岫看着近在咫尺，呆立不动对手，后背惊出一声冷汗；

如同她往常对手一样，对方陷入幻情当中，双眼迷蒙，脸颊滑落两行清泪；

她心中冷笑，“不过如此，去死吧！”

芊指点出，指尖挤压着层层粉红力场，凌空射向对手心脏。

凝练压缩到极限的力场犀利、爆烈，随着指力一闪即逝，贯穿毫无反应的张清。

沉闷炸裂音响起，张清胸膛轰然爆开，血水四溅中显露处一颗跳动的心脏，其上赫然破开一道前后透亮伤口；

心跳，停了。

赢了！

全场响起欢呼！

张清直挺挺倒地，剧痛刺激下，他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乌岫脸上闪过潮红，吸收着满场传来的喜煞、欲煞等各类煞气；

暴徒脸上露出喜色！

假寐中的花无痕神色错愕，怎么会？

难道他看错人？

张清呆呆地望着天空，那一朵悠悠飘过白云。

心，好痛！

恨吗？

不恨，大哥那时也终究是个脏腑境小武者。

可他终究有了丝芥蒂，所以他一直不愿喊他大哥！

“其实，我更恨我自己”

“什么？”乌岫洋溢笑容的脸庞顿时僵住，低头看向胸前突然冒出的一只右手。

那上面赫然握着一个还在活泼跳动的心脏。

满场欢呼戛然而止！

“白脸，胜！”

……

翌日，湖边

一块大青石上

张月儿盘膝而坐，心念感受着刚刚凝练出来的五级精血，有种热泪盈眶之感。

“终于练成太不容易了”

她睁开双眼，下意识望向大哥。

在不远处，张猛盘膝在地；正与小白，大眼瞪小眼，一动不动。

汪汪

小白摇晃着小短尾，主动结束这无聊游戏，欢快的跑向张猛。

“真是小奶狗难道真的是巧合？”张猛尴尬地挠挠头，望着小白那黝黑发亮的皮肤，心里仍旧膈应；心念微动，推动着空气形成气墙阻碍在小黑狗面前。

小黑狗毫无错觉，轻松穿过气墙，哈着舌头跑近，舔舐起张猛手背。

滑滑的、痒痒的

“还是不行么”张猛强忍着一个掌刀劈过去冲动，思索起自身武道。

换血境武者，已炼道意入血，充斥全身；

无论这个道是自己领悟，还是借助外物种下，都已有了道的雏形。

接下来就是武者用心念感悟道，强化对道的感悟；

因为灵气不存，道不彰显。

武者只能靠自己对道的理解、认知，去触摸道；

因为灵气不存，道意不显，武者感悟正确与否，无法得到验证；

这个悟道过程，即炼心。

无论是自悟，还是种下的道，换血无悔；

血脉中流淌的道就是武者认可的道路，对它感悟正确与否，都是心的感悟、认可。

在这个过程中，武者的一些思想、行为都会发生偏移，向自悟的道偏移。

知行合一后，血脉中的道与心念中的道逐渐共鸣，最终心念与血气互相转化，产生融合，诞生出力场，武者晋升虚道境；

武者晋升虚道境后就是对自身的道不断认知、感悟加深过程，深入心灵、骨髓；

当进无可进，悟无可悟时，就是武者证道之时；

若你悟的道与道偏差不大，则晋升证道，成为高高在上的证道老祖；

偏差越小，潜能越强，威能越强；

若偏差大，道意反噬下，武者瞬间化为飞灰；

可以说，这一段炼心过程，就是武者蛻凡前，最黑暗的日子；

盲人摸象，摸到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至于对不对，就看个人实力与运气。

为了验证自己的道，武者真的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为何赤血丸这么受欢迎，大补气血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因为它帮助武者悟道，大幅度提高证道可能性；

“那我的道，对吗？”张猛心中喃喃，他的道或许不存在吧；

若存在，这世上还会有武者吗？

若不存在，他证无可证，那岂不是直接化成飞灰？

纠结下，张猛的脸几乎能苦出花来。

张月儿嘴角微翘，大哥认真思索的时候，还是满耐看的嘛；

那个叫叶纯纯的，眼光不差！

希望大哥能走出悲伤

“那就开始吧！”她悄然闭上双眼，内心道意蓬勃盛放。

张猛心头微动，下意识看去；

湖边，浓郁浩然之气自张月儿身上散开，结成一朵盛大绽放白莲，缓缓托举起闭目晋升的她。

洁白的浩然之莲，远远望之令人心情舒畅；

仿佛所有烦恼、犹豫、自卑、哀伤等负面情绪在这刻全都转化为自立、自强、自尊、自爱的奋然向上之意；

即使逆境，依然出刀/挥拳的昂热之意！

“晋升异象？”张猛颇有种老父的自豪感，恨不得告诉天下人，这就是我妹妹。

他激灵灵打了自己一耳光，这要是被张福知道，不得打断他腿。

哗啦啦，一本残破书籍自张月儿头顶飞出，悬浮在其头顶；继而绽放出洁白、灿烂的浩然之光。

张猛一怔，不由想起八公山那夜，夫子手托书籍一幕；

物依在，人已故。

他心中一痛，那是夫子的书！

也是救了自己多次的遗赠。

浩然之光下，张月儿不由自主站起，伸出左手；

残破书籍发出一股喜悦之意，轻轻落在掌心；

张月儿右手虚握，浓浓的浩然之气结成一柄纯白长剑；

白莲轻轻一震，托着她，迅速升起，飘向湖面上空，潇潇亭立。

“我，我，我”张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左手书，右手剑；

左手教化，右手道争吗？

蓦然一声苍老大喝自湖面响起：

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喝声振聋发聩，高昂直上，充斥着强劲道韵、道意；

张月儿一震，嘴角溢血，紧闭的双眼不断挣扎。

“这，这是怎么了？”张猛急忙飞起，正待飞向湖面。

“我不”张月儿蓦然挣开双眼，秀气的脸庞上涌起愤怒，“这不是我的道！”

“这”张猛下意识止住脚步，担忧望向小妹，“换血无悔，千万别发傻啊！”

“我的道是，让更多人读书明理；那样，人人皆可自立、自强、自尊、自爱；人人皆可继圣人绝学；”

残破书籍剧烈震颤，似是不满，又似是满意；

“善”苍老的声音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