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没有停顿地一口一口喝完了蘑菇汤，清汤里的红色蘑菇碎吃起来也非常滑嫩爽口，真是终身难忘的美味。

放下碗，程曦才发现千鸟和夜莺也都喝完了汤，正在啃面包，“不吃点吗？一碗汤晚上不顶饿啊！”，千鸟满嘴面包地说道，“里面加了黑麦的面粉，所以看起来又黑又丑，营养还是不错的，黑麦知道吗，它比普通面粉的蛋白质含量高了15%，可纯黑麦面包口感非常差。”千鸟一边嚼面包一边说话既没有呛着也没有面包屑飞出来，看来这面包一定非常粗糙，而且在程曦的记忆里，嘴里有食物还说话惩罚是相当严厉的。

“你们这边缺食物？”，程曦一边问一边拿起了最后一片面包啃了一口，口感果然很差，像是在啃干枯的草，嚼着嚼着，虽然有了一丝甜味，咽下去也是万分艰难。

“不是缺，而是不浪费！曾经缺过，现在不缺了，我们噬魂殿还保持着食物不是用来享受的传统，不过现在我已经不用遵守了，只是习惯而已。”，千鸟说着看向夜莺，“还有牛奶吗？”

夜莺摇了摇头，低着头专心嚼着面包。

程曦觉得千鸟向夜莺讨要牛奶的样子像极了一个饥饿的小孩，实在是于心不忍，“我这有，你要吗？”

“是吗？那太好了！”，千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程曦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一罐牛奶，它还保持着放进去时的冰凉，千鸟迫不及待地接过，双手抱着一口一口地喝着，程曦越看越疑惑，他感觉不到对方故意演戏给自己看的迹象，对方似乎真的没牛奶喝！坐在对面的夜莺似乎还有点不太喜欢千鸟的行为，还有这样的魔族！？这样的噬魂魔！？

“能说说魂法师吗？我从没听说过，也从没见过。”，程曦问道。

“抱歉，我不得不毁了你的手机，手机可以定位追踪，因此我的脱离路线有暴露的可能，而且你的拍档很快就能挣脱法阵，我要赶时间，如果你的手机还在，它会给你详细的解释，比我说要强多了，简单的说吧，魂法师是注重灵魂锻炼的人，当然你们战士公会也有魂法师。”

“你们需要别人的灵魂能量来修炼？”

“每个魂法师的天赋都不同，不需要别人灵魂能量的非常少，滥用的很多，魂法师最终的目的是让自己的灵魂足够强大，能带着自己的记忆轮回，或者去探索其他未知的有生命的世界。”

“这么说魂法师天生就是要杀人的？吸取别人的灵魂能量？”，程曦心里对千鸟的说法大为反感，语气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文献记载的是最开始发明这种术法的人是为了惩戒恶人，只会对死刑犯动手，然而渐渐失控，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抽取灵魂能量不是一定会死人的，但会有伤害，伤害大小取决于魂法师的手法，抽取能量的多少。”

“伤害可以逆转吗？”

“理论上可以，我们这里也有一部分普通人愿意献出一点能量出来。”

“为了报酬？”

“不全是，他们信赖我们。”

“那些判了死刑的罪犯，他已经以自己的死亡还清了罪孽，你们抽取灵魂能量折磨他就心安理得？”

“不！不！抽取灵魂能量并不痛苦，当然也可以用来折磨人，而且抽取灵魂能量并不影响他轮回转世，只是会失去和主宰对话的机会，这也算是进一步的惩罚吧，有个词叫死有余辜。”

“和主宰对话？？”

“有些强大的魂法师轮回转世之后会逐渐恢复前世的记忆，也包括死亡的记忆，关于生命主宰的事情就是他们说的，有一个主宰统管着所有生命的轮回，所有世界的生命，他会吞噬你的情感记忆，把你变回生命的本质，然后打发走。”

“打发走？”

“可以谈条件，他也许会理你也许不会，你的灵魂足够强大，他和你交流的机会就越大。”

“打发走，谈条件！？这也太扯了吧？”

“我看到的记载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我死了，也想见见这位主宰。”

“你杀过人吗？”

“我在他们那边生活过好些年，当然杀过，不过我从没有滥杀无辜，别人的灵魂能量使用时要经过提炼，而且并不是越多越好，不断地吸取灵魂能量你最终会变成怪物的，提炼方法有的残忍痛苦，有的非常平稳，我们中的有些人折磨虐待猎物，是为了更快的剥离灵魂中的情绪能量。”

“抽取灵魂能量和提炼不是一回事吧？”

“不是一回事，先抽取再提炼然后才能使用，这里面涉及到魂法师的个人天赋，师承，以及个人喜好，最残忍的莫过于禁锢灵魂，分次不断地抽取，这些人也是我们噬魂殿的公敌。”

“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利用灵魂能量只是一种技术，技术本身没有善恶，你是想表达这样的意思吗？”

“是的，抱歉这些事情让你感到反感了，我觉得抽取恶人的灵魂能量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任何一种审判都不可能做到绝对的公平，你们并不是神灵判官！”

“你开枪射杀他们之前审判过了吗？”

程曦一阵沉默，“抱歉，每个人都会有偏见，不过我可容忍不了那样的恶行。”

“我们彼此说服对方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我只是想告诉你事实，好在你是个拥有自由思想的人。”

“是啊，每个人对身外的世界都有自己的理解，我喜欢思考问题发生的根本原因。”

“我们这里有两种阵营，一种激进，做事肆无忌惮，随心所欲，一种温和，提倡和平共处......”

“抽取灵魂能量不能说是和平共处吧？”，程曦打断了千鸟的话。

“他们那边自相残杀的例子并不少，每年的谋杀案有多少你到时候可以问问你的新手机，而且你们战士之间的谋杀也不是没有，各种团体，派系，势力错综复杂，相互倾轧的事情层出不穷，可表面上看起来不也是一片祥和吗？”

“难道你们这边就没有倾轧？”

“很少，两种阵营的人虽然摩擦不断，但不会内斗，我再强调一下，我们这边那些变态的野兽并不多，一旦惹怒他们，他们就会对我们的据点展开清洗，清洗基本就是屠杀，而且他们中的魂法师最喜欢这样的屠杀。我们两者之间人种虽然不同，基因也有些非常细小的差别，可毕竟同属于人类，历史上我们的族群才是这个星球的主人，他们才是少数族群。”千鸟说得很平静，感觉真的只是在客观地陈述事实。

“你们两者之间就没有尝试融合吗？”

“很久以前我们是统治者的时候，他们是奴隶一般的存在，因为我们有掌控灵魂能量，肉身力量的人，后来在外来者的帮助下他们学会了召唤同盟强化自身，在外来者的帮助下逐渐发展出了科技，我们这边则节节败退直到达成现在这种平衡，这种共存于这个星球的方式，不过仇杀绵延不绝，基本不太有融合的可能了。”

“你们为什么不用科技啊？”

“有用啊，只是有选择的用，我们这颗星球上的动物已经灭绝了60%，植物灭绝了50%都是科技发展的过程中造成的，你在马路上开车没注意到吗？开好久都不会见到一只野生动物横穿马路，人不能成为工具的奴隶。”

“他们有克隆......基因技术，能把灭绝的物种创造出来吗？”

“没有，没法人工合成一个细胞出来，你知道DNA和染色体结构有多复杂吗？这个真是神灵的领域。”

“你也相信有造物主？”

“既然生命的主宰都存在，有造物主也不奇怪啊。”

“如果整个宇宙，所有的生命都是被设计被创造出来的那多么无趣啊！”

“一只猴子在打字机上乱敲，最后敲出一本完整的小说概率几乎等于零，而我们这个充满规则和美感的宇宙出现的概率比这本小说出现的概率还要小！”

“你这说法也是文献记载的？我的世界也有这样的说法。”

“是的，我喜欢看书，非常喜欢！”

“不错的爱好，我不喜欢，主要是从**着我读书我厌倦了。”

“现在呢？”

“现在除非遇到问题，否则我不想再去碰书本，从小学到大学我被迫读了太多的书，考了太多的试，我真厌倦了！”

“有情众生烦恼多！”

“有情众生？这么说还有无情众生？同盟是吗？”

“当然不是，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同盟是智慧生命，灵魂中有根本识，阿赖耶识，死后要进入轮回的，他们的情感和我们完全不同，无情生命都很低端，植物就是没有情感的生命。”

“植物有灵魂吗？它们不入轮回？”

“它们没有灵魂只有某种识，能够附着在自己的种子上年复一年的存在下去，不入轮回，如果在漫长的岁月中机缘巧合诞生了根本识，那就是成精了，那死后就要入轮回，也可能投胎到人道，变成人。”

“你是在说哄小孩的神话故事吧？你们这里有树精藤怪？齐天大圣美猴王？”，程曦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你们这里也有八识的说法？眼耳鼻舌身意，末那识，阿赖耶识？”

“有的，不过正真的佛教徒已经不再入世传教了。”

“宗教已经彻底没落了吗？”

“除了基督教会的人多一些，其他正规的宗教都消失了。”

“道教呢？”

“那根本不算宗教，变成一种普世的价值观，人人都可以说自己是道士。”

“这么说道教才是最成功的宗教？”

“是的，可以这么说，不过宗教在传承的过程中极易偏离创始者的本意，然后被各种怀有私人目的，利益的人所利用，从而沦为一种工具，所以没落是必然的，像道教这样完全没了道场，没了专职人员，只将最根本的教义融入普通人的价值观中算是真正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寿终正寝，也是一种伟大的成就，那最后一位掌教真人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你对宗教的分析到是鞭辟入里，你们有寻找过灵魂能量的替代品吗？”

“动物的灵魂能量抽取简单，提炼非常难，而且除非你有净化的天赋否则不能使用，植物的识其实也是一种灵魂能量，我们曾经尝试抽取提炼过，但效率非常低下，而且效果还不如高质量的冥想和苦行。”

“最后还是把目光转回同类身上？我觉得你们魂法师这样个搞法终究会有灭亡的一天，而且我也觉得你们的战斗人员和战士工会，一方被消灭是必然的结局，大战一起，搞不好整个星球的文明都会毁于一旦。”

“我们中也有人赞成你的观点，看似美好的平衡，只要一边的力量发生变化，平衡就会倾斜，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融合的契机。”，千鸟说着静静地看着程曦。

程曦眨眨眼，“不不不！我可不是什么救世主！我可没有能力做这种事情！”

“如果有一天你到了那个高度，能提供一个契机给我们吗？”

“那当然没问题，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种族灭绝都是毫无正义可言。”

千鸟微微一笑，“今天就到这里吧，想出去看看吗？”

推开门，月光下小屋前，一块块的稻田里萤火虫在漫天飞舞，蛙叫虫鸣此起彼伏，左边一条长长的小河一眼望不到尽头，右边却是连绵不绝的山脉，“我记得现在是秋天，怎么好像夏天的夜晚似的？”

“我们有传送门，这是他们至今没有掌握的......法术。”

“传送门！？我们跨越了多远的距离？”

“大半个星球，你放心我会送你回去的。”

“是虫洞原理吗？”

“不不！现在还没有制造虫洞的技术，我不太懂他们说的时空观念，我们用的是法术，必须有天赋的魂法师才能施展，抱歉我不能说得更详细了。”

“真是神奇啊，我能在清醒的状态下再传送一次吗？”

“可以，不过我们得封闭你的意识，到了地方才能解开，可以吗？”

“当然可以，入乡随俗嘛，......等等！封闭起来以后，是不是会有一种关在某个黑暗空间里的感觉？像关禁闭一样？”

“你有幽闭恐惧症？放心，我们可以让你意识消失，这方面我们可是专家。”

这时候，小屋里传出了钢琴声，清脆舒缓，非常适合现在的夜色，程曦回望了一眼，“你的拍档弹得真不错！”

“是啊，他不喜欢说话，这是他唯一的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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