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凌晨两点。

阿尔伯特轻轻地合上了身后的卧室门。

摸黑走向藏书室。

黑发年轻人推开房门，走进去，顺手从书架上抽两本物理书以作调剂，没有开灯。

他仍能清晰地视物，黑夜对他而言和白昼没有太大区别，他手里还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封皮表面色泽平滑，仔细观察能看到许多交错的毛孔，像是什么动物皮毛，触觉告诉他，这是某人身上的。

然后像是火焰烧焦的痕迹标出了书名：

《螺旋圣庭教本》

依照超古代文字的意译，这个书名还可以翻译为，【死亡教本】，和【黑暗圣经】。

这书真的和你没关系？

Aaaaa———？

.....彳亍口巴。

那为什么我烧不掉你呢？他拿起大书在手中端详着，这本又突然出现在床头的大书，简直像是有跟踪定位和自我修复功能，他想——人工智能和纳米技术？

看来是我“真香”了。

他想起来，自己说过“不会再打开它”——阿尔伯特笑了笑，打开书封，看到第一页。

这里原本有许多上一任主人留下的标注，现在也消失不见了，残留着细碎的乱码和斑块，它们狂乱而无序地排列着，又带着浓烈的情绪色彩，字迹潦草且模糊，仿若溺水中的人在发出最后的呼救，还能看到许多烧灼痕迹，似乎那一次次的焚毁终归是有效的，可惜这没能影响到书中的超古代文字内容，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影响到，倒像是许许多多乱码与斑块拱卫着中央一首远古赞美诗：

群星璀璨的瑶光之歌！

无尽中传唱的乐曲——

洁白的告死天使挥动三重羽翼，欢唱着拨动光与引力的琴弦：

在遥远的时光长河之外有着穿梭于岁月的无鱼鳍的鱼，

无有来处亦不知归处；

“啧.....”

这一页只有这些，诗句排列地相当工整和讲究，占用纸面要大些，而且乱码一类的东西也占用了太多书写空间，阿尔伯特思考着翻到下一页，继续看到：

_走过了海洋与地上的路途，穿过沙漠、隔壁、高山和荒原。

那旅者停下脚步，

向天空张开双臂，呼号：

“归来啊，归来啊！”

“我已看到了一切苦难的源头，我已跨越了尘世的考验！”

“我看到死兆之星自远方升起.”

“其名曰。”

【三与三十万】！——

黑发施法者空闲的左手轻轻用手指叩击桌面，端详赞美诗的最后一句，那最后几个字字体相当奇怪和扭曲，像某种事物翻腾着勉强拼凑出这可辨认的轮廓。

然后他看到了下一页上的叙事诗，它被用到几个符号进行标注，这在超古代人的文字记录中代表着【记录】——这是最初拿到这本书时没有的内容，他开始阅读。

因为字迹很凌乱，而且前后错位，所以他读得比较慢。

那是一个，记叙古代王者的故事。

传说，在很早很早以前，一个由神血与人类女子混血而诞生的王者，作为一个人站立在地上的同时又天生掌握着神力和野心，他少年时就击败了部族的族长，统合数个部族成为了城邦，又因为强悍的智慧使居民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受人尊敬爱戴而被称作“贤王”，但是，这天赋的神力和智慧竟不能阻止他衰老。

他一天天衰老的同时，也见证了年轻人的欢乐，他们拥有健壮的体魄、安乐的未来，他见到了生命的美好，因而畏惧死亡，想要延续自己的生命。

于是他召集城中所有智者和巫师，要求他们为他打造一副完美的身躯，使他的灵魂得以存续。

一位最具智慧的智者告诉他：

“王啊，生命是奇迹存续于现世的巡礼，是最宝贵的东西，任何其他事物都不能与之等价。”

于是贤王成为了暴君。

吃光了所有臣民。

.......

下一页是满纸血污。

大滩猩红污渍称得上惨烈地溅撒在纸面上，和刚撒上去一样“新鲜”，能嗅到浓重的铁锈味。

不是错觉。

血渍在跳动，呼吸般缩放。

阿尔伯特微微挑眉，伸手用力揩了下纸面，纸面没坏，手上也没粘到东西，他顺手在手上点火消毒，熄灭，翻到下一页。

看到一则寓言故事，没什么特别的，男巫继续往后翻。

翻到故事末尾页，看到丝丝缕缕密集的血管编织成的网，这网状物是猩红的，蠕动着的，他注意到，血管网边缘有“爬行”的小字，好似刚刚被生产出来一般，且纸页有滑腻感，仿佛被某种不可视的粘液所覆盖。

这真的跟你没有关系？

Aaaaaa——！

他再往后翻，基本上是各式各样的诗歌和故事，其中有传记，有想象，也有称得上温馨的童话，和一本最普通最普通的儿童睡前故事没有两样，只有每个故事最后那些和故事无关的东西将它与睡前故事书相区分———阿尔伯特认出来，那都是人体的一部分。

蠕动的筋膜，转动的骨骼，振动的耳蜗，嘶叫的喉管，正在跳动的心脏，和.....大脑。

他微微皱眉，暗红色丝线在指尖构筑成柳叶刀，划开脑皮质层。

就看到无数密集排列的麻点，密密麻麻的虫卵和暗黄粘液从中倾泻出来。

“......”

火焰在他的操纵下从纸面升腾起来，迅速将快要流淌到桌面的粘液和那个正在抽搐的大脑焚毁，阿尔伯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大片斑块和乱码包围着几个字：

a908b【我】.svg“，“d【看】ataFormat“:“s【到】vationC【你】enterX“240，“rotationCenterY“{“assetId“:“83a9787d4cb6f3【了】b4ddfebf74367“。

就这？

黑发施法者感觉自己在浪费生命。

“所以呢？”他眉头紧缩，不加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不屑，“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在战场上见过的比这些恶心多了，更下饭的也不是没见过。

阿尔伯特恢复平静地说了句优雅的中国话，把它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顺手点燃，将其焚烧干净，最后对这个纠缠自己的玩意儿定了性：

“装神弄鬼的苟东西。”

你有没有办法让它永远消失？

....Wo（搞定了），AaaWu（它没了）～——

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