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隧道外有水声。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这条隧道在水面之下。

这条河流水深与宽度足以行船，所以惯例式的，人们没有在这儿建造桥梁，阿尔伯特他们正路过一条河流，刚好走到河对面出口。

“啪嗒.啪嗒.啪嗒。”

然后他们看到了大约几公里外的小型聚居地，一个村庄。

已经是他们离开精灵城后看到的第三个。

阿尔伯特看清了前方路上的牌子———他们终于到了地精和矮人的生活区。

他还看到，路边一块巨石上雕刻着：

【坚持到明天。】

这可能是句有着特殊意味的谚语，和阿瓦兰迦建国前巫师们面临的困境有关。

“有点不对。”

阿尔伯特手上拿着两份地图，一份标准的聚居区地图，现代的，425年版，一份百年前的地形图315年版，从这张地图上可以看到，人群聚居数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零散村落变成了城市，而更大的变化发生在地形上———他们正走在的这片广袤的大“平坡”上原本有一座活火山，在数十公里外，那里是他们即将到达的大城市。

现在他们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缓坡，这时，由于参照物的缘故，会产生轻微的错乱感。

好像这个缓坡才应该是平地。

正像我们先前说的，作为一个魔法国度，比起传统幻想中应该存在的【浮空城】，巫师们倒更擅长建造地下空间，他们接下来将要到达的城市同样位于地下，且位于地下得比精灵城更彻底，陆地上的部分对那地精、矮人一同居住的城市而言仅仅是与外部往来的通道，以及地上作物的农田。

“看招！”

彭。

一个雪球击打在阿尔伯特的后背上，他感知到了来源，所以没有抵抗，他无奈又好笑地回头看。

“莉雅。”

“呀！”

女孩的喊叫声。

他伸手抓住了迎面而来的雪球，深吸一口气：

“哈！”

男巫将雪球扔了回去。

随后是猫娘向他投出的三连发，左手、右手，还有相对于人类的雪仗完全属于作弊的尾巴，三个部分同时完成了投掷动作，接着她蹲下来，左右手还有灵活得猫尾轮换不停投掷雪球，伴着她口中机关枪似的拟声词。

“哒哒哒哒哒！”

直到他举起直径一米二的巨型雪球并投向猫娘为止。

“投.投降啦。”

她举起了法式军礼。

却又在他放下下一个雪球向她走过去之后———动作迅捷地将阿尔伯特扑倒在地，按在雪地上，接着又是一阵折腾，男巫总算争取到了上面的位置。

“真是....还闹不闹了？”

“不闹了。”

被压在地上的塞西莉娅支起上身搂住他的脖子，直到他终于站起来，连带着女孩也起来，像个挂件一样挂着也没松手。

“唔.”

塞西莉娅咬了下他的脖颈，然后衔住肩膀，看来很不愿意松口。

.......

“呸.”

两人并着肩继续走在路上，猫娘抱着他的胳膊，小脸微红，阿尔伯特的脸侧向一旁，吐了下满嘴的猫毛，这些毛来自她的尾巴，这姑娘的猫尾毛量很多，以至于看起来很大，但只要握住它就会知道，那只不过是蓬松而已，这条大尾巴什么都好，就是换毛期刷毛很麻烦，以及夏天缠在身上很闷。

对猫姑娘本人而言还要加上一个猫毛护理问题。

“老乡。”

他叫住一个村民。

一个身高一米多点的成年人，粗壮敦实的体型表明他是位矮人，地精们外貌与矮人很相近，但要纤细些———地精的另一个名字，叫【半身人】。

“这儿有餐馆么？”

“往那边，有大食堂。”

“谢谢啊。”

他们穿行在村落的聚居地中，一片由宽三米多的道路分割成许多“田”字形的小区域，每个区域上都围着篱笆，种植了不少果树，以及可以在各家各户的“区域”中央看到通往地下住所的入口。

曾经一段时期所有现在阿瓦兰迦共和国的智慧种族都生活在地下，为躲避灾难天气，在建国初的开拓期，人们还没有建造起那许许多多的现代工程奇迹，以抵御自然力量，而后其他种族占据地上，地精与矮人将地下居住的方式全盘延续并且更彻底，因为他们的天性不抗拒黑暗和狭窄，在那样的环境中，他们不会感到压抑，反而更安心。

“老板，两份炒饭一份肠，加一个肉蹄子，弄两个鱼花羊丸汤。”

他们到了矮人村民口中所说的大食堂。

这可能是整个村落中最大的地上建筑物了，主体结构是拿三个集装箱拼在一起改造的，最外层围上一圈45度防风坡，典型的民房、厂房设计，以免它被吹翻。

“菜来了。”“谢谢。”

口味偏重，量很足。

塞西莉娅没有先动菜，而是捧起汤碗嗅了嗅，用舌尖试探温度，确认过后，泯了口汤，眯起眼睛。

很满足的样子。

这里的口味和她家乡已经非常接近了。

“老板，你们这儿味道不错，怎么这么冷清？”

正式开吃。

阿尔伯特笑着向一边坐着的中年矮人问，他注意到，这里的桌椅与矮人的身形并不匹配，而且只有他们两个顾客。

“春秋两季热闹，这会儿不行。”他靠着椅背，对他来说适应人类的桌椅更像高脚沙发，“到时候车队从这儿过，歇一会儿，进城以前吃顿饭好做工。”

“到时会有很多你这个岁数的年轻人。”

矮人一边用精神力触须控制不远处的笔飞起来记账，一边同他说道。

“嗯，你们这地方蛮不错。”

他看到墙上挂着老旧的公社牌子，眼底怀念一闪而过。

“这是精灵帮我们一起建的，好多年了还在用。”中年矮人笑了笑，“初代首席还在的时候讲我们要团结，要共和，要一起努力，我们按分工拓荒，建这个地方一起吃饭，后来我爷爷那辈人要定居，就留下来了。”

阿尔伯特点头表示明白，心中是浓郁的遗憾，遗憾于他怎么走得那么早，不能等等他。

他想起了上一世的那位。

他很想当面再多喊几声主席好。

“老板，结账。”

“46钞，看你顺眼，就收你40。”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