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燃站在x健身房入口前，殷勤的会籍顾问上前，“您是要办卡或体验吗？”

“你们管事的在吗？”“在的。”

会籍顾问引他来到体验区，一个平头男子正在和客户介绍健身房的各类项目及课程，“这就是我们经理。”

宋燃一愣，环顾周围，“不是，我找的是罗蘅。”

“您找罗总有事吗？”

宋燃哑然，有事吗？很有事，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你们罗总上次说让我过来体验课程，我今天路过就进来看看。”

会籍顾问一看是老总的朋友，很热情地说，“罗总业务忙，不常在，您看可以的话，我带您看看室内环境？”

自从那天从医院离开，罗蘅不接宋燃电话，把他的一切联系方式都拉黑。

宋燃找了她好几天也没有消息，实在没办法，只能到健身房碰碰运气。

“那不用了……”宋燃转头看到另外一位会籍顾问正在劝说客户办年卡，眼睛一亮，“你们这里最多能办多少年的会员？”

……

罗蘅这几天日夜颠倒，眼眶红肿，躲在爹妈全资给买的小公寓里不知日月。

手机连着响了十几声，终于把罗蘅从噩梦中唤醒，乱糟糟头发精神全无的罗蘅，在床底下摸到手机，懒洋洋地接通，“喂？”

“罗总，健身房这边来了个大客户，您能不能过来一趟？”

大客户？

罗蘅嗓子哑得很，觉得像是几天没吃饭，虚弱不堪，“能有多大？难不成要入股？”

经理抖着声音说，“就是要入股，说是你朋友，律师都带来了，而且、而且提的是现金。”

罗蘅凝固如泥潭的脑子转了两圈，“我朋友？谁啊？”

“罗蘅，我是宋燃。”

隔着电话，罗蘅听到低沉醇厚的声音传来，愣愣地以为是在做梦。

“你别挂电话！你要是敢挂电话，我就把你健身房所有人的电话都买了！轮番给你打电话！”

罗蘅心中压抑的怒气慢慢升起，这些天的憋闷和恐惧火山一样爆发，“混蛋！你就是个混蛋！”

宋燃听到罗蘅高八度的怒斥声，在狭小的会籍办公室里露出一个堪称诡异的笑容，看得一旁的会籍顾问们面面相觑。

“罗蘅，你来健身房吧，让我见你一面，我会等到你出现为止。”

从小到大，这是宋燃第一次学郎文渊的没脸没皮，感觉…还挺新鲜。

宋燃对屋里几个会籍顾问淡然地摆摆手，“没事，我追你们罗总追不上，耍耍无赖。”

经理脸上尴尬的笑容十分有趣，瞟了一圈小办公桌上四大箱现金，心说这种方式的无赖给我来一打啊啊啊！

宋燃往椅子上一坐，没到半小时罗蘅就出现了。

几天不见罗蘅憔悴不堪，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丧的霉味，原本因为要见到她而雀跃的宋燃，在看到她的一刻，体会到什么是心疼。

会籍顾问们溜得快，顺手还拉走了当背景板的律师。

“你找我什么事？”

罗蘅木然地看着地面，宋燃一米九的个子在办公室里显得很局促，他看着罗蘅从包里拿出香烟，想也没想就抢过去，“吸烟有害健康。”

手里空了的罗蘅没理他，又拿出一根点燃，狠吸了两下才舒缓些情绪，“你有屁快放，放完滚蛋。”

“罗蘅，我自问没有得罪你。”

宋燃铁打的直男，就算能揣测出是因为慕厉，也不能理解罗蘅为什么如此干脆利落地甩了他。

罗蘅笑笑，“宋院长说的哪里话？咱们本身也不熟吧？哪儿说得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话？”

宋燃一看到罗蘅，心里想了七八遭的台词不知从何说起，“……你，你不能因为其他人的事，就把我当做出气筒。”

罗蘅笑出声，“其他人？宋院长指的谁？是我从小到大二十多年的闺蜜，还是把我当亲女儿一样待的闺蜜妈妈？”

一直以为罗蘅就是个喜欢玩闹的小丫头，宋燃忘了，罗蘅和慕厉是一个语言专业的，虽说专业能力没有慕厉那么强，但怼他是足够了。

宋燃张不开嘴，罗蘅深吸口烟，“见完了，我走了。以后如果你再用这个方法，我会报警。”

“慕厉就是沈家双胞胎的亲生母亲对吗？”

罗蘅浑身一颤，盘亘在噩梦中的场景再次出现。

那时只有二十二岁的罗蘅，在医院里看着脸色惨白、浑身插满管子的慕厉，一边是几近崩溃的刘芸，一边是还在保温箱里的新生儿。

那是罗蘅第一次感受到人生艰难，她不能和别人说，硬是陪伴刘芸挺过那一阵的混乱。

医生护士建议亲属能多与孩子们亲近，当时的刘芸哪有心情去关心两个孩子？

她叮嘱护士只来找她就好，白天不敢让刘芸知道她去看孩子，都是趁着晚上刘芸顶替她时，悄悄去看看。

到最后新生儿科的医生护士，都以为罗蘅是孩子们的妈妈。她在护士的指导下，抖着手给孩子们用针管喂过一次奶粉。

后来慕厉失忆，刘芸自作主张把孩子们送走，她只能将心里的一切压下，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见面。

宋燃看着罗蘅的表情，肯定她就是知情人，“我、郎文渊、袁咏儿，还有沈家老爷子老太太，除了我们没有别人知道了。”

罗蘅的脸黑得像要滴下墨来，她狠狠按灭香烟，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宋燃。

“……那次是一场意外，沈修被人下了药，正赶上慕厉去酒店送外卖……”

“啪！”

罗蘅身高一米七六，体重一百三十斤，常年健身，一巴掌过来宋燃躲避不及，结结实实挨在脸上，立即生出五个手指印。

罗蘅心中的怨愤达到顶点，却不再激动，语气堪称轻柔，神色凛然，“你从我这里，永远得不到你想知道的，我不会吐露半个字。”

接着罗蘅眼神一变，语气阴郁，“宋燃，慕厉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我喜欢她，喜欢她的妈妈。但不代表，我对你也有这份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