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厉忙了三四天，连带着把高洋这个助理也折腾好几圈。

“慕经理，这是最后一份相关文件。”

高洋卷着袖子一头汗，“不过还有一摞弘丰诉讼案相关的资料，经过我筛选，有七八个需要慕经理审核。”

慕厉快速浏览着文件中的信息，一边点头一边交待。

“这些我拿回家看，争取这个周末看完，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会跟你沟通。”

高洋喝口水，“慕经理，这周末弘丰团建，你忘了吗？”

“团建？”慕厉拿文件夹一拍，“哦对，真给忘了。听说是和几个合作公司一起，中高层主管一起去。”

高洋想必是累得够呛，也顾不上言语里客气不客气。

“现在要求全体员工参加，不能参加的还要打报告，各个部门真是怨声载道。”

慕厉理解，“本来放个假，都想多陪陪家里人，谁愿意去折腾那种团建？如果领导再口碑差一些，员工心理抵触情绪就更大。”

“——你别去了，我给你批假，去医院看看你妈。”

高洋反对，“不行，平时你已经很照顾我了，这次团建是你回国后第一次参与集体活动，不能连我都拆台。”

慕厉一笑，“你现在倒是很有自觉。——哎，可是我也很不想去团建啊，具体什么项目定了吗？”

“没有，左右不过是那几个常规的。”

高洋回忆一番，“我翻过人事部资料，最多的就是吃饭唱歌，大家接受度也高，有过两次真人cs，那是总部来了领导检查，为了迎合领导口味。”

慕厉看着文件笑，“对，老外就喜欢那种东西，我在总部时候没少被拉着去玩。他们知道老外好这口，肯定没少表现自己的勇猛。”

高洋不好说上级小话，不好意思低头一笑，“这也是企业文化，商场的人多喜欢那种性格冲的。”

慕厉想想刚回国砸的那几块砖，怕是自己都没发觉，这些年在国外早就练成一身左支右挡的本事。

“高洋，弘丰起诉海宏跟永发的案子，你怎么看？”

年轻小伙心思一敛，斟酌着用词，没有立即回答。

慕厉放下文件认真看他，“我想听听你的实话。”

“毫无意义，浪费时间。”

慕厉拍着一摞诉讼文件，挑眉问道，“你这么不看好？”

“就算官司不赢，至少能表明弘丰在版权这方面的意识，对东海花园这个高端项目很有意义，在g市要吸引高端客户，举这种大旗会很有市场。”

高洋不为所动，“但弘丰初衷并非如此。”

“执行态度虽然积极，收集到的各类资料多数模棱两可，短期买通稿宣传还可以，如果真的坚持把官司打下去，只能引发业内恶评。”

“当前g市还没有形成完整的知识产权关系链，贸然打断海宏施工材料的运输线，已经让弘丰支付很大一笔额外的材料成本。”

“又把永发作为诉讼对象，基本上弘丰现在没有本地建材可以入场。如果这件案子真的等待法院判决，东海花园就会成为水中月亮。”

慕厉赞叹地点头，“可是夏总执意如此，我也说不好是为什么，也许他还有自己的考量。”

这些天慕厉不在弘丰时，高洋执行的都是夏晓峰的指令，对于夏晓峰的考量，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不好意思跟慕厉直说。

“如果弘丰继续这样下去，很可能被这种案子拖到死胡同。”

慕厉早把高洋的神态看在眼里，“你也不想参与的第一个项目就失败吧？”

慕厉收起文件，端正坐在沙发里，“高洋，是不是沈氏在后面推波助澜？”

高洋张张嘴，捏紧手里的文件，心说大意了，慕经理再怎么说都是从国外市场厮杀回来的，绝不是普通职场女性能比的。

“高洋，这几天跟着夏总，没少学东西吧？”

慕厉叹口气，“我与这位夏总虽然接触不多，但他的性格还是挺明显的。”

“弘丰地产兴起时间不长，却在人情社会中能如鱼得水，短短两年就把沈氏的地产天下分出一份。”

“这次诉讼案突然爆发，别说是市场舆论，就连本公司的人都吓得够呛。”

高洋没说话，慕厉接道，“对商场的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如果大量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诉讼上，对东海花园的投入和管理会大打折扣，这些绝不是g市为数不多的高端客户愿意看到的。”

“东海花园一期，以小洋房和别墅为主，价格基本是一万五上下。项目部拟定的消费者群体，必须有百万以上固定存款，购买房产时要买下对应车库。没有统一车库，直接车库入户。”

慕厉觉得高洋脸色有些发红，“听起来有点霸王条款？你这样的书生是不是觉得，做生意的人都特别没底线？”

“没有。”高洋摇头。

“我是觉得，慕经理这样照顾我，我为了自保竟然连实话也不愿意跟你说，有点对不起你。”

“什么实话？你刚刚不是跟我说了大实话。”

高洋正色，“这起诉讼案明面上是弘丰对两家公司的起诉，但实际上完全都是沈氏在背后支持。”

“招揽的律师团队，也是沈氏出资和聘请的。都是业内大人物，甚至有几位还是从上海请来的。”

慕厉脸上笑容淡去，“那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说什么？”

“如果可以，我想慕经理能去跟沈总说明这个情况，尽快把弘丰的精力从这件案子上撤出来。”

“你觉得沈总会听我的？”

慕厉深吸口气，“我跟他不过是合作关系，两个集团老总决定的事，怎么会因为我一句话就停止？”

高洋不好参与男女关系，只能从集团利益来考虑，“慕经理，这只是我的一点看法，说得错了，你别介意。”

“你说的没错，我毕竟是弘丰的项目经理。”

慕厉拿出手机给沈修发个信息，冲高洋晃晃，“我听你的，不然东海花园能不能走下去都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