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爸爸说啦，男人才不能说疼，说疼是女孩子的专利。”

沈一秋歪头想想，“虽然姥姥是大人，但也是女孩子，怕疼是应该的。”

噗嗤一声，是慕厉的笑声。

略略紧绷的气氛，被她这么一笑，倒是缓和好些。

刘芸在一分钟内已经稳定好心神，她当然不知道慕厉和沈修的小九九，只当是偶遇。

罗蘅因为上次在沈家一闹，一直不敢再见双胞胎，就连问也不敢问慕厉一句。

刘芸抹一把眼泪，仓促地露出一个笑容。

“吓我一跳，突然过来两个孩子喊我‘姥姥’、‘外婆’的。——那个就是你说的沈修？”

沈修看着孩子们围着刘芸转圈，心中情绪激荡，总算是见到这位“神秘”的老人家。

外貌上来说，刘芸毫不起眼，很符合一般中年女性的特征。但他清楚，这位妈妈为了保护女儿，能做到什么程度，还是未知数。

“阿姨你好，我叫沈修，是、是慕厉的……合作伙伴。”

双胞胎真是要给自家爸爸跪了，这都什么自我介绍啊？

“爸爸~你追求慕阿姨这么久，就追成个合作伙伴啊？”

沈一禾难以置信地看着沈修，平时光芒万丈的爸爸，怎么到正经时候是这么个废物。

就连沈一秋都叹口气，见怪不怪地说，“算了一禾，还是咱们自己努力吧。”

被双胞胎嫌弃的沈修，脸上时红时白，恨不得捂上两个祖宗的嘴巴。

深觉哥哥说得对，沈一禾胆大妄为地爬到刘芸膝盖上，直接双臂环扣，把刘芸抱个结结实实。

“外婆，一会儿我陪你去体检，好不好？老师说了，有人帮忙分担痛苦，自己的痛苦就能减轻很多。”

罗蘅端着茶杯，杯沿一直在磕牙齿。

宋燃不动声色地拉住她冰凉僵硬的手，“吃完饭你们休息一下，我和蘅蘅先去安排下一项体检项目。”

说着，冲沈修眨眨眼，给予发小一点没啥用的鼓励。

刘芸怀里坐了个温暖的小团子，香软又温馨，五年前她没有说出口的盼望，竟然就这样实现了。

慕厉怀孕时，情绪起伏很大，一时觉得要做一个好妈妈，对腹中的孩子充满强烈的保护欲。一时陷入到意外怀孕的痛苦中，恨不得没有这两个孩子才好。

眼看女儿的情绪变化已经影响到她正常生活，刘芸对孩子们的感情非常复杂。

就算再恨当初的始作俑者，她也是与孩子们骨肉相连的亲人，对即将出生的孩子们，还是充满隐秘的希望。

一年时间，她终于调查出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正不知是该带着孩子们上门要说法，还是干脆隐瞒一生，慕厉失忆，给了她最好的解决契机。

趁着夜黑时分，刘芸用一个竹篮装好两个孩子，无数次地抚摸过孩子们的小脸，一分钟不敢多留，狠心拧了两把孩子们的小屁股，在婴儿发出痛哭前，就躲开了。

一连哭了十几分钟，躲在暗处的刘芸心都要碎了，才看到睡得迷糊的安保，从保安亭里出来，一脸茫然地看着竹篮里的孩子。

就在安保反应过来，吓得赶紧进去找人时，刘芸甚至在深深地埋怨他，竟然不知道带着孩子们一起进去！

好在一位衣着考究的夫人出现，看着不知何处来的两个孩子，很快交待保安叫来医生，孩子们总算平安地进了沈氏老宅。

连续三周，刘芸都不留痕迹地盘亘在沈氏老宅外，隐蔽地看着沈家人的一举一动。

双胞胎的身份很快得到查明，沈家夫妇被儿子惊天动地的意外，打得措手不及，甚至刘芸还看见过，青白着脸怒气冲冲的沈一山，以及半边脸泛红的沈修。

心中的记忆过电一般唰唰流动，刘芸看清眼前的人时，发觉自己已经不自主地抱住沈一禾。

沈一秋噘着小嘴，眼巴巴地看着妹妹把姥姥占据。

刘芸松开一只手，把哥哥也环进怀里，只觉人生从未这样圆满过。

“妈，你跟这俩孩子真投缘。”

慕厉不知为何，看得有些眼热。

刘芸压下心中念想，眼里有针一样狠盯了一眼沈修，“这都是沈总家教好，孩子们招人喜欢。”

只一眼，沈修就确定，刘芸全都知道，所有的一切，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沈修说不出话，就像是刚刚确定慕厉身份时，他满心都是愧疚和悲伤。

慕厉不知道二人心中所想，只当刘芸是因为当初那场车祸，还在介意沈修的逃逸行为。

“妈，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去做体检了。”

两个孩子乖巧地爬下来，一左一右拉着刘芸去体检，蹦蹦跳跳地离开。

“没事儿，你别紧张。”

慕厉以为沈修第一次见家长，宽慰他道，“你放松一点，我妈就是、就是……”

沈修突然抱住慕厉，抱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没事了、没事了，你怎么吓成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沈修才放开慕厉，大口喘气，总算把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挪开一点。

“你都告诉你妈了，是吗？”

慕厉点点头，“嗯，我不能瞒她，不过孩子们是怎么来的，我没有说。”

沈修一僵，更低地把头埋在慕厉肩窝，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脖颈，有些痒痒。

气氛愈发奇怪，慕厉拍拍沈修。

“好啦，别撒娇，孩子们都比你上道儿。这会儿指定把我妈哄得心花怒放。”

这话一点也没错。

原本对体检抵触心理很大的刘芸，不知是受到孩子们的影响还是怎样，居然每一项都乖乖配合，再也没说过害怕的话。

检查室里有两个女儿陪着，走廊里坐了一溜儿等候家属。

两个“女婿”，两个外孙。

“爸爸，你可真菜。”

沈一秋晃荡着两条腿，“姥姥这么好说话，对我们温柔得不得了，怎么到你这里，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现在刘芸也只是讽刺性地和他说了一句话，根本不愿意再看他第二眼。

宋燃心中默叹，口中也发出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