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开沈修的手，慕厉细数一个个进场的人家，每个公司代表基本都是省里经贸杂志上见过的面孔。

“第一天还不觉得，今天倒是真的觉出，这场拍卖会规格高了。”

慕厉深吸口气，愈发看不懂蒋家人的路数，难道真的是因为红色背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看不起这些与会世家和企业主。

要赚钱还看不起客户，这种思维肯定走不远。

“学姐！”

一声轻唤，把慕厉的思绪带回现实，抬头一看，“苏小舟？你也来啦？”

和苏周关系亲密的人，都知道他原名苏小舟，入行以后才改了艺名“苏周”。

听着慕厉这样喊他，苏周很高兴，只当没看见沈修，大大方方地坐到慕厉另一边，“学姐，今天有我们家送来的拍品，这是拍品单，要是有你喜欢的，我提前给你留出来。”

沈修不客气地伸手，把拍品单拿过来，貌似无意地说，“苏公子，贵府拿来的东西倒是挺少见。”

苏公子？

慕厉没多问，她在商场里这些年，能做到梁非凡助理的职位，很有一些看眉眼高低的天分。

其实沈修昨天回去就调查了苏周的家庭背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小子是省会苏家的二公子，上头有一位能干的姐姐，不然也不会让他跑到娱乐圈混日子。

第二天拍卖会，更是直奔主题，会场里的人们非常严肃，相比于第一天的轻松愉悦，今天的情绪就相对紧绷了。

会场里连低声说话的人都很少，人人盯着拍品，甚至有几件拍品竞拍出了十倍的价格！

慕厉有点看不明白，但夏晓峰和沈修都淡定自若，就连挤过来坐的苏周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生意场上就是比谁端得住，眼看两个老总都没意见，自己一个打工的更用不着操心。

会场秩序好，拍卖速度就快，不到两个小时，已经接近中午的休息状态，主持人也觉得嘉宾们绷得太紧，适当地讲了几个笑话，稍微活跃了一下气氛。

坐在第一排的谢、夏两位主任，自然有蒋家人陪伴说话，沈家夫妇还是一副不爱说话的样子，甚少主动和其他人说话。

主持人宣布中场休息三个小时后，会场里也没有过分喧闹，嘉宾们都按照次序退场，就连昨天左支右突的刘玉婷，也一言不发地跟着刘董离开。

好不容易出了“光华厅”，慕厉心中的压力去了一半，稍微喘过一口气。

沈修和夏晓峰都是g市青年企业家的代表，不管背后怎么看，当面还是一派祥和，他们被人拉住说话，慕厉肯定也要陪着笑脸。

不过今天过来说话的企业主都行色匆匆，和他们两位约好地点，一刻也没多停留。

“今天这是怎么了？惯例吗？”

夏晓峰的身份想必是没有暴露的，不然这些人不会光围着沈修不放。

“算是吧，第二天来的省领导比较重要，嘉宾们再想闹腾，不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

原来如此，慕厉觑着夏晓峰的脸色，不敢露出同情的目光，心说梁董一个人溜达哪里去了？到现在也没给她打个电话。

“晓峰。”沉稳低调的声音传来，梁非凡一身高级定制剪裁得体，就算不认识他，也不敢在他面前高声说话。

夏晓峰回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梁非凡先开口，“我订好了餐厅，中午一起吃饭吧。”

慕厉不想参与到他人家庭关系中，正犹豫着要不要一起跟着，就听沈修说，“梁董和夏总自便，我和慕经理去看看下午的拍品。”

不由分说，慕厉已经被沈修拉走。

梁非凡低头笑笑，走到夏晓峰面前，“走吧，一会儿夏主任看到我，场面就不好看了。”

……

慕厉被沈修拉着一直到“光华厅”侧门才停下。

“你带我去哪儿啊？不坐车吗？”

沈修下巴一抬，“等会儿潘师傅。”

“潘文彬？”慕厉看着紧闭的侧门，“他这会儿已经过来了吗？酒会晚上才开始，现在就要准备？”

话音未落，一身厨师服的潘文彬推着自行车从里面出来，还被小工头抱怨，“你非要骑这破车子，也不能让你放到外面，人来人往的真是影响拍卖会形象！”

潘文彬看到沈修和慕厉，眼皮垂下，那小工头看到两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女，以为是哪个世家少爷、少奶奶，连忙笑笑，“二位有事？”

“我们在等潘师傅。”慕厉走过去，“可算见着您一面。”

小工头一脸惊诧，不知该怎么接话，直到潘文彬跟着二人走远，这才捯饬过来岔了的气。

“昨天匆匆一别，潘师傅可想我这个知己？”

慕厉涎着脸，跟在潘文彬的破自行车后面，被潘文彬看精神病的眼神又扫视了一圈。

“小姑娘，你年纪轻轻的，要是有病早点治！”

慕厉根本不在意，“潘师傅，那么大个会场，只有我在认真品评食物，还从中挑中了你的手艺，你不觉得咱俩特有缘分吗？”

潘文彬难以理解地看着沈修，脸上的意思非常明白，这姑娘有病，你也得领去治啊。

沈修其实也深觉丢人，但慕厉不达目的不罢休，这种精神在职场上值得鼓励，他当然不敢说什么。

“我可跟马里奥说了，他昨天跟我哭了半宿，说一直找不到师兄，没想到在k省省会让我遇到，他已经买了机票往这儿赶了，说不定晚上你们就能见面。”

一听这话潘文彬还算和善的脸，瞬间就沉下来。他把自行车支好，面色凝重地看着慕厉，“小丫头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弘丰的项目经理，我叫慕厉。”

潘文彬一愣，不相信的眼神在沈修脸上转了一圈。本以为是个世家大少爷养的小姑娘，没想到还真有个正经身份。

“潘师傅，您别对我这么大敌意，总要听听我的想法，再说你愿不愿意。”

慕厉笑得一脸谄媚，潘文彬浑身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