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姓范，闺名芝芝。

有个与性格完全不符的温柔名字，范芝芝做起事来，毫不拖泥带水。

作为整个事件的重要见证人，范芝芝十分配合警方的问询，她们一家在省会就住在沈氏酒店里，等着警方上门呢。

“对，我是第一个进房间的，但我的人可什么都没动，刘玉婷说自己喝了酒，这个我倒是有点印象。”

范芝芝沉思片刻，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我进去的时候，她那个样子真是没眼看，我就站在门口，让我的女保镖进去，结果她跟疯了一样，死活要往男保镖身上扑。”

“我当时就觉得她已经不正常了，但年轻人我也了解，这种没底线的小姑娘什么事做不出来？不知道哪儿买的药，警方总能查出来的。”

“不过我也怕太多人看到，按住她动作还是很快的。——等等！我想起来了，有个服务生，突然出现过一个服务生！”

到酒店来问询范芝芝的女警屏住呼吸，“是光华厅的服务生？您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范芝芝发愁，“当时那么乱，他就穿了个服务生的衣服，你让我肯定他是不是光华厅的，我也说不好。——他过来时，手里还端着个托盘，我以为他是听到声音过来的，现在想想，那一片根本没有服务要求，要不是沈修指路，我又是参加拍卖会的老人儿，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

女警心里有了猜测，“范女士，这里有一本光华厅正式服务生的照片，您先翻翻看，有没有觉得眼熟的。”

范芝芝耐着性子翻开，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哎，就是这个人啊。”

名册第一排中的一个，赫然就是曾经出现过又消失的服务生！

女警立即把被指控的服务生圈住，“您确定是这个人？”

范芝芝怎么可能百分百确定，“不确定，但是我一看到他这个牙口就觉得是他。说出来你们也别笑话，我看男人第一习惯就是看牙齿，他这一口牙真是，又歪又斜。当时那么乱我都被他这口牙吸引住几秒钟，你说我印象深不深？”

女警有点想笑，但也知道范芝芝的指认是个重要突破口，“范女士，您可是提供了重要线索，我们先回去，如果您想起任何其他细节，一定要联系我们。”

范芝芝满口应承，客气地送走了警察。

杨香梅和爸爸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疑惑地问妈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警方这件事？妈妈你明明记得很清楚。”

杨总拍拍女儿的肩膀，“梅梅，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

范芝芝不满地看着丈夫，“孩子不懂就说清楚，这么一句能解决什么事？——梅梅，这件事之所以要等警方上门询问再说，是爸妈和沈家二老商量后的结果。”

杨香梅今年才满十六岁，聪慧胆大，但还是孩子心性，总觉得要解决事情，一定要痛快出气。

“这个人就是故意撞你慕姐姐的服务生，和把沈修骗到那个房间的服务生，都是光华厅的正式员工。这件事情不是简单的争风吃醋，有可能牵涉到一件大案。”

杨香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几天网络舆论的爆发趋势减缓，她还很着急，怕热度过去，就没人能给慕姐姐和沈公子讨回公道了。

不过听妈妈这么说，杨香梅有点激动，这件事看来绝不会是表面那么平静，默默等着警方调查结果就好了。

多部门联合审案的好处就是效率高。刑侦科和禁毒科一起调查走访，每天都有新证据、新消息汇总。

原本以为对蒋凤仪的指控，会随着证据的缺失不得不终止，哪知反复询问过相关人士后，汇总出来的供词让证据链愈发清晰。

“这个人在拿到监控后，第一时间就列为重点监控对象了。虽然我们从画面中看到的场景，有理由认为他是故意撞的慕厉，但这种想法只能算是自由心证，不能作为证据。”

顾明川按住兴奋的老葛，跟大队长孔维国说，“范芝芝提供的思路很重要。这个服务生叫刘刚，他故意撞翻一瓶水在慕厉身上，可能只是出于让沈修暂时联系不到她的动机，但我们不能排除他有没有后手。”

“慕厉说过，当时刘刚是要求带她去后厅换衣服，但她没有同意。主要是由于她常年在国外工作，警惕性很高，潜意识地不想跟陌生人离开公共环境。如果不是她立场坚定，很有可能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尚姐坐在孔维国身边，一改早上对蒋凤仪的恶劣态度，神色坚毅，“这个蒋凤仪真是个人物，她爸妈都没她这么能扛。听说老许那边已经问出不少东西，经济犯罪科能拿今年的集体一等功。”

孔维国深重地叹口气，“她这条线坚决不能断，有程优优的指控和提供的证据，蒋凤仪至少是暂时出不了看守所了。”

程优优在g市监狱里服刑，远离毒品侵害的大脑得到恢复，她给警方提供的证据很有价值，是一份长达两个小时的通话记录，拼接了各个时期蒋凤仪心腹与她直接联系的谈话内容。

“现在把刘刚和王贵阳都控制住了，只要从他们嘴里能撬开一个口子，蒋凤仪贩毒的线索就能一直挖下去。她能把生意做到省会、延伸到g市，她上头一定也是有其他卖家。”

老葛身为禁毒科科长，当然早就想明白这一点，如今证据链已经明晃晃地摆在眼前，要是不能继续深挖下去，真是浪费了把这件事爆出来的蠢货。

“我会向省厅申请并案联合调查，得到省厅的支持，就能把这件案子作为重点，集中力量查到底。”

孔维国挠挠头，他年纪比顾明川大，但比老葛年轻些，常有一种不上不下的空虚感，哀叹一声，“我这年假是休不上了。”

尚姐哼笑一声，“年假？是什么东西？我干刑侦这么多年，还真不认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