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厉揶揄地看着她，“哎呀都多大了，谈个恋爱怎么了？反正我看丁师兄挺照顾你的，总不能是个师妹他就这么照顾吧？”

谢瑜一个没出校门的傻学生，哪里是慕厉的对手？三两句话就被她套出丁宁的来历。

虽然他们都是王理川教授的研究生，但丁宁家里背景不一般，丁父是k省建工制造业集团的工程师，丁母是省会建工三厂的物资专员。

慕厉揉揉有些发僵的脖颈，心里的小浪花简直要翻出天边，看谢瑜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条锦鲤。

谢瑜被她盯得发毛，但学生的单纯心性并没多想，还很积极地向慕厉打听新项目的规划情况。

规划个鬼哟孩子！到现在别说八字没一撇了，连饼都没画出来。

“这个主要请王理川教授过去，就是想重新勘探一下北部矿藏的情况，根据王教授的说法，那边应该有一定量的稀有金属，但具体是什么属性，还得看探勘结果。”

谢瑜认真地点头，颇为自信地说，“我跟着王教授读研有两年多了，今年夏天我就要毕业了，如果不能参与到新项目建设中，我就得和丁师兄一起去外地实习。不过我是真不太想离开家，我爸妈也舍不得我走太远。”

慕厉心里一颤，不禁有些小情绪。

同样都是独生女，怎么自家妈妈就舍得她一个人跑到r国那么远的地方，四五年不回来也不想她，甚至刚落地就劝她早点回去。

“慕经理，矿业项目开展难度挺大的，你们弘丰和沈氏之前做过类似的项目吗？”

谢瑜小姑娘很重视这次实习机会，慕厉有点对不起地笑道，“弘丰总部倒是做过几个矿业项目，但那是在r国，国内的情况又不一样，我们梁董这次回来，能做主的人在，项目推进肯定会更顺利。”

好一张大饼画出来。

一行人里只有她们两位女士，男人们分散在另外一边。因为有谢瑜这个年轻姑娘在，沈修不可能挤到慕厉卧铺这边，隔着两排床铺听着她们细声说话，心里有点痒痒。

梁非凡转过头问，“沈总，你觉得我这个方案怎么样？”

沈修无缝接话，“这也只是个大方向和框架，具体情况还需要和两位教授商量着来，也得看最终勘探结果是什么。”

王理川几十年前带着一群学生，风餐露宿走到g市，如今坐着高铁一路平稳地开进g市，多少也有些唏嘘。

“如果能勘探出符合预期的矿产，就要跟刘副市长还有建筑部郭部长，把北山矿业的开采资质拿到手。”

沈修想了想，刘副市长之前那么着急找人接手北山矿业，应该不会在审批资质上卡他们，但也得自己这边拿得出手，总不好学蒋如山，连个正经证书都没有。

“要开矿，可不是说说就行，也不是花点钱就能买到器械。”梁非凡醇厚温和的声音很入耳，“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环节太多，就算是一切顺利，明年能让项目上马，就已经是难得的高效率了。”

王建国副院长翻看着北山矿业的各类资料，一上高铁就埋头进资料堆里，这时突然说话，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爸，谢永远真的是你的学生吗？”

王理川一愣，“咋了？是不是的我也说不好，那时候我水平也一般，小年轻留校当老师，挺飘的。这都过了好几十年，我也记不住他当初的那个德性了。”

王建国皱着眉头，为难地说，“这些资料我都翻了一遍，基本没有正规开采项目的记录，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开采出来的东西也都不值钱。”

“这话也不对吧，说不上非常不值钱，也是比较常见的建筑材料，比如石灰岩、砂岩、页岩，这些非金属矿产也是建筑行业必要的物资来源。”

这位副院长似乎很难描述心中想法，王理川舒心地叹口气，“就是不知道谢永远到底相中这块地皮什么，对不对？”

王建国恍然大悟，连连称是，“就是大姐那么有天分，跟您学了二十多年才能独当一面，我是挺奇怪的，谢永远老是标榜是你最好的学生，结果连开采方向都不对。”

“哼！最好的学生？”王理川教授吃着砂糖橘，丁宁默默把其他几个橘子挪到一边，被王理川瞪了一眼。

“他要是我最好的学生，我家这两个儿子算什么？我都不提你大姐了，你们两个没天分的都能甩他十八条街。”

这里的人除了梁非凡，谁也没真正接触过矿产开发。

梁非凡低眉一笑，微微摇头，“不过王教授，也是多亏了他费尽心思把这份堪舆图找回来。”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件事王理川就生气。当年要不是谢永远揭发检举，他还真没发现，这个总爱表现自己的学生，居然这么有想象力。

“当年他检举我的时候，说我是帝国主义派来的探子，要把国家宝藏挖出来送给外国人。嘁，他不知道跟那个小人怎么合计的，八成是搞不懂堪舆图是什么，加上心又坏，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在王理川的版本里，谢永远与他人合谋把堪舆图抢走，又怕老师申诉，干脆找了个大锅扣过来，想把王理川一下子拍死。可惜王理川命不该绝，在牛棚里遇到宋燃的爸爸，算是死里逃生。

王建国难以理解，“跟着您这么好的老师不好好学习，净想这些有的没的，把自己想成个精神病，图啥呢？”

专注学术的人是没法和利欲熏心的人互相理解的，这倒不是说搞学术的人傻，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把精力放在物质层面。

就像现在高等学府学院领导关系的设置，有王建国这样专抓学术的副院长，也得有专管行政财务的院长。

虽然曲折，但这份堪舆图回到王理川教授手里，是值得高兴的事，在高铁上老头子反复翻看这份遗失几十年的作品，无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