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公寓被安排了十几个警察蹲守，石膏板里藏着的照片全都拿回市局，对着原样摆好。

廖局和蔡局，童科长和老葛，四个刑侦方面的专业人士，都围着这个关系网在看。

老葛先提出疑问，“如果蒋凤仪是这条暗线的核心人物，她至少也要和这些单线有直接联系，但我们排查过她的手机、电脑，她和这些照片里的人都没有过接触。”

“没有接触？”沈修难以接受这个结果，“除非她是非人类的妖怪，否则只要生活在社会中，必然会与其他人产生联系，怎么可能与这些人完全没有接触？”

干了一辈子刑侦的老人儿们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廖局知道沈修着急，但再着急也得等着调查结果推进。

“小沈，你先回酒店休息一下吧，小夏和梁董就留下来，照顾一下谢裴，也方便有什么事联系。”

廖局长这么安排，众人都接受，坐着市局的破桑塔纳回了盛山二部。

门口的接待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总裁从一辆破车里下来，连忙为他开门。

沈修问，“两位教授和慕经理都在吧？没有人出入？”

门童快速回答，“那个叫丁宁的学生来了一次，慕经理出来见过他，但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慕经理再就没有出门过。”

沈修进房间时，慕厉正拍着桌子和王理川嚷嚷。

“砂浆水泥的比例一向就是这样，这突然要提高砂浆比，成本提高不说，咱们g市又不是气候异常地区，虽说有点风，但也不至于牢固到这个地步吧？”

“你们这些黑心商人懂个啥？砂浆比上不去，全靠水泥撑着，用不了几年外皮就会开裂，你以前都干的什么项目啊？农村回迁房吗？”

沈修听着熟悉的吵闹声，心中一定，似笑非笑地跟众人打招呼。

高洋已经带着首都来的专家们回来，正看着柯振天和研究员们记录、画图、计算。

一屋子人反倒只有这个小助理看到沈修进来，高洋头发还湿着，一看就是刚洗完澡，也不知道沙子洗干净没有。

“小高，实地勘探怎么样？”

高洋叹口气，跑了一天工地谁都要累得喘气，“专家们倒是很兴奋，我跟着也学了不少知识，这一天是很充实，就是累。”

沈修下巴一点，“那边又吵什么呢？”

慕厉脸色绯红，王理川白胡子都要翘起来，一老一小谁也没规矩，吵得震天响。

王建国就坐在王理川身边，闷头看着柯振天的勘察记录，不时地还和几个同行交流交流意见。

高洋擦着头发，还能从头上搓出沙子和泥。

“慕经理说新项目不用着急，按照一般建筑标准来设计就好，王教授不同意，想打造一个g市乃至省会的标杆矿业公司。”

沈修没辙地笑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吵的，你们慕经理就喜欢欺负老头儿。”

高洋难得和沈修有一致的时候，扭过头笑了两声，“慕经理，沈总回来了。”

慕厉吵得正开心，一回头看到沈修，两步就跑到他身边，“你怎么样？市局那边有什么进展？我们梁董和夏总呢？”

沈修拉住她的手，“我慢慢说给你听，跟我来。”

眼看沈修把慕厉领走，吵架吵一半被扔下的王理川教授，恨恨地喝了一大口水，“太不像话了！”

谢瑜推推眼镜，“王教授，您过来看看这个数据，我和柯所长算的结果不一样。”

屋里只有高洋一个外行，也认真地拿着小本子记笔记。

慕厉被沈修拉进他的房间，把在公安局遇到谢裴的事说了个大概，慕厉听得心脏忽高忽低的。

“你的意思是……谢永远有个女儿，不是，是别人硬塞给他一个女儿，然后有可能是他亲手杀了这孩子的妈妈？”

沈修点头，心情沉重，“我没有资格同情谢裴，她是个生活上的强者，能在那种境地里把自己的人生轨迹扭转。这次她肯回来揭发谢永远的罪行，也是看了网上的新闻，她觉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可是当年经手这件案子的人都死了，谢永远咬死不承认，哪有人能真的找到证据呢？”

慕厉受侦探小说的影响，总觉得能根据现有这些信息，推断出一个方向，谢永远再厉害，也不可能做到完美犯罪。

“他是个智商很高的人，能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别人头上，这个梁凤仪可能是从小耳濡目染，也想学谢永远做一个幕后大佬，但能力不足，学到的也就是照猫画虎。”

沈修赞同，“所以你不要出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盛山二部里基本都是沈家的人，总能保证你的安全。”

慕厉笑他，“那人家谢裴怎么都不肯到这儿来？再安全的地方还能比公安局安全？”

“谢裴是不了解情况，再说了，酒店里有我在，有高洋他们在，来往人员都是有数的，肯定是安全的。”

沈修悄悄告诉慕厉，谢永远已经被市局的人盯上，他现在还住在g市的谢宅里，也不知道夏晓峰拿走的那些珠宝里有证据，也许正在得意他能把其他人耍得团团转。

“如果谢裴拿来的尸检报告也不能得到证实，那应该用什么理由把谢永远抓住呢？”

“别着急，等廖局和蔡局把事情理顺一下，他们是干刑侦的，总能找到借口。”

对于警察来说，面对犯罪嫌疑人时可以找各种理由把人请到公安局，但进了公安局会被怎么问话，就很有学问了。

以前也有过这种案例，暂时找不到犯罪嫌疑人犯罪的证据，只能借口了解情况把人请过来，派出经验丰富的刑讯人员，一般人都扛不住专业干警的追问。

很多犯罪事实就在越说越乱中被发现，面对自己说出来的铁证，犯罪嫌疑人想否认也没了机会。

“他们让我回来等消息，我们就乖乖在酒店里待几天，该做什么做什么。”

沈修心绪不定，慕厉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