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沈一山拼命咳嗽几声，慕厉抬头看着他，“沈叔叔，你是不是生病了？生病要尽快吃药啊。”

沈修看亲爹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忽然明白过来，“啊，那个……啊，就、就没啥大事。”

被沈一山瞪了一眼，沈修脱口而出，“——我爸问咱俩什么时候去领证。”

慕厉手里还攥着卷子，听了这话一愣，上次沈修跟她提过一次，但因为项目事务繁琐，她早忘在脑后了。

现在沈家老头子又提起来，慕厉是真觉得恍如隔世。

就像是一件原本早就决定要做的事情，被乱七八糟的各种原因耽误了，再提起来却发现事情还没做。

这种心情有点复杂，也有点期待。

“领证啊……”

一家人都等着慕厉的反应，连孩子们也一起紧张起来。

慕厉抿抿嘴唇，看看时间，“那我现在回家拿户口本，还来得及吗？”

沈修死死咬住舌尖，生怕说出什么让孩子们嘲笑的话。

沈一山猛地拍了一下大腿，疼得龇牙咧嘴，“……我这就把民政局给你们搬来去。”

贺媛高兴得眼泪汪汪，自家这傻儿子终于有了个好结果，都是老天垂怜。

双胞胎欢呼一声，一左一右抱住慕厉，糯着嗓子撒娇，“妈妈，过几天学校有文艺汇演，每个小朋友的家长都要来参加，你也能来吗？”

慕厉很感动，她再一次感慨，老天对她是残忍的，可也是温柔的，至少现在她拥有这么多亲人环顾。

“妈妈不一定，但是只要有时间，妈妈一定去。”

要不说世家孩子就是容易让人心疼，就像沈修小时候，和爸妈感情不是不好，但爸妈工作太忙，再关心他也会多少忽略，要不是当初有那位老保姆在，沈修的童年还不知道会怎么过呢。

“问你呢？要不现在去拿户口本，咱俩一起去一趟？”

不就是领个证嘛，只要人不多，也就一两个小时的事儿，现在刚下午，过去排排队是可以的。

沈修蹭一下站起来，冲进卧室把自己的户口页翻出来，拉上慕厉就走。

一阵旋风一样，年轻男女刚要奔向幸福的彼岸，就被解开围裙的周管家拦住，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急什么？你们这样怎么开车？我送你们去吧。”

周管家一辈子没说过好听话，一看就是很不好惹的老太太，她看着沈修冷笑一声，“你也算是否极泰来，小心乐极生悲，高兴的时候人发飘，没人拽着你容易出事！”

慕厉刚刚还悬在半空的心，立刻被按回原地，沈修憨憨地傻笑，“周阿姨，那就麻烦你了。”

等三人离开了，沈一禾拍着小爪子赞叹，“周奶奶真是朋克，不愧是赛博奶奶。”

另外三人都是“你在说啥？”的表情，让小一禾觉得，科普任重道远。

……

民政局可不管你是什么人，到了这里也不管是离婚还是结婚，统统都得等着。

g市地方小，民政局也没那么多讲究，什么离婚结婚的都在大厅里候着，等喜气洋洋的慕厉，揣着热乎乎的户口页，和沈修一起进了民政局时，就看到一对刚离婚的夫妻一前一后，出了门各走各的，比陌生人还不如。

沈修从没来过这里，看到这种场景，心里的鼓都不再是小鼓，简直是换了大面鼓开始咚咚狂砸，生怕慕厉看了对婚姻失去信心。

周管家出门在外打扮得十分端庄，她扫了一眼大厅中泾渭分明的两类人，一波是高高兴兴憧憬明天的新人，一波就是历经婚姻苦难各自希望解脱的旧人。

“婚姻的本质是财产保护，反正你们都把婚前协议签了，也没什么可多说的，只要不家暴、不出轨，其他的都不算原则性问题。”

这话慕厉并不完全赞同，她和周阿姨是两个时代的人，周阿姨又是个被婚姻伤透心的人，她的话仅供参考就行，不求共识。

慕厉想想也安心不少，婚前协议把沈修的资产完整地保护起来，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和沈修在一起，不会被人说是贪图他的财产。

沈修找了个空位，招呼慕厉过来，忽然她被人喊道名字，“慕厉！”

慕厉一回头，好巧不巧竟然在这里遇到胡莉莉！

打扮得十分妖娆的胡莉莉一扭一扭地走过来，没看到沈修先看到周管家，主要是周管家气场太足，往那一坐就是有派。

“你怎么来这儿了？离婚吗？”

周管家眼尾一瞟，这种小丫头片子在想啥，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就这种人看到别人过得好浑身都难受。

胡莉莉被周管家一瞪，有点发毛，立即躲到慕厉身侧，很亲密地想攀上慕厉的胳膊，被她一下躲开。

“哎哟，这是你婆婆？真有气场。”

看她那幸灾乐祸的语气，慕厉都记不住为什么她一个大学外班的同学，竟然对她有这么深的敌意。

“这是我们家的老人家，我叫一声阿姨。没什么事我过去那边坐了，你忙你的。”

胡莉莉哪能放过这么好玩的事情，上次在恒源看到她，还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看这样子也混得不怎么样嘛，攀上高枝儿怎么样？还不是来离婚了。

“慕厉，你大学毕业就出国了，班里同学都挺想你的。这样吧，你办完手续我带你去见几个老朋友？”

慕厉偏头看着她，“我跟你不是一个班的吧？跟你也算不上认识，最多是知道个名字。”

民政局大厅人来人往的，被慕厉这么一说，就连执勤的安保都关注起胡莉莉，向她投来好几个不善的眼神。

“你看你，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胡莉莉穿得挺好，看得出过得不错，但不能你不错，就想看别人“错”吧？

慕厉皮笑肉不笑地“哦”了一句，“我谢谢你关心，现在你别关心我了，关心你自己吧。”

真是进了动物园，什么人都能到她面前说嘴几句，她大学时候那么不受欢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