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厉笑着愣住，“哎哎哎，不带你这么算的，我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还带让你这么翻的？”

章无暇无辜地耸耸肩，“我老师的爹这么说的，你不知道咱们锑铅矿的工程开工以前，王理川那老家伙专门选了一排死贵的好砖，每个负责人都过去敲碎了一块，寓意工程碎碎平安。”

慕厉满脑袋问号，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问我啊，王理川那老头子说的，你老公当时还特地砸了两块，说什么要好事成双。”

……沈修怎么什么都不跟她说。

孙工一脸茫然，慕厉一脸无奈，章无暇一脸无辜。

高洋休息一中午算是回了点神儿，打着哈欠把搞到手的现场视频发给慕厉，一脸事不关己地到食堂找饭吃。

这一群人，都是好演技的。

“小高多吃点，这梁董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把你累得够呛，回去让他给你加年终奖。”

高洋吃不动肉，就着汤泡饭吃了一碟蔬菜，心满意足，“慕经理，咱们可以去工地上拍照和记录，刚才梁董跟我说了，很快会派工程组过来，专门给章工组建一个团队。”

慕厉眼睛一亮，“这好啊，省得无暇一个人在这边儿我还不放心，工程队有女性吗？”

高洋脸色一红，“有，就是王理川教授带的学生，会过来几个女工程师。”

那肯定也有谢瑜了。

慕厉挺长时间没见她了，这个小迷妹如今怎么样，慕厉也多数是听高洋转述的，硕士毕业、博士毕业慕厉都送了一点不贵重的小礼物，多少是个心意。

原来短短几年间，那个只会佩服慕厉挣钱多的傻学生，已经成长为一名女工程师了。

慕厉有点感慨，也不好当着高洋的面儿说什么，点头道，“安排得挺合理，到时候跟后勤负责人协商一下就好，我们梁董就是会提携有前途的青年。”

在慕厉面前，高洋还是容易脸红的，不管怎么说，这位项目经理可是把他从生活的迷茫泥潭中拉出来的。

现在练得脸皮再厚都对她有天然滤镜。

孙工去和黄师傅一起商量怎么安置新来的女工程师，人一出门，慕厉立即拿出手机播放视频。

视频中章无暇站在某个土坡点上向下看，因为风沙大，戴了条围巾捂住脸，结果旁边两个戴安全帽的傻小子就开始笑话她。

章大小姐一点都不尴尬，“他们开始以为我是男的，我损了他们两句，才发现我是个女的，觉得被女的说了脸上挂不住，说了几句不好听的，我二话没说就过去给了一人一脚。”

慕厉咧着嘴看着粗鲁的章无暇，“你这也真够横的，也不怕真伤着人？他骂你你就骂回去啊，怎么能先动手呢？”

章无暇理直气壮地说，“谁让他们瘦呢？长二百斤个胖子我肯定不敢踹。”

高洋对这种低素质的建筑工人也是见怪不怪，大部分都是没念过几天书，什么都不懂，糊里糊涂跟着工程队走，要是幸运遇到个肯教的师傅，自己又肯学，那也许还能成长得不错。

剩下的就是过一天算一天，始终徘徊在低水平的小施工队。

慕厉皱着眉头，新市区项目这么大工程，依旧请不到优质建筑队伍，当初在东海花园那批建筑工人，是看着刘彦生的面子，亨达集团霍文君亲自出马，才招揽来的一批人员。

项目做完，每个施工队都各回各家，现在再想临时招揽难度太大。

毕竟是施工时间比较理想的初秋阶段，其他地市的建筑项目早都订好了，临时也凑不出那些优质队伍。

“别愁眉苦脸了，你这小脸一皱，你们家沈总的心都要碎了。”

章无暇并不介意，“我二十岁出头就跟着老师走南闯北的，那时候有老师做后盾，谁见了我都客客气气。后来王老师被住建部调走，我第一次一个人去工地拿资料，就被人刁难了，那时候我年纪小，哭了好几天。”

“再后来就习惯了，这些工地的工人吧，你说他有什么坏心眼儿，也没有，可能就是行业惯性，专挑一些没有背景的人欺负。我现在早想明白了，哪个行业不是这样呢？”

慕厉摆手，“章工，你别说这个话，让我无地自容。——高洋，回去跟梁董商量商量，咱们弘丰集团可以自己成立施工队，专门培养高技术人才。”

高洋严肃认真地接道，“梁董早有此意，可以有自己的施工队，那工作起来效率会更高，不如就从这次新市区建设项目开始遴选。我那时候能从一众应届毕业生里脱颖而出，不都是因为慕经理肯提拔我吗？”

章无暇疑惑地看看两人，果然外面孙工擦着汗进来，好像刚进门一样，万分抱歉地说，“对不住、对不住，刚才去和老黄下达慕经理的指令。我们决定把那两个工人调离岗位，让他们去别的工地，这样也算是您几位给我留了颜面，也保住他们一点微末收入，不至于丢了饭碗。”

章无暇根本懒得搭理他，眼睛一转假装看外面的云，高洋原本就是凑数来的，也就只能慕厉硬着头皮说两句话。

“嗯，这个处理办法还是可以的，我会如实上报给弘丰集团，等到集团研究决定，再出具处理意见。但是，这件事情的经过必须通报全工地，姓名、年龄、职位，那两个人一个不能少，还要把负责人、所属施工队的信息标注出来。”

孙工一头大汗，黄师傅在外面听墙根，两人都是满心不快，但也得装着客气。

“对对对，慕经理说得对，应该的、应该的。”

慕厉知道这个处理肯定让他们非常不满，不管怎么说，都是章无暇先动手打人，好在人没打出事。

以前还真不知道这位章大小姐是个习惯“能动手就不吵吵”的人。

“那就先这样吧，今天也麻烦孙工了，孙工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