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容昔这个假祖师的身份曝光,态度是比从前装祖师时温柔体贴了。

还真懂怎么让人动心。

江掌门指尖勾着心口微凉的灵气，无奈地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那就跟周导联系吧。回头我发一套图给你,让周导尽力还原图上的场面和造型。”

正好他还没删掉手机里贞人和商王的鬼畜视频,能截出来宫殿和人物的三视图，供导演还原。

秦助理答应下来，又跟他确定了接下来的行程。

之后又跟他报告了影视基地在拍剧组和群演因为体检闹出的一些意外。

都是些现场管理人员就能处理甚至已经处理好了的问题，平常都不用报到江总面前，今天他却拖拖拉拉地说了许久,就是不愿意出去。

江寄夜听得不耐烦,屈指敲敲桌面：“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别支支吾吾的。”

秦风立刻不再废话,神秘兮兮地问道：“江总,这体检到底检什么？您跟我透个底，我保证不外传！您是不是已经做过这体检了？就2月,您收到信之后……”

江总看得出他的紧张，其实也很理解员工们的心理。

当初他接到玄音宗遗嘱，发现那些信怎么粉碎都会重新出现在他案头时,恐怕比这些人还恐慌。

可当时有秘境办安慰他，很快带他登上玄音宗化解了未知的恐惧。而他的员工作还要再煎熬好几天,只有等到这几个城市检查结果出来，国家正式公开修真界的存在，这颗心才能落定。

他充满同情地安慰助理：“这次暗物质辐『射』爆发之前，每秒钟也有几万亿个中微子穿透人身体，人类不都还活得好好的？”

秦助理并没得到安慰，忐忑地问：“江总，您说咱们公司老遇上玄而又玄的事,跟这个暗物质辐『射』有关系吗？”

他一双大眼睛眨巴眨皮地看着江总，无声地告诉老板，“咱们公司”可以直接替换成“你”字。

你老是撞鬼遇煞，会不会跟暗物质爆发有关？

江总很不爱听。

哪有“老遇上玄而又玄”的事，不就一个玄音宗吗？

一个玄音宗，一个玄音山脚的阴灵秘境，还不都是这只天魔给他找来的麻烦。

江寄夜点了点胸前藏着天魔的位置，含笑瞥了那里一眼。

微凉的灵气缠到他手指上，像是有一双小手抱着他不让他的手挪开。江寄夜在心里说了一句：“秦风还在呢。”

那道灵气缠得反而更紧密，比灵气更温柔缠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又看不见，我也没做什么。你一早上就开车送你徒弟，进门又忙工作，不趁这会儿你不用碰键盘，我都没处碰你。”

江寄夜被那道细细软软的灵气缠得抽不出手，索『性』半蜷着手按在胸前，抬头安慰助理：“你想多了，咱们公司从来没遇见过玄而又玄的事，都是很正常的，可以从科学角度解释的。”

秦助理犹豫地说：“那您住山里，建玄音宗……”

“过几天应该就能告诉你了。”

他站起身来，让秦助理看着自己：“如果我有问题的话，今天我就不会在这儿工作，而是回家请专家会诊了。”

是啊……

江总跟他们这种生病都得坚持工作的社畜不一样，当老板是有休假自由的！

秦助理不知是喜是悲，含泪出门组织员工去楼下检测。

趁着公司没有外人，江总指挥着新入职的方助理在大小会议室和休息区都设下了聚灵阵，方便未来觉醒的员工修行。

他也并不是只管监工的无良老板，还架了梯子，亲自在聚灵阵上方，烟雾报警器旁边装上了灵气报警器。

万一聚众修行导致灵气浓度过高或波动过大，影响大楼安全，这个报警器就能提前压制和报警。

他的新助理在下面诚惶诚恐地解释：“弟子不敢在阵法中动手脚。”

容昔在他心中保证：“玄音宗的阵法在我面前就和你开机密码一般，一目了然，她确实不敢留下隐患。”

是啊，你也没给我留下隐私吧？

江总挑了挑眉，从梯子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到地上：“不是怀疑你，这是灵气浓度报警器，防止有人修行失误，释放过多灵气引起危险的。”

要不是在公司装监控妨害隐私，容易被告到劳动仲裁，他还想装个灵气监控系统呢。

玄龄从前没接触过这种修真与现代思想结合的产物，感慨道：“做修士也要处处受监控，哪得逍遥的心态呢？”

要什么逍遥的心态，要努力上进的心态。

江总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传统修士的情怀，他心尖的天魔也十分支持他的理念：“你是我看中的……人，何须像普通人一样考虑什么心境？你们人本来就是诸多仙灵异种中最适合修仙的，修为低时根本没有劫关，修为高了以后虽然要渡魔劫，可是……

“到那时候不就有我了吗？”

他几乎榨干这点小小神识的力量，在江寄夜脑海中展开了一幅幻境——

一幅江寄夜被他拥抱在怀中，轻松渡过心魔劫的幻像。

江寄夜在幻境中看到，自己正飘浮在地球之外，周围有无数天魔藏在黑暗的深空中，身体与遥远的星光、奔流的宇宙辐『射』、炫丽的灵光融合成一体，看不出它们的形体和位置。但身边的容昔仍是他熟悉的样子，紧密地将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和灵气保护着他的身躯，阻止周围狞恶的异种天魔侵入他体内。

画面乍然消失，江寄夜回过神来，按着长桌边缘，坐进身边的转椅里。

刚才那片景象竟还挺真实。

不是作为幻象的画面有真实感，而是他体内的修真基因、他祖先刻入dna的记忆提醒他，域外天魔就是那么庞大的、无形无质的东西。

他潜意识感觉到那些天魔之大，一个地球盛不下。而他这个天魔平常都藏在他胸膛，原形大小也仅仅能抱住他，用身体怎么能抵挡那些魔？

容昔声音虚了许多，但还是很沉稳自信地说：“我若能恢复原形，也不比那些天魔小。只是怕化成那么大你就认不出我了，故呈现人型给你看。”

……这算什么生物啊，还可气态可固态，气化之后体积增大？

容昔也能变得那么大，那不是就能把他吞进身体里了——就像现在他把容昔养在胸口一样？

江寄夜『摸』了『摸』胸膛，有点想问问他待在自己身体里是什么感觉。

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吗？

还是像灵气一样，与他的血肉不相干扰，仅能蹭着他的气脉和一点神识，用灵气吊在他的身体里？

他坐在桌前默默

思考，一旁的方玄龄却忽然开口问道：“掌门心脏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

就是放了个人，太有存在感。

他反正离着渡劫还远，索『性』不多想天魔的生活问题，自己去倒了杯冰水、拿了一束百合供在大会议桌上，然后坐在墙边沙发上吐纳修行。

在办公室修行的感觉居然还不错。

方玄龄的年纪看着不大，实际上也是上个世纪出生的人，阵法水平还是相当可观的。

会议室经她铺设阵法，立刻变成了安静温暖、适宜久坐修行的地方，闭上眼就有灵气轻柔地聚拢到人身边，宛如回到了清静的玄音宗。

灵气好像也不少。

他用手机测灵仪测了一下本底环境灵气值，刚过两千二百国际单位，修行一个周天大概也就能增加七百单位灵气。不如玄音宗，但比他当初在山下给后进道友们测试日常修行环境的条件强多了。

江掌门夸了弟子一句：“聚灵阵做得很好，用了你的灵石和阵盘，为师回去后开库房补给你。”

玄龄受宠若惊，连说不必。

江寄夜笑道：“本座自然不能占你这普通弟子的便宜。当初秘境办帮我接管山门时，清理过玄音宗库存，回头我发清单给你，你自己挑，挑完了写个申领清单——

“不会用就到网上搜，顺便学学怎么改excel报表。”

真的、真的不用了……

玄龄推辞再三，终于辞不过掌门的好意，满心苦涩地接受了他发来的文件。

修士愁眉苦脸地对着电脑，她的体检回来的同事们也心事重重，拿着打印出的报告单不知该怎么看。

正常的体检他们年年做，报告单差不多都会看。但这次体检加了好多网上都搜不出来的奇怪缩写，有的人处在标准范围内，有人严重超标，有人低于标准……

这都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辐『射』给他们的身体造成了不良影响？

众人就像高考后对答案的考生一样紧张地对照各项指标，按着同事们平常的身体状况推测哪个项目可能显示哪方面的问题。

助理办公室几个人紧张地研究了半天，忽然发现办公室里早有人在，只是一直对着电脑发呆，没发出声音，才让他们忽略了过去。

一旦发现了她，秦助理便立刻想到了她的特殊——

“方助理跟江总一样没做体检，之前肯定做过了！”

他喊声还挺大，办公室也没关门，一嗓子就召来了半层楼的员工。

方助理的脸被一片中英文夹杂、数据繁复而且不带诊断结论的体检报告堵得严严实实，上面的数据一个也不认识，比对面电脑屏幕上的excel更令人头疼。

当初她就是带着一身修为装新人的，检查的单子连看都没看就随手搁起来了，现在能讲什么？

她艰难地说：“我也不记得了，想来都是身体康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

秦助理顿时想到了江总如出一辙的推诿姿态，越发肯定这体检单有问题。

正要死缠烂打，后面大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一个身材略显单薄，气场却凛冽如霜刀的身影走出来，缓缓劈开了堵在助理办公室门口的人群。

“江总……”

“我们就是问问……”

“我们没耽误方助理工作。”

“江总别着急，我这就让大伙儿回去工作！”

刚刚还跟方助理磨着要讲解的人们忽然都想起来自己有重要的工作要做，各自转身奔向心爱的工位。

江寄夜抬起右手，掌心向外，利落地叫停：“大家都看看检查报告，所有项目都在标准内的就是身体健康正常，可以回去工作了。如果有【l.q.】项目超标——在1.0以上的，都到大会议室等我。”

“给我复印一份标准体检报告。我做过这套检查，秦助理从今早就一直问我检查的经验，那么一会儿我就给大家讲讲【l.q.】值过高人群如何调整和维护身体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