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顶比想象中清爽的多，也凉冷的多，皇帝的衣服也没有送过来，李太纵暂时还穿着自己的衣服，毕竟自己的是皇帝，样式也差不多，只是没有标示。

李太纵站在霸体山的山顶望去，四周连绵的山峦形成一个环形，拱卫在中间便是中原了，主城鳞次栉比的建筑，周边散落的村庄，在山顶一览无余。

山峰有高有低，最高的山总共有四座，除了李太纵现在所在的霸体山，其余的三座最高的山应该便是其他三门的山门了。

昨天九儿所说的后山便是与霸体山相连的一座矮山，从山顶望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条栈道，从后山的山顶修到霸体山这边来，距离霸体山的山顶也不是很远了。

李太纵在山顶转了一圈，掌门夫人不在，那三个孩子也不在，只剩下了自己，不知道他们都到哪里去了，还是像其他门众一样莫名的消失了？

虽然时间还有些早，但是李太纵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便准备去应约了，昨天场面一度尴尬，一早便过去，说不定能弄的九儿尴尬，这样也算是找回场子了。

到栈桥的时间比预想的要少，可能是因为路从山顶一直修了过来，甚至比来时上山的主路还要宽敞。

栈桥甚至比路还要宽敞，整体黝黑，细看是用金属打造，像一座铁索钢桥，黝黑的桥身虽然有些斑驳，却没有一点锈迹。

山风从桥上吹过，桥身却没有一丝的晃动，如果这个是霸体门建造的，那么他们的锻造工艺确实极其高超的。

过了栈桥，路在后山依然往山下继续延伸着，消失在几栋房子前。

这几栋房子只有偏房的两栋还算完好，应该是九儿住在里面的缘故吧，其余的几栋都已经破败不堪，包括中间最大的那一栋。

难怪九儿昨晚邀请的时候没有明说住处，只要从栈桥过来便一眼能看到了。

沿着山路下来，路的两旁开始出现苗圃，整齐的种植着各种花草，应该是草药了，果然是掌管药房医坊的兜率宫。

在房子前面有大片的空地，空地上插放着各种武器，每一把造型各异的武器旁边都有一个灰色的花骨朵，由一根光秃秃的茎托着，并没有叶子，如同假花插在那里一般，但是细闻一下有种淡淡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

李太纵还在观察着这颜色少见的花朵时，房间的门打开了，出来的正是邀请自己过来的九儿。

正衣着装的九儿，并没有尴尬情况出现，两人面面相觑，经过昨晚的尴尬，此时的话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

九儿率先打破沉默，“我正好要去施肥，要一起吗？”

“嗯，好啊。”李太纵应承下来，九儿邀请自己过来肯定不会是因为人手不够，让自己来帮忙干活的，只是九儿没有明说，李太纵也没有明问，想顺着她的意愿，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随着九儿来到最大的房子里面，从外面看便已经破败不堪了，里面更是不堪入目。

破损透光进来的屋顶，从地面石板缝隙坚强钻出来的杂草，令人在意的是房子中巨大的梯形台面的桌子，虽然积灰厚重，但是依然没有盖住上面的牌位，凌乱的牌位东倒西歪的散落在台面上，甚至地上还有几个。

在桌子后面的墙上贴巨大的画像，依然是白神的画像，在桌子前面躺着一只野猪，獠牙毕生，起伏的腹部证明它还没有死去，只是睡在这里，但是对于李太纵和九儿的到来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更像是昏了过去。

这不是一间普通的房子，这样的陈设应该是宗庙，而且从过来的路可以判断这应该是霸体门的宗庙，不过如今已经如此的惨不忍睹了，而且居住的是兜率宫的人，霸体门已经衰落到连自己的宗庙都不能维护的地步了。

“要死了！要死了！”九儿已经走到桌后的墙角，声音正是从九儿的脚边传过来的，随即坐起来一个人，捂着自己的手喊道，刚才好像是被九儿踩到了。

蓬松凌乱的头发，没有打理过的胡须，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如同麻袋一样，如果不发声，还以为是墙角的一堆杂物。

“哎呦，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踩到老鼠蟑螂了呢，原来是你啊，还不如踩到老鼠了呢。”九儿的话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好像知道他在那里，故意踩上去的一样，甚至还在地上蹭了蹭脚底。

白衣白伞，说话也风轻云淡的九儿，虽然会害羞尴尬，但是没想到会这样说话，想必是非常熟悉的人了。

“这一脚最少要一坛子酒才能抚慰我受伤的手，不，要两坛！”粗麻灰衣人虽然还揉着手，但是脸上却一点痛苦都没有，反而是满脸期盼的看着九儿。

“两坛酒不够吧？”在灰衣人听到刚面露喜色，九儿接着说道“踩到耗子了，最少也要三坛酒来消毒，太恶心了。”

“要死了，九儿居然又带男人回来了，我保证不会出去乱说的，就是嘴有时候不太受控制，要是喝上点酒，嘴就牢靠多了。”灰衣人已经发现站在门口的李太纵了。

“嘴长在你身上，想说什么我可管不住。”九儿并没有吃这一套。

“这位小哥面生的很，要是想追我们家九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有第一手的资料哦？只需要一点点……”灰衣人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李太纵已经知道他想要的是酒了，但是这一点点是多少，就要看李太纵的悟性了，只是李太纵并没有这样的想法，要不还真会被套路上。

“本来我还准备了点东西，没想到你已经找到金主了，看来是不需要了。”九儿说完掏出了一个小的酒袋，面露难色的在面前晃了晃。

“要死了要死了，外面的酒就和泥水一样，哪能比的上九儿的一小壶啊，你看你要的东西我也准备好了，这壶是不是应该是我的了啊？”灰衣人指了指桌子前的野猪谄媚的说道。

如此巨大的野猪在一般的境里面可以称为猎人杀手了，如果真的是面前的灰衣人捕获的，那身手确实了得。

“看你还做了点事，今天这个就给你了。”

九儿刚说完，灰衣人便忍不住的接过了酒壶，喝了两口后，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回味着。

“不知道这位长者怎么称呼啊？”看着他们之间的吵闹好像已经完结了，李太纵矢口问道。

“什么长者，这是我的园丁，喜欢喝酒不做事的园丁。”九儿介绍道。

“哪里有不做事，你知道晚上的风有多冷吗？逮这个畜生的时候可是苦战了一番呢。”灰衣的园丁炫耀道。

“你要是有做事，那就起来弄养料了，时间也不早了。”

“这么好的酒，自然要好好回味一下，正好给这位公子一个表现的机会。”园丁说完便心满意足的躺了下来，抱着酒壶。

看着瘫软下来的园丁，九儿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那劳烦李太纵皇帝去外面取一件合适兵器过来。”

李太纵应下之后便来到前面的院子，从这里看去，遍地插着的兵器配着灰色的花朵，尤其是在看过满桌的灵位后，感觉莫名的阴森。

在扫视了一下后，发现在有个类似短刀兵器旁边却没有花，李太纵不知道兵器和花是什么关系，万一拔出来损伤到了花，那就不好了。

所以，就决定是这把短刀了，李太纵上前握住刀柄轻松便拔了出来，埋在土里的部分露出一个厚重的弧形，原来是一把柴刀。

柴刀浑身漆黑，甚至刀刃也黯淡无光，不知道埋在土里多久，却没有一点锈迹，刀身上面如同风卷残云般的花纹，细摸一下并没有凹凸感，好像从刀身上透出来的一样。

“公子好眼光，这把黑云可是难得的上品。”李太纵提着柴刀刚回到房子，园丁便称赞道。

“什么黑云，就是一把破柴刀，不过也够用了，准备取养料了。”九儿时刻都在埋汰着园丁。

灰衣园丁并没有怼回去，而是一个下腰将野猪抗在了肩头，将野猪头移到了香炉的上面，本来用来上香的香炉，此时里面空空如也，连香灰都没有。

“有劳李太纵皇帝了。”九儿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用明说，这个架势是要杀猪放血了，李太纵也不犹豫，刀割猪颈干净利落，硕大的猪头应声落到香炉里，暗红的血液从颈部汩汩的流了出来，也分毫不差的流到香炉里面，随着残留的几次呼吸停了下来，血流也少了起来。

没有想到不起眼的柴刀竟然如此的锋利，李太纵本只想割喉放血的，谁竟想却整个将头割了下来，而且刀身上面还没有沾染一点血迹。

看似普通的柴刀却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器，自己随手拔的一把便有这样的水准，那外面的还有那么多，是一笔不可多得的宝藏，但是此时却全部插在外面承受着风吹雨淋。

“如果喜欢的话，这把柴刀就送给你了，正好回去砍个柴。”九儿看出李太纵的喜欢，便顺水推舟道。

“这怎么好意思，这种上好品质的刀，怎么能随便接受呢。”李太纵推脱道。

“公子还是识货啊。”虽然还扛着几百斤的猪身，但是园丁大气不喘的称赞道。

“这种破铜烂铁外面多的是，而且这本来就是你们霸体门的东西，也算是回归山门了。”

既然已经说是霸体门的东西了，自己再推脱也不好了，“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猪身上的血在交谈中也放的差不多了，园丁一个甩身将扛着的猪身甩到地上。

本用来祭祀先祖的宗庙，此时他们却在杀生放血，却没有感觉任何的不妥。

太阳已经升在了半空中，但是气温依然如同早晨一般的凉冷，没有丝毫的提升。阳光勉强透过了山雾，却没有将温度带过来。

整个香炉也抬了出来，里面温热的猪血冒着白色热气，逐渐弥散在空气中。

“这猪头就当是上供了，新宰的猪要赶紧处理了才好吃，今天有人应该就不需要我了。”园丁说完便拖着猪腿往房子后面去了，完全不顾残留的血迹从宗庙拖拽了出去。

九儿也不管，任由他去了，自顾的回房子拿出了木勺。

九儿之前所说的养料便是这新鲜的猪血了，舀了一勺撒在了灰色花朵的下面。

撒在地上鲜血慢慢的渗了下去，不消一会儿，便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地下完全吸收了一样。

灰色的花茎便开始变红，红色从下而上慢慢的攀升着，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红色将整个花瓣都染红后，已经变成鲜红的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开来，随之飘来一股香气，比之前细闻的香气浓郁太多。

鲜艳的红色只维持了片刻，便开始重新褪色，随之的便是慢慢闭合的花朵。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是？”这样奇异的花李太纵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花叫生命彼岸，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只剩一口气也能把命吊回来，甚至起死回生的药都是用它来制作的，只不过没有人知道配方了。”九儿一边给花施肥一边解释道，一勺勺的猪血就这样撒在地上，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院子内的花灰红交替，一开一合，如同一张张有生命的血口，伺机吞噬着，一切都显得如此的诡异。

“这么神奇？”奇花异草一般都会很有特性，只是这样用鲜血做养料却不是很常见了，但是能起死回生便足够人来伺弄了。

“但是好花难养，整天为了养它们我都快要筋疲力尽了，弄养料已经很困难了，现在也只能保证它们不枯萎罢了。”虽然抱怨着，但是九儿并没有停下来，在花绽开后还仔细检查一下。

“那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养呢？”如果要用生血来当养料的话，那应该去村子边上，养殖屠宰的牲口取血也方便的多。

“生命彼岸难养的很，必须要在极阴的地方才能养活，能养的地方没有几个。”

虽然这里的宗庙已经破旧不堪，但是这供奉先祖的地方怎么也不算极阴之地了，最少也是乱坟岗那样的地方才算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