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陌卿是被小腹处疼醒的，那疼痛宛如有人将刀子捅进她腹部来回搅拌一般，她被疼得脸色苍白，捂着腹部便蜷缩了起来。

晴儿自是看到了，她赶忙放下刺绣过来扶着她的手臂，脸上的焦急和担忧似是快要溢出来一般：“陌卿？你怎么了？”

凤陌卿被疼的说不出话来，哼了几声勉强抬起头：“晴儿，我好像是葵水来了。”

晴儿一惊，却是松了口气，她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端些热水再拿些衣物来。”

凤陌卿艰难地点了点头，连动也动不得。

晴儿出了门，仔细地将门关好，才下了楼去拿热水，恰巧就遇上先前调笑她同凤陌卿的那女子：“怎的，晴儿是服侍凤小公子太累了，要喝些水歇息一番吗？”

晴儿被她取笑得满脸通红，拿着水壶便离去，不愿意同她多解释。

凤陌卿喝了热水缓和了些，脸色也不似方才一般苍白，晴儿微微放下心来，拿了里衣出来给她：“我这件还未穿过，你先去换上吧，衣服上想必也是不舒服的。”

凤陌卿接过来，虚弱地笑了笑：“还是在你这儿好，不然我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去隔间换了衣服，晴儿垂着眸子看着那杯中的水。

想来，最令她遗憾的便是，这家喻户晓的纨绔凤小公子，她其实是个女儿身了罢。

怨不得她回回来满春院都只听曲儿，因为在她的观念里，根本不知这男子来此还可做些其他的事。

那一晚自己将她哄骗上了床，她即使懵懵懂懂不知自己要做什么，也还是不愿脱了衣服，她便道脱衣是为了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哄骗了一番她才允了自己碰她的衣衫。

也是那一晚，她才知原来凤陌卿同她一般，是个女儿身。

此乃官家大户的私密之事，她心知不可随意告知她人，接受了这件事之后还仔细叮嘱了凤陌卿，此后不可随意在旁人面前脱衣。

如今想来，也是她的命运作祟，这心仪之人不仅是个不晓得情爱的榆木脑袋，还同为女子。

晴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托着腮望向里面的隔间。

少女曼妙的曲线一览无遗，她红了脸又转过身去，不再想那等子事。

凤陌卿换好了衣物出来，将晴儿为她重新倒好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便坐了下来。

“女子可真真是可怜，若我当真是个男子便好了，就不必忍受这苦楚。”

瞧她这般话，晴儿笑得无奈：“可你终究还是个女子，这些日子可不能再吃凉食了，女子的身子可要仔细着才是。”

凤陌卿眨着水润的眸子，揉了揉腹部道：“是是是，晴儿说的极对，他日我定要将你娶回府上，日日便可听曲儿了。”

晴儿笑而不语，她心知这只是凤陌卿一时的玩笑话，去一旁拿了热的糕点出来给她道：“知你还未用晚膳，先吃些糕点垫一垫，不然一会儿该饿了。”

凤陌卿手一顿，看她拿了方帕将糕点打包好让她带走，微微仰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晴儿将糕点放进她手里：“酉时七刻。”

凤陌卿站起身来，将糕点塞进怀里：“都这般晚了？今日出门前管家还叮嘱让我早些回府用晚膳，我竟是又忘了。”

晴儿无奈地为她捋好衣服：“不必着急，想必管家也是担忧你在外危险，眼下回府也是可以的。”

凤陌卿应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只发簪为晴儿戴上，琉璃的坠子衬得她的发髻更加精致。

“这是今儿同陛下在街边看到的，我念着你最是爱这些玩意儿，便买了下来。”

晴儿抬手欲摘下，凤陌卿却是握着她的手腕：“不值几个钱，你且戴着，日后若是见着喜欢的，知会我一声便是。”

晴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眼定定地瞧着她：“你向来如此，可回回所赠皆是值不少银子，若是再这般，晴儿日后便不再理会你了。”

凤陌卿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不太会哄人，却也知道女子喜爱什么。

晴儿为了她从不接别的客，这满春院却也不是她一人的，自然生活花销都是问题，她便想着能多给便多给些，也总算是对得起她。

“你说的是，日后你若是愿意，我宰相府养着你也是不为过的，我……”

她话未说完，却被晴儿抬手捂住了嘴。

方帕清香，是凤陌卿喜爱的味道。

晴儿眼角有些湿润，垂着眸子道：“我知你待我好，但宰相府怎可被我这般红尘女子玷污？晴儿只愿留在这儿等待，知你会来便好。”

凤陌卿抿了抿唇，她比晴儿高上一些，微微抬手揉了揉这人的发髻，她笑着道：“好，我定会常来看晴儿。”

虽知这人的话皆是无意，晴儿还是不免心跳加快了些，她抬眼看着凤陌卿放下手推开了厢房的门，然后才坐了下来。

如此……便好。

……

宫中。

小德子大气也不敢出，站在一边低着头，小腿颤颤巍巍地仿佛就要倒下去一般。

坐在软榻上的小皇帝脸色阴沉，他只记得自己在床上睡了午觉，怎的适才醒来却是在这软榻之上了？

那原本应该睡在软榻上的人，去哪儿了？

他心情不悦，但又说不出因着何原因，只能不发一言地听小德子解释：“陛下，那凤小公子没一会儿便出了宫，想来……想来应当是府上有事……”

他怎么敢告诉陛下，那凤小公子的原话是她不适应与他人同睡呢！

若是让陛下知道，那他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丰晟的脸色缓和了些，他手握着身上的毯子，抬眼道：“无妨，随她去便是，上晚膳罢。”

就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他话语中对凤陌卿的纵容。

小德子见怪不怪，他应了一声，连忙快跑几步去知会御膳房上膳。

丰晟走了几步到书桌前，却看到自己原本的奏折已被打乱，案前多了一幅画。

想来便是凤陌卿的手笔。

他眉眼带了笑，根本不在意自己处理奏折的位置被人弄乱，反而拿起画端详了起来。

画上之人同他颇有几分相似，眉眼却带着几分薄凉。

小皇帝眼尾带上了些笑，却又想着自己似乎未曾装扮成如此模样。

也罢，只当是留给她创作的空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