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皱着眉头低头看羊皮纸，小心翼翼地用魔杖翻过一页，这页羊皮纸的边角已经开始碎裂，它上面的保存魔法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过哈利给她带来的书和卷轴并不是全都破成这样的，至少大部分都保存完好，魔法可以让这些文字保存很长时间。赫敏对破译古英语和古拉丁语的挑战激动不已。她把古籍先分了个类，大部分都是关于魔药、草药、变形术和魔咒，其中有一本家庭魔法，里面有各种她从未听说过的咒语，几乎涵盖了所有可以想到的咒语，还有一套三册的儿童教科书，书中对于儿童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使用意外魔法有十分精彩的见解。

巫师们并不总是等到孩子们十一岁之后才教他们使用魔法，巫师也不总是那么依赖魔杖。

另一些更古老的卷轴就不一样了。它们都是用拉丁文写的，大部分文字的拼写方式和赫敏以前读到的都不相同，她的翻译尝试只能到此为止。赫敏不得不购买去更多古代语言的书籍，即使不能完全看懂每一句话，她也想读一读其中的要点。

这些卷轴很古老，至少能追溯到罗马时代。里面记录了赫敏从未听说过的事件和人物，记录了她只能猜测的咒语，记录了一个几百年前就消亡了的家族的历史，还有这段历史中发生的如今闻所未闻的壮丽的魔法故事。

关于最原始的魔法元素的操纵。巫师们在决斗中召唤水火，升起石头的尖刺，让地面裂开缝隙。在那个时代，巫师们乘风飞翔，在树叶的漩涡中飞舞，用荆棘和藤蔓缠绕敌人，用活着的树木建造家园，像托尔金笔下的精灵一样在树枝上行走。魔法是一种野蛮而直率的力量，可以通过战斗的歌声、动人的曲调、舞蹈、甚至雕有符文的武器来召唤它。

但最让人惊讶的是一个女巫，埃利亚夫人，她能呼唤死者的名字，让他们为她服务，作为仆人、武士、甚至面首。

爱人、情人。赫敏检查了两次模糊的拉丁语意思，终于确定她没有理解错，这个想法让她有点胃酸。

不过泛黄的纸张上所描述的死者既不是僵尸腐烂的外壳，也不是阴尸的遗骸，他们听起来更像是吸血鬼，外貌正常，肤色苍白，眼睛乌黑。据说他们自己并没有服侍埃利亚的意愿，反而因他们不希望的活着而憎恶埃利亚。

纸张上是这样记载的。

死者的名字被召唤，他们从门中走出来，那一刻就被痛苦所吞噬。

死者追随他们的女主人，恨她，也爱她，他们的手柔软如新生的婴儿，他们的指甲锋利如刀。

死者拥有无与伦比的美貌，他们能看到所有邪恶之地。

死者只感到生命的痛苦，这痛苦并非创伤、骨折、或流血的疼痛。

死者不需要睡眠，他们只是在她的命令下，带着贪婪的愤怒降临到活人身上。

死者不需要闭上黑色的双眼，他们的恐惧传遍世界。

所有目睹到埃利亚部下的人，都会感到无尽的绝望，因为垂死的人不再安息，死后也只能在活人的世界上行走。

赫敏花了好大力气才翻译出几英寸长的文字，故事像突然开始一样突然结束。埃利亚被一个嫉妒她的堂兄杀死了，她的活死人大军被大火烧毁。死者站在那里，双手张开，被火焰吞噬，重归安宁。

“门。”赫敏喃喃地说，视线又回到了这一节的开头。“他们从门中走出来。Porta，门，大门，还是入口？”赫敏叹了口气，推开桌子，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招魂术是哈利的强项，也许她应该把这事交给能干的人去办，自己还是回去学习去吧。

但哈利奇怪的右手总是萦绕在赫敏心头，吃早餐时，黑色的纹路甚至会缠上刀叉，他们晚上躺在床上时，她感觉到石头光滑的边缘贴着她的皮肤，它的表面与哈利温暖的手掌形成鲜明的对比。

赫敏还没告诉哈利这个发现，与复活有关的任何事情都让她感到不安，她不喜欢他像接受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接受圣器，也不喜欢他把无生命的东西当成半有知觉的宠物。它们是危险的。

哈利也是。赫敏又叹了口气，站起来伸伸懒腰，眼睛飞快地扫过布莱克家图书馆书架上的大钟。

不对，现在是他们的图书馆了。该叫波特-格兰杰的，或者格兰杰-波特的？还是布莱克-格兰杰-波特？赫敏为自己愚蠢的漫无边际的想法笑了笑，转身离开房间。

她会把这些新信息告诉哈利，让他自己去理解，她只会用好奇的眼睛观察他会怎么去做。

————

哈利站在实验室的中央，面前摆着三幅肖像画，他们是布莱克家很久以前的祖先。画像里每个巫师都用严厉的目光盯着哈利，严厉地皱着眉头，摆出傲慢的姿态。

“你们没有真正的灵魂。”哈利大声说。赫敏停下来，靠在门口坚实的门框上。“你们只是人留下的印记，将灵魂的图案印在画布上的咒语。我猜测你们是先被画好了，也许是把人的血液和颜料混在一起。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哈利走了几步，双手交叉，说话时闭着眼睛。在他面前，一支施了魔法的笔快速地在纸上戳来戳去，形成点状的盲文。

“魔法让画像产生基本的情感和喜好，还有记忆，也许……也许有些记忆可以储存起来，就像储存在冥想盆里一样？我需要验证这个理论。专门的绘画大师对这方面的更精通，可能需要不一样的绘画颜料，还有咒语，这项技术或许是一代一代师徒传承下去的，所以我才从书里找不到答案。我拜访过对角巷的霍尔顿大师，从谈话中可以推断，颜料和画布上都施加了咒语，画笔甚至可能有一个魔法核心，就像魔杖一样。正因为这样，魔法肖像只能由巫师来创作。”

哈利猛地停住脚步，茫然看着天花板，笔掉到了桌面上。赫敏眯着眼看了看那张纸，发现它放在一块闪闪发光的透明石板上，下面是金属般的白色桌面。

“那是……钻石？”赫敏好奇地问。哈利转过身来，看见赫敏，脸上绽开了愉快的笑容。

“是一个很方便的写字板。”哈利走上前，紧紧地抱了抱她，仿佛上次见面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似的。赫敏没有抱怨，抬起头来浅浅地亲吻了一下。

“听起来你对魔法画像研究得差不多了。”

“希望如此。”一个不高兴的声音从面前的画像里传出来，那是一个长着尖鹰钩鼻子的黑头发巫师。无广告网am~w~w.

哈利耸耸肩。“我可能已经研究到不去拜师学艺的极限了，不过我觉得进一步研究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了解到足够多的知识，基本推测出我父亲是怎么绘制出霍格沃茨地图的。”

“真的吗？”赫敏在一把冰冷的金属椅子上坐了下来，迅速施放了升温咒语消除寒意。

哈利点点头，走到另一张桌子前，桌上展开那张巨大的活点地图。

“当然，这还只是猜测。但我父亲和他的朋友们真的很聪明，创造出这样神奇的东西。我真希望能在他们活着的时候认识他们。”

赫敏咬着嘴唇。她见过哈利父母的记忆，看到他母亲抱着她已长大成人的儿子，她努力忍住才能不哭出来。

哈利手中绿色的魔力触碰到他母亲时，他鼓起勇气才没有退缩回去。黑色的魔法石连接着魔法的中心，在他的手掌深处，像皮肤下的一只虱子。

“我不确定我未来会用它做什么，但这些知识以后总有机会派上用场。”哈利说，没有意识到赫敏已经想到了其他地方，“我想过为自己画一幅肖像，想看看魂器会不会也出现在肖像里。不过，就算我研究以后发现画师并不是凭借取走人的部分灵魂来作画，被人绘画的过程也不会让我觉得舒服。被一个画师——一个陌生人——过分仔细地观察我的灵魂，与我的灵魂紧密相连，这样他们才能在画布上画出足够相似的魔法肖像，这感觉就像是被侵犯了隐私。”

赫敏点了点头，手指敲了敲闪闪发光的金属椅子。哈利实验室的色彩对比鲜明，深樱桃木的墙壁和地板，闪闪发光的白色桌椅，高到天花板的的金属书架，上面雕刻着魔法生物的图案。这个书架曾经是木制的，有一天赫敏走进来后发现它美丽的温暖的橡木变成了光秃秃的白色金属。

哈利把它们表面变成铂金只是出于实际考虑。他曾向她解释过，银和金在未加工的状态下过于柔软，他最初想用钻石，后来又意识到用钻石做的家具可能会让未来的参观者格外注意。

尤其是他们作为普通人的家人，赫敏的妈妈一直以为哈利对不锈钢有一种奇怪的喜爱。

“我在你给我的东西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嗯，都很有趣。”赫敏说。

哈利绿色的视线聚焦到赫敏坐的地方，赫敏清了清嗓子，感觉到他的魔法渗透到她的骨头里，像温暖的毯子，使她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羊皮纸里讲到了一种门，古罗马的一位巫师可以用名字召唤死者。”

哈利站起身来，开始他的例行踱步，眼睛转向地面。赫敏很熟悉他的姿势，这种姿势意味着他开始牢记她说的每一个字，能在几个小时以后，甚至几天以后回想起来。

“主要是在描述死者，他们听起来更像吸血鬼而不是僵尸，但某些特征让我想起了我们用魔法石召唤的那些影子。他们同样是通过名字召唤，看起来很正常，却对生活在活人的世界而感到痛苦。埃利亚被杀后，他们不战而亡。”

“惊人的相似性。”哈利低声说道，“你能把全文读给我听吗？”

“当然。”赫敏站了起来，伸出手去拉哈利的手。他朝她微笑着，仿佛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她从不厌倦他这样的表情。

“这一段卷轴只有十四英寸长，在图书馆里。”

哈利已经拉着赫敏往前走了，脚步匆匆，赫敏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肖像，看到它们都恼怒地瞪着她。赫敏抱歉地耸了耸肩，跟着哈利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