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峻川示意他说下去，这样一直解释前戏真的很磨磨唧唧，越说感觉他越心虚。

“他每隔几天都会看到陈蓓会和郭建贤去他家对面的便利店买东西，一起坐在小座上吃饭，说它是线索也不是线索，是因为……”

“那家便利店就是上次查的他们相遇的那家便利店吧？”峻川问袁方恒。

“是的。”

“嗯……”峻川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青碴。

“对于初次的邂逅地点有特别的感情，很正常，之后的约会约在那里也无可厚非。”欧江风试着说出了自己初步的分析。

“嗯……这样……”峻川听见了小顾问的话，也明白他说的有很大可能是对的，陈蓓与郭建贤才刚才是交往三个月，初遇就是在便利店，便利店的地理位置又在洗脚城和酒吧的中间地段，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来去都很方便。

但他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说，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一起去一次便利店买东西，还坐在那里吃完？”

“是的，我和小婷还去调了便利店的监控，发现他们约会的间隔一般都是七天。”

“一个星期？”

“嗯是的。”

“不对。”峻川回忆起了之前说他们谈恋爱的一些细节，终于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两个，是地下情。怎么可能维持一定的规律在便利店这种公共场合见面，并且每一次都待够了足够长的时间？便利店的地理位置，不怕被发现吗？”

袁方恒顺着峻川的思路往下想，确实如此。

“照这样看，他们两个这样定期的见面或许是抱有一定的目的，又或者说，不得不要在那个时候去那里，完成什么事情。”

“嗯，我知道了，我会再查一下监控，筛选可疑人员，郭建贤那边……”

“先不要去问他，以免打草惊蛇，先派人跟着。”

“好的。”

菜陆陆续续地开始上桌，几人没有再说话，纷纷开始动筷。张肖亭果然第一筷就是伸向的玉米烙，直接两只筷子戳了一块，就举到嘴边吃。

峻川看到她这样真的是嫌弃无比：“姑娘家家，就不能斯文点！”

张肖亭在那里嘎吱嘎吱地吃着，胆子也跟着膨胀起来：“我怎么了？我还行啊。”

“就你这样？谁会娶你~啊？”意有所指，袁方恒不自在地夹了一块姜丝在嘴里嚼着。没说话。在等着什么。

很快张肖亭的反驳就来了，义愤填膺拍着坦荡荡的胸脯：“我！是要为人民做贡献的，我！誓死捍卫祖国的领土完整，我！将我自己献给祖国伟大的社会建造大计中去！我！……”

“得得得，别我我我了。”峻川忧心着望妻石元芳，他就搞不明白，就这思想觉悟，怎么就屈尊于青俞了呢？

“你亲爱的祖国也没让你不谈恋爱不结婚，别推锅。人到了年纪了，一个人过着，你就不觉得寂寞空虚冷吗？你个女孩子家家的，自己不着急，那人家大龄单身男青年也着急啊。”

峻川扫视全场，从身边的袁方恒，一直直到停留在欧江风身上：“顾问，你说是吧？”

“……可能吧。我也不是很懂。”

“我……我……”这句话硬是给玉米烙说得都不香了，张肖亭那小脸还有点委屈，第二块玉米烙迟迟没有吃完，搁在盘子上，端正坐好：“队长啊，我发现一件事儿。”

“说。”峻川给与了一个施舍的眼神。

“我没人要。”

“咳咳……”

“副队你怎么了？”

“没，咳，没事。这芹菜太烫了。”

“哦……”

“哦？”峻川笑着看了一眼旁边安静无声嚼芹菜的袁方恒，没理他，继续戏谑地又问张肖亭：“没人要？你怎么知道？”

“就……队长，”张肖亭在这一刻是真心地把峻川当知心哥哥来对待，简直掏心掏肺，这让峻川在其他两人的眼里看上去是那么的令人发指，“我从警校毕业之后就再也没人追过我了。”

“你这话说的，上警校的时候就有人追了？”

“还……还是有的。”张肖亭不好意思地夹起盘子上的玉米烙当了半边脸，“情书我也收到过。”

然后峻川的余光就看见了袁方恒已经停止了嘴里咀嚼的动作。

你就憋，我看你还能憋多久。

“去了派出所之后就没人追你了？总有被一起跟你分配到同一所派出所单位的小伙子吧？没喜欢你的？”

“峻队，巧就巧在，跟我分配到一起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就没给我送过情书的，那些同事，本来一开始相处得挺好，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各有各的女朋友，然后要么就是被派走了，剩下的，渐渐就是……相敬如宾你知道吧？我在被调走之前还在纳闷，他们，他们刚进去的时候，对我还挺殷勤的，怎么就，真的，很平淡了后来就是。”

“噗哈哈哈哈……元芳你听到了吗？”峻川一下没忍住还是放声大笑了起来，一桌四个人也就他在笑，一边笑还一边拍着袁方恒的胳膊，“你，你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峻队，你笑什么？”张肖亭有点急了，脸泛着气恼的红，早知道就不说了，问问问。

“没有，没哈哈哈哈，你就是单纯，没事，其实，哈没什么事，都是他们的错，没毅力，是他们不行哈哈哈哈哈……”

“……是吗？”张肖亭看着在那癫笑的峻川，不敢相信这时候他嘴里的话，又扭头去问学历高的欧顾问：“是吗？”

欧顾问：“……是。吧。”

“吧？”

“……你还是顺便问问袁副队。感情的事……我不是很懂。”

“哦……袁副队！你说呢？”

“……”

“袁副队，姜有这么好吃吗？我看你夹了好几片了。”

“这个，姜……祛湿，呵祛湿。”袁方恒将筷子转了个方向夹了一块玉米烙放在张肖亭碗里，沉默后稳稳地说：“嗯，是……他们没毅力。”

“副队我吃了很多了……真的吗？！那敢情好，峻队居然没有骗我，那我以后一定要找个有毅力的男朋友才行！”张肖亭吃着那块玉米烙信誓旦旦地发起保证。

而峻川和欧江风都在这时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袁方恒。

袁方恒迎接着他们的目光，无可奈何，干笑。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说明他的毅力现在还不够吧？

……

读懂了袁方恒眼神里的坚毅，峻川背脊一凉，就这？你还要继续这样？他控制不住地扭过头，想看小顾问，谁知道一回头两人的视线就撞上了。

可欧江风却很快低下头，斯文地吃着自己碗里的芦荟虾仁。

那个眼神……太快了，峻川还没看懂就不见了，好像有一点点……茫然？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袁方恒追不到人他为什么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

我靠，我不要想。

袁方恒和我一样都是直男啊！你怎么……等会，我自己也是直男啊！那我……峻川偷偷地又看一眼小顾问，再心虚地转回来，道德谴责自己。怎么回事儿？自由恋爱，他喜欢她他喜欢他重要吗？我喜欢他，追到手就行了，再说了，我一个直男都喜欢他……一个直男……直男都喜欢他……

……袁方恒也是直男……追不到人……有人喜欢……把持不住……直男都喜欢他……

妈的，这还得了？

峻川狠狠地剜了一眼在那愣怔嚼着芹菜心里暗自重新制定追求小婷计划的袁方恒，又怒而正视着对面吃得满嘴油的张肖亭。

张肖亭顿时觉得嘴里的菠萝酸甜骨不香了，忐忐忑忑：“峻，峻队，你干嘛？”

“没什么，我在想，要追你的人能不能稍微抓点紧。”

“……峻……峻峻峻峻峻峻队，我，我我我我我……”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张肖亭脸涨得通红，双手一拱就要拜，“谢谢峻队！”

峻川倒是一脸的满不在意：“谢我干什么？”

“我接受到你的祝福了！”

“我什么时候……哦，”峻川懒懒的半闭着眼皮，“嗯，我也谢谢你，有人追你记得赶紧从，我看到你有找落了，我会很开心的。”

“嗯嗯！”

这顿饭就在袁方恒和欧江风各怀心思的沉默中度过了，峻川时不时就会叮嘱张肖亭，连带着暗示另外两个，赶紧从，赶紧追，看看我……

唉，操碎了心。

回到警局，张肖亭跟着若有所思的袁方恒走了，峻川和欧江风一起向走廊走。峻川没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把欧江风送回了他的办公室，帮他开了门。

“你就在办公室等会儿我，很快就好了。”

“嗯。”

这样平静的语调让峻川看出了小顾问有点闷闷不乐，也在突然之间知道了他是为了什么，可是冷淡的表情归于冷淡的人的脸上，他不知道他又能有多失落。

还以为，只有一点点。

峻川走了之后，直接上楼去了许信的办公室。

欧江风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墙上刷好的天蓝色油漆，沙盘游戏的小玩具码在书架上，他想象着以后要是有人来到这个房间，他应该如何应对。

动物，植物，人物，摆放的方式，摆放的顺序，最重要的，是在交谈时，来访者的一次次停顿，具有特别意义的单词，他回忆着看过的纸质资料和教学视频……

峻川他们，这时候，在说什么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