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晓和李尔尔也从后面跟来。李尔尔走在后，方瑜晓走在前。

萧衍承受了莫大的压力，这时入道，神清气爽后，就是挡不住的困倦。揉了揉萧容的脑袋，身形一歪，就坐倒在地上。

“爹——”萧容吓了一跳，蹲下来扶住萧衍。

萧衍并没有完全脱力，看着自己闺女担心的模样，乐呵道:“爹没事，你莫担心了。方天命也来了吧？你代爹请她一请。”

“萧大爷，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萧衍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说在说话。都坐地上了，还什么风采依旧？寒碜谁呢。

“李小子，你不是滚了吗？怎地又回来讨人嫌了。”

“天可怜见，我听闻你萧大爷阴沟里翻船，千里迢迢跑来帮忙，你竟这副态度，真让人心寒。”李尔尔搓了搓脸，看起来情真意切。

“不是冲着你还有点良心的份上，我已经动手赶你了信不...”

“我不信，明明是你起不来了，有本事你站起来走两步。”

“有本事你站在那别动弹...”

“天啊，你打算爬过来打我吗？”

“兔崽子，待会别跪着求我下手轻点。”

“你这话说的，你都趴在我面前了，我给你跪一个，不过分。”

萧容看着自己的亲爹从昏昏沉沉提不起劲到追着李尔尔满地跑，脸上写满了疑惑。

离谱的是两个人没有跑两步就停下来，而是一直在跑...

直到。

“衍哥。”李尔尔忽然停下来，喘息着喊了一句。

“怎么着？”萧衍早跑累了，巴不得歇一歇，不过对李尔尔自是没好气。

“你还要去唐国吗？”

“去啊，光明正大的去啊。”萧衍翻了个白眼，明眼人谁问这个啊。

李尔尔确确实实不明白他而今的算盘，只是轻轻昂首，“山高水远，多珍重吧。”

“怎么你小子又要走？”萧衍已是看出，不管自己说什么，他的下一句话原来都是要走。

“我是来雪中送炭的，不是来锦上添花的。既然你没事，那我该有事做了。”

“有空来长安看我女儿。”萧衍摆摆手，洒脱得很。

年轻人有事要做，是好事。

李尔尔乐了，“怕到时候萧姑娘已经出嫁了，你老人家虽然不养眼，不过我还能委屈一下自己。”

“滚。”

“方姑娘、萧姑娘，我便先行一步。山高水远，后会有期。”李尔尔一欠身，又起。带着满面笑容，消失在天色渐暗、晚霞柔照的山头。

方瑜晓怔怔出神，半晌不语。

......

云府。

端木谨诚坐在观星园宴客餐厅主位的下首座。

“云叔，文简有一事相求。”

菜还没上全，端木谨诚就先冲云观海致意。下午时候，他耗费了许多精力，用净化给云沧海治了个小几成。

躺在床上许久，脸色已经灰暗的云沧海面色和脉象上有了较大的回转。杨老大夫直呼神迹，他像端木谨诚讨教过几次，均是被搪塞过去，便也没再提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端木谨诚不论所求为何，被拒绝的可能性都不高。

“贤侄但说无妨。”云观海本想说有求必应，但本能想稳一点。若是小事，这端木谨诚应该也不会故作忸怩。

端木谨诚转移视线看向心不在焉的云出岫。

“禾雨小姐，有什么烦恼吗？不介意的话，可以说出来，文简虽是力薄，愿为分忧。”

云知海、云松海都是眉头一皱，觉得端木谨诚有些太不尊重云观海了，不尊重云观海没事，但不尊重云家家主，可就不太好了。

但他们随之看向云出岫，眉头又皱。平日他们不经常这么一块吃饭，一般都是在自家园子里和妻儿吃一点。但云沧海出事后，不三五日就来云出岫这聚一餐。也是很少见云出岫是如今这般状态。

长发盘着云鬓，皮肤白皙无暇，衣裙拢着，还是人间第一流的好模样。却是低眉无语，神思不属。

云禾夜自尽的消息传来时，云禾雨是沉默着几日没有上桌吃过饭，没有离开过云禾夜生前所居小院。云沧海病发卧床时，她更加沉默地伤心担心，不与人言。其母范英淑因儿子丈夫接踵而至的噩耗而病倒后，她不再沉默，每日在院中侍奉，抚琴展笑颜。

而今。云沧海病情有了好转，范英淑的病情也闻佳音而转好，却为什么是这般...沉默着心不在焉呢？

“禾雨，出了什么事么？”

“二叔...禾雨是不是...害人的精怪啊。”

云观海眉头一松，同时咽下口中准备的套话。柔声说:“怎么可能呢，云府上下，谁不知你好心肠，多少下人都受过你恩惠，一家老小，衣食无忧。”

“那为什么，骁哥走了，一直都没消息回来...兄长也走了，父亲也病了，母亲也病了，禾风大兄也走了...”

“梁骁心气太高，当年他若肯听从我的安排，现在当个有品秩的武官，一点问题都没有。”云观海观察了一下云出岫的表情，见没多大变化，接道，“小禾夜的事，只能怪大兄识人不明，那狼崽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甘愿给蛮子当狗。也怪二叔没看出来...你母亲身体一直不大好的，这与你无关。”

云观海一下回过神来，赶在云沧海要痊愈的关口说这话，那自然是云禾风的问题了，便问道:“云禾风走了？去哪了？”心中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云禾风愈发不满，同时暗暗责怪三弟云松海赐字太过随便。

“我不知道...下人说没见他出过府...他走之前来跟我道别过的。”云出岫的语气还算平静，接连的打击，已经让她的心境坚韧了很多。云禾风于她来说，还是前言中最不重要的一个，他的离开也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云观海很自然往下引，能好好说话就不会有大问题。

“他说了什么？”

“他说，有机会回来再报答恩情...”

“倒还有些良心。”云观海说着自己该说的话，心里却想着，这人一走怕是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云叔...”端木谨诚见着缝喊了一声。

“虽然现在说这个很不合时宜，但我，想娶禾雨小姐为妻。您意下如何？”他没有看云出岫，只是看向云观海。在他看来，云出岫虽然是很特别的女子，但在大环境下，终究是自己做不得主。

“这个嘛...”云观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虽然他是云家家主，但云出岫父母健在，更是他大哥大嫂。照理说他是不好做云出岫的主的，但现在云沧海躺在床上，端木谨诚恰好能治云沧海。

虽然端木谨诚有挟恩图报的嫌疑，但一来他表现得不算明显，二来端木谨诚自身条件确实挺好的，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家族，但目前表现出来的自身条件就已经足够当云府女婿了。

“禾雨？”云观海看向云出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