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这一天如期而至。

明姝有幸体验一把天还没亮就被云芷和邀月从床上架起来的感觉。

当阿飘的时候没感觉到累，可她这会儿实打实的是个人，于是明姝只能哈欠连天任由一群人服侍她穿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凤袍，裹得跟粽子一样。

然后又被按着坐下，梳妆的嬷嬷在她脸上折腾。

其实倒也没怎么折腾。

嬷嬷一脸惊叹:“皇后娘娘生的可真好，这皮肤也水灵灵的，都不需要怎么上妆。”

另一个嬷嬷嗔她:“哎呀，脂粉哪有皇后娘娘天生丽质啊！”

旁边伺候的宫人也跟着说着喜庆话。

明明很困的明姝只能勉强撑起得体的笑容应付着。

很奇怪，即便是这一刻穿着喜服，坐在这里，她也没有一种即将要成亲嫁人的感觉，一切恍惚的都像是一场梦。

不过也的确是梦。

她眼神添了几分黯然。

直到嬷嬷眼神带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有点疼，娘娘忍着些。”

明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着嬷嬷手里拿着一根白色的细线挨了上来。

“嘶……”脸上传来猝不及防的疼痛，明姝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

嬷嬷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只安抚地笑着，默默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开脸是这样的，娘娘再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奴婢动作快一些。”

明姝眉尖微微蹙起，得出一个结论:

绞面是真的疼。

但绞完以后脸上确实光滑了许多。

明姝摸了摸脸蛋，心有余悸，但是很快沉重的凤冠落在头上，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凤冠是金子打造的，上面还顶着两颗据说是价值万金的东珠，明姝连脖子都是僵的。

她被人扶着站起身来，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娘娘好美啊！”第一个出声的是云芷，她瞪着眼，满脸都是惊叹，喜滋滋地说，“娘娘一定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

明姝笑着嗔她一眼，认真纠正道:“每个新娘子嫁人的时候都是最美的。”

云芷笑嘻嘻地点头:“还是娘娘说的对，奴婢不会说话，娘娘别介意。”

其他人对此也是赞不绝口。

李德忠在门外催促:“哎哟喂，我的祖宗们这还没收拾好呢？陛下马上快来接人了！”

邀月提步走出去，朗声笑道:“公公快别催了，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陛下来接人呢！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诚意给的不够呢，即便是陛下也进不来的！”

因为婚礼从简，司褚和明姝商议决定一切按照民间的习俗来办，是以邀月才有如此胆大的一番言论。

李德忠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语气却没什么训诫的意味，反而有些好笑:“你这丫头，胆子越发大了啊！连陛下你都敢戏弄，没规矩！”

邀月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笑嘻嘻地点头:“公公别那么古板嘛，成亲这种事情只有一次，能为非作歹的机会也就这么一次，当然要尽兴而为啦！难道公公你就不想看到陛下为难的样子吗？”

李德忠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表情有些微妙，他清了清嗓子，暗示意味十足地看了她一眼:“不许太过分哦，当心回头被穿小鞋！”

邀月拍了拍巴掌:“得嘞！我办事您放心！”

李德忠心想:就是因为你办事，我才不放心呢！

不过说实话，他还真挺想看看陛下露出别的表情，年纪轻轻的整日板着一副脸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被邀月这个丫头给带歪了，李德忠顿感一阵心虚，连忙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一副稳重威严的大总管模样。

“你们几个，待会儿都仔细一些！”

“是，公公。”

……

明姝头上被盖上了红盖头，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

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很快云芷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来了来了，陛下来了，快把门给堵上！”

大家手忙脚乱地去堵门，明姝听着动静有些忍俊不禁。

按照司褚的能耐，若是他铁了心想进来的话，即便是再多的人也没办法拦住他的。

然而司褚还真就老老实实停在了外面，他第一次成亲，不太清楚流程，看到紧闭的门挑了挑眉，缓缓开口，语气透着几分新奇:

“这是做什么？”

红衣衬得他面如冠玉，色如春晓，少了几分阴沉，多了几分意气风发的明朗，整个人也没有以往那样有距离感。

李德忠观察着他的表情不像是生气，于是胆子大了一些:“陛下您有所不知，这是民间成亲的一种习俗，要通过考验才能把新娘子给接走。”

司褚唇角轻轻一挑:“考验？挺有意思。”

他径直上前几步，敲了敲门，声音懒洋洋的:“说条件吧。”

里面堵门的人面面相觑，邀月和越扶光最为激动，那两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太嚣张了，必须要挫挫他的锐气！”

邀月点头附和:“那依您看？”

“有没有什么比较难的题目？快整几个，我就不信了！”

云芷想了想，眼睛一亮:“哎哎，奴婢想到了！”

她被推到门口，知道外面站的是谁，其实有些怂，但是这么多人围在身边给了她勇气，于是她挺直了腰杆，清了清嗓子。

“陛下想要进来，先回答几个问题。”

“这第一个嘛，早不说晚不说，猜一个字！”

司褚眉眼微挑，不假思索:“许。”

越扶光刚露出的兴奋僵在脸上，一脸抓狂看着云芷:“就这？你不行啊，快出点有难度的！”

云芷咬了咬唇，左思右想:“两只翅膀难飞翔，既做衣裳又做房，宁让大海先下水……”

“蚌。”他散漫的声音飘进来。

云芷瞪了瞪眼睛:她话都还没说完呢！

“样子像小船，角儿两头翘，骨头在外面，肉儿里头包。”

“菱角。”

越扶光急了:“哎呀，你不行啊！让我来，我出去跟他打一架！”

邀月残忍地揭穿她:“你打不过的。”

越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