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愚蠢至极！”夏侯玹看也不看从韩国公府送来的书信，“烧了。”高启在这个时候还敢给他写信，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是。”送信来的暗卫方九不敢招惹正在气头上的主子，巴不得听到主子让他滚出去呢！

“等等。”夏侯玹出声让其站住，又吩咐道：“你去查查，那赵凌云被救出之后送到哪里去医治了，当时都有谁在场。”夏侯玹隐隐觉得此是和那个侯府的赵瞳渊脱不了干系。

“是。”方九转身而去，隐遁在了黑夜之中。

等赵凌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昏昏沉沉的，尽管外头是三伏的天气，但他觉得身上直发寒气。“哟，二哥醒了。”赵凌云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你怎么还不走？你快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赵凌云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拼尽全力冲赵瞳渊叫嚣道。

“二哥省点力气，否则腿上的伤是好不了的。”赵瞳渊挖苦道。

失去双腿是赵凌云一辈子的痛。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要忘记这场噩梦，可是却被赵瞳渊这个恶魔再次揭开正在愈合的伤口，甚至不留任何情面的再撒上一把盐。

“你出去！我不要你给我治，你要害死我！”赵凌云指着门口，他再也不想看见赵瞳渊这张脸。

没想到赵瞳渊突然一改往常的态度，语气也变得软和下来：“二哥不想看见渊儿，那渊儿就出去了。”正好这时赵年掀开竹帘进来，刚刚赵凌云和赵瞳渊的对话他都听见了，此时也不能指责赵凌云，毕竟这事儿换作谁都不会冷静的。“渊儿，你别生你二哥的气，他说的都是气话。”赵年不忍瞧着赵瞳渊受委屈，于是说些话来宽慰她。

“不碍的。”赵瞳渊低声道，“二哥发烧了说胡话，渊儿不会当真的。”赵瞳渊也不生气，大致与赵年说了些赵凌云的情况，就去外头给他煎药去了。

看见赵年，赵凌云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爹，爹！救救我，赵瞳渊她，她要我死啊爹！”不管赵凌云说什么赵年是不会相信的，他无助地求着赵年，让他回侯府治疗，他不要再待在这个地方，药草的味道又腥又重，他要走，那个赵瞳渊却讽刺说让他有本事就走回侯府，比起失去双腿的疼痛，更多的伤痛是心中那份高傲的自尊受到了无情的践踏和嘲讽。

“你要为白姨娘想想，她有了身孕，暂时还不知道你的事，你若这样回去，叫她瞧见了，指不定要怎么伤心呢。”赵年像哄小孩子一样安抚赵凌云，叫他多替有身孕的白姨娘想想。

赵年凭借一纸奏章扳倒韩国公一事就像草原上的野火，迅速在整个京城传了个遍，那些个给韩国公府迫害过的女子的家人们甚至想出钱给赵年修一座生祠，这些都是夏侯玹暗中命人放出风声的，他要借这些百姓之手置整座云阳侯府于死地。

府中养胎的白姨娘和老夫人也对此有所耳闻，待赵年一回府就被叫道松鹤堂去过问此事：“年儿，娘听人说你扳倒了韩国公？可有此事啊？”老夫人也知道韩国公一家不是善茬，他只想儿子官途顺顺利利，千万别卷入什么纷争倾轧之中，她怕侯府的下场比国公府还要惨，那些个世家大族，谁背后没有权利之间的纷争，这样你死我活的事情，动不动就会赔上一家老小的性命，想想她都觉得心惊肉跳。赶紧多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娘，您宽心。朝堂上的事儿子自有分寸，韩国公一事本就是其咎由自取，触怒了陛下，儿子只不过是陛下的推手，给陛下一个惩治其的借口罢了。”赵年暗自庆幸老夫人没有继续刨根问底，要不然他根本不晓得要怎样同老夫人说。

“这就好，这就好。”想到是皇帝的授意，老夫人也安心了许多，毕竟自己儿子是得了皇命，若是韩国公一党的人给自己儿子使绊子，那也得经过皇帝不是？老夫人哪里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风险是有多大，她和丈夫赵横之一样，只晓得忠心二字，她觉得只要对皇帝忠心，皇帝便不会对你下手。

回了老夫人，赵年还得给三皇子夏侯璟回封信。赵凌云出事之后，赵年也有想过去找夏侯璟帮忙，可是被赵瞳渊阻止了，没想到夏侯璟主动向他伸出援手，说要帮其一把。赵年心里才有些宽慰，这说明大女儿在三皇子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其实，赵瞳渊早就通过夏侯烈与夏侯璟联系过，夏侯璟搜罗了大量对韩国公不利的证据，交给御史言官们，这才使得韩国公被圈禁的第二天皇帝那儿收到那么多弹劾的奏折。

再说白姨娘，三日没有收到儿子的消息，吃不下也睡不着，原本以为赵凌云中了会元后和朋友小聚也是正常，可昨个儿听人稍信来说云儿和人打架了，这让她怎么还坐得住，今儿一早听说赵年回来了就匆匆赶到松鹤堂探个究竟。她还在门口踌躇着到底进去不进去呢，赵年就出来了，这下好了，不用被老夫人问是怎么回事了。“老爷，妾身斗胆问一句，可有看见云儿？”白姨娘壮起胆子，她怕赵年听了之后又要教训赵凌云，只得小心翼翼。

赵年瞧见白姨娘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风口，顿时觉得白姨娘有几分可怜。可怜她的儿子赵凌云，失去双腿快要精神奔溃，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却只能被瞒在鼓里。加之刚刚去松鹤堂，老夫人在提醒赵年小心朝堂之上的相互倾轧之外还提到了赵梦瑶，只说这个丫头没有原来那般知书达理了。

“云儿他……他很好。”赵年一时间也不晓得该怎么和白姨娘说赵凌云的事，他支支吾吾答道，想借此蒙混过去。

“老爷……”白姨娘一听赵年的语气就知道赵凌云不好，她拉住赵年的衣袖：“是不是云儿闯了祸，被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