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玉九州篇」

第10章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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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城外惊现苗蛊之祸,漳夕少国主及数十随从尽皆惨死,同行的君子国少国主痛失一臂,幽漓郡主身首异处,,一众随行人等无一幸免。此事在云烟城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消息传出,整个云梦泽乃至雷泽皆为之震惊。漳夕国主当即下令,封锁国界,以防凶手流窜。又派出毅骑将军连冢,率两万人马沿鱼峒山密集搜捕。同时,在漳夕国各城张贴画像,通令国人,有知情不报者,立斩不赦,势要将行凶之苗妖与云烟小厮抓获。整个漳夕国,一时间风声鹤唳!

云天与小妖在山洞中躲了两日,几次见搜捕的士兵经过。但好在他藏身之处比较隐蔽,偌大的山脉之中,想要找出一人一妖并非易事。

“看来,要逃出漳夕国,绝非易事!”云天远远地望着几个身披铠甲的士兵经过,暗自心惊道。

漳夕国主下了死令,定要抓获那二人。连冢将军已率人在山中反复搜寻,却依旧未发现二人踪影,不禁焦虑不已。

“将军,那二人会不会已经逃出鱼峒山?吾等已将山上搜遍,未见任何踪迹。”一个士兵归来禀报。

连冢面色冷峻地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暗自沉思。此次少国主被害,国主暴怒,严令捉拿凶手,抓到了还好,若是连日搜索一无所获,以国主那暴烈脾性,难保手下这些士兵不会受到牵连。

“继续搜!那二人都受了伤,决不可能跑远,若是搜不到人,叫尔等吃不了兜着走!”连冢厉声喝道。

“得令!”

众士兵应了一声,便又去山中继续搜寻。

云天回到洞中,见兰芯仍在闭目疗伤,此刻她面色红润,修养两日那伤势显然已无大碍。

“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这,外面追兵太多,若贸然出去,怕是跑不了多远。”在她对面坐下,云天拿起个野果自顾啃了起来。

过了许久,兰芯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她自腰间掏出那小袋,端详片刻,似在思索些什么。

“你要放蛊么?”

云天一惊,外面可有成千上万的士兵,那蛊虫岂能对付这么多人。

兰芯未理睬他,径自从袋子里取出两颗小珠子,放在手中看得出神。那珠子流光溢彩,里面似还有淡淡的莹光。云天认得出,那应就是鱼峒山中两头岐兽的岐珠。

“你要这岐珠做什么?”云天甚是好奇,不知她为何对这岐珠如此执着。

岐珠是岐兽体内储蓄精元所在,与凡人的临海相似。岐兽死后,珠子里的精气就会散尽。妖在炼化兽精之时,只要修为达到无庸境界,体内也会生出妖珠。届时,其临海之内的真气便会渐渐被妖珠全部吸收。

只是,不论是巫是妖,其炼气修行之道皆与凡人相同,须得慢慢吸纳外界之气反复于经脉之中运行流转,才能丝丝积蓄于临海之内归于己用。若是直接将岐珠吞下就能吸收兽之精元,那世上的妖,岂不都成了化羽境界的人间仙人了?

兰芯不愿与他解释,思忱一番,缓缓道:“我苗妖恩怨分,你救我一命,我当还你恩情。这漳夕国内已无你容身之地,你既要去义瞿国,我当护你前往。”

“你护我?”云天听得愕然,心道,前几日自己还说未必是我对手,现在又来护我前行?他本不以为意,但见兰芯一脸郑重之色,忖道,难道……她真有何办法?

只听兰芯道:“现在我要将这两颗岐珠吞下,炼化需得三日。三日之内,我无法动弹,你若要杀我,可随时动手!”

云天听得一惊,急道:“你在说什么!”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不知她何出此言。

兰芯不欲多做解释,只道:“你记住,三日之内,你都可杀我。待过了三日……你便永远杀不了我!”

“什么杀不杀!我为何要杀你!”云天顿时怒道。

小妖面色一狞,沉声道:“因为三日之后,我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妖!杀人不眨眼的妖!”

云天听得心惊不已!兰芯之言,绝不似说笑!

看来,她当真的有办法直接吸纳岐珠内的兽精之气!要不然,她何必冒那么大风险,去取班饥子和胡肆的岐珠?只不过,这等事闻所未闻,便是老爹见多识广,也从未听他说起过。

云天一脸讶然地看着她,就见她果真将两颗珠子放入口中,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兰芯吞下岐珠后,默默地看了云天一眼,心道:“这是你最后一次……见我这般模样了……”身上微光泛起,转眼间,她已化作楠研小兽,缓缓行至石壁旁边,蜷身卧了下去,随即闭起眼睛,不再动弹。

见兰芯这般举动,云天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妖在吸食兽精的过程中,人性会渐渐与兽性相合,倘若她本性不够坚毅,很容易被兽性掩盖人性。兰芯吞食的两颗岐珠,班饥子与胡肆,皆是凶猛暴躁的岐兽。她脾气本就骄横,若再加上这两头岐兽之凶性,只怕那杀人不眨眼之事,她当真能做得出来!

望着卧在石壁旁一动不动的楠研小兽,一身雪白,眉上两点朱红,鼻头圆润,小嘴微翘,模样既讨人喜欢,又惹人怜爱,云天不禁走了过去,近近地看着她。心道,三日之后,她可能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煞星了!

这小妖性子还算坚毅,就是不知,她能否秉持本心,莫叫那两头岐兽扰了心性才好。现下,她还只是个小成之境的寻常小妖,待她将两头一界岐兽的岐珠炼化之后,修为也不知会变成何等境界……

一连搜索几日,那一人一妖全无踪影。匈安黎面色阴沉地坐在大厅之内,望着下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无尽怒气蕴藏其中。

“启禀国主,末将已将鱼峒山方圆数十里全部搜遍,确未见那二人踪迹,只怕……他们已逃出漳夕国境!”连冢沉声道。

“一群废物!”

匈安黎大喝一声!一掌拍在案上,顿时将那厚重的石案拦腰拍断!下面众人身子一颤,无不惊惧胆寒。

匈安黎恶狠狠道:“国境早已封锁,那二人在漳夕境内寸步难行,定然还在鱼峒山!你们给我继续搜,自今日起,一日找不到人,我便斩首一百!”

“末将……领命!”

连冢听得心惊,想那鱼峒山脉连绵数十里,山洞坑洼无数。那二人便是真的躲在山中,想要找出来也非一时之功。不过,他却不怀疑,若是当真一日找不出人来,他手下士兵当中,必有百颗人头落地!

“还请国主暂且息怒!”

这时,厅中行来一人,左臂用厚厚的绵纱缠挂在脖子上,正是君子国少国主兀宁筵。他行至匈安黎面前,恭声道:“众将士竭力搜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何必让他们代那两个贼子受过。”

闻听此言,连冢心里一阵感激。匈安黎面色阴郁不减,心道,你胳膊倒是接上了,谁又还我儿子命来!

兀宁筵自顾道:“方才国主所言在理,小侄也认为,那二人定还在鱼峒山。只是要将他们尽快出来,怕是还得用些手段!”

匈安黎急道:“哦?贤侄有何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兀宁筵冷笑一声,森然道:“敲山震虎!打草惊蛇!”

山洞里,云天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小妖精,一时百无聊赖。这两日,山上的士兵越来越多,搜地也越来越勤。本来,他每日都去洞外找些野果充饥,近日却是不敢露面,眼下已是饥渴难耐。

今天便是第三日,若照兰芯所言,她应该很快就会醒来。朝着石壁旁的小兽看上一眼,云天暗自好奇,待她醒来,也不知是个什么情景。

“她自言杀人不眨眼,可别第一个就将我杀了才好!”他暗自苦笑道。

突然!就在云天浮想联翩时,山洞外传来异动!他心中一惊,连忙跑到洞口,透过挡在洞口的藤蔓朝外望去,就只见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走兽飞禽,四处奔逃,振翅上天,嘶鸣吼叫之声如狂风骤雨,顷刻间,整个鱼峒山仿佛沸腾了一般!

细细探看一番,就望见火焰四起,浓烟滚滚,不多时,那山中各处已是火光冲天,热浪滚滚!

“这些人莫不是疯了!竟然放火焚山!”

云天大凛!照这火势,用不了多久就会漫延至此。他二人若是躲在这狭小的山洞中,非被烤熟了不可!回头望了一眼仍旧一动不动的小兽,他顿时急得手足无措!

“这小妖怎么还不醒!”

他焦急地在洞口打转。此刻,外面定然四处有人把守,他若是跑出去极有可能自投罗网。但若是等在这里,待那山火席卷而来,同样死路一条。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云天打定主意,连忙拾起弯刀,行至小兽跟前,却又有些犹豫。此刻若是动了她,会不会惊扰到她炼气?

“不管了!命都没了,还炼什么气!”

他伸手就要去将小兽抱起,可是,甫一碰到她的身体,顿觉僵硬无比!云天大惊失色,连忙俯身查看,只见小兽不仅身体僵硬,甚至连身上的皮毛都硬若尖针!稍不注意,便将手扎出了鲜血!

不过,好在她身体尚有温度,这才令云天安心一点,要不然,还当小妖走火入魔,暴毙而亡了。

只是,这小兽现在浑身是刺,他想将之抱起,但不知从何下手。慌忙之下,他连忙去洞口拽了两根藤条,小心将它系了起来,提在了手上。匆匆行至洞口,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他便赶紧朝山下跑去。

“给我把守住下山要道!见着可疑之人,格杀勿论!”连冢一声令下,众将士大声应喝,纷纷前往各要点驻守。

眼见两万人马在山上找了多日都未曾见到人影,匈安黎又增调两万人马。在他漳夕国都城之外,将本国少主给杀了,若是让这两个贼人安然逃走,那他日后,怕就不要在雷泽立足了!

下山的路口,大大小小足有数千之多,每个路口都有十余人把守。那两个贼人,一个是懂些刀技的小厮,另一个是小成修为的苗妖。驻守的士兵皆是兵甲齐备,军中好手,对付他二人绰绰有余。而且每人手中都有火把,不怕那小妖的蛊虫。如此铁桶阵罩着鱼峒山,定叫那二人插翅难飞!

“你们几人,随我去山脉西侧守着!”看着漫山遍野的熊熊烈火,兀宁筵嘴角闪过一丝狞笑,对身边几个士兵道。

“兀宁少国主,你如何断定,他们会从西侧下山?”连冢问道。

兀宁筵冷笑一声,道:“他们若是逃下山,定会想着尽快逃离漳夕国境。此地向西百余里,便是义瞿国,乃是他们最近的去处!”

连冢道:“少国主如何断定,他们不会舍近求远,从别处下山呢?”

兀宁筵道:“此地往东入漳夕腹地,地势平缓,行不过三日必定被抓。往北,则需十日方能去到云脊国。若是往南,那里是雷泽与炎谷相交的五百里大漠!就凭这匆忙逃窜毫无准备的二人,入了那里无异于找死!”

思虑一番,连冢点头道:“既如此,末将便去北边把守,万一他们舍近求远,有末将守在那里,定保万无一失!”

兀宁筵抱拳道:“那便有劳将军了。”

“分内之事,少国主客气了。”

望着连冢离去的背影,兀宁筵脸立时又恢复一脸狠厉之色。那一人一妖让他在众人面前如此狼狈,堂堂君子国少国主,大成中境修为,居然被一个小成的妖女跟一个无名小厮给砍掉了胳膊,日后见雷泽众王公显贵,定要被人笑话!

“今日若能将这二人抓住,定要生生剥下他们几层皮!”

夜色已至,漫山遍野火光冲天,山林中热浪逼人,熊熊的火苗,灼得云天脸上火辣辣得疼,满目光影乱闪,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耳畔火声咆哮,鼻间浓烟滚滚,吸上一口气,几乎呛掉半条命!

“这等丧德的损招,只怕是兀宁筵那臭鸟蛋想出来的!”云天心中暗骂,急急朝着山下行去。

见小妖仍未有转醒迹象,不禁暗自替她担心。他心知,此刻山下定然有重兵把守,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去闯。

云天在火光弥漫的山路上急速奔走,眼看将至山脚,远远地,便能看到那里刀光阵阵,火光点点!

“这么多人?”

他心中一凛,暗自苦笑,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厮,竟有朝一日能在漳夕国惹出这么大动静!

“那里有人!抓住他!”

就在云天苦苦找寻出路时,山脚的士兵竟是发现了他!那士兵一声大喝,众人立刻冲他追了过来。

“不好!”见行踪暴露,云天连忙转身朝另一条小道跑去,可那里火焰太旺,烫得他皮肤生疼。但没办法,对方人多势众,硬闯是闯不过的,只得顶着狂卷的火舌,朝小路跑去!

“往那边跑了!赶紧追!”众士兵不敢懈怠,搜寻多日,好不容易见着正主,怎也不能再让他跑了!

迎着烈火夺路狂奔,云天只觉右臂一阵强烈灼痛,转头一看,原来袖子都已被烧着!他边跑边匆忙将火拍灭,一刻不敢停下,身后追兵的呐喊声清晰可闻。

噗通!

云天只觉手上突然一轻,低头看去,原来那系着小兽的藤条竟已被烤断了!小兽一下掉落在地,尖针的似的皮毛深深扎进了泥土里。

“就在前面!快点!”

嘈杂的喊叫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云天不及多想,一把将小兽抱起,向上次一样塞进衣服中,继续朝前飞快狂奔!

“拦住他!拦住他!”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阵叫喊声突然想起!云天心里陡然一沉,这附近的士兵显然都被惊动了!

“怎么办?跑不掉了!回山上也是被烧死,拼了!”

他目光一狠,拔出弯刀,朝两个当先赶上来的士兵冲杀过去!

这些围山的士兵,都是精挑细选的漳夕国精锐,虽然普通士兵没什么修为,但操练有素,技法娴熟。在这遍地火苗的山道上,他仗着刀技精湛一人也就堪堪对付两三个。可未过多久,那些追击的士兵已然赶上,众人围着他一阵乱刀砍杀,立时叫他无力招架。

很快,他身前被划了一刀,衣衫破碎,小兽也从怀中掉了下来!

“是那妖女的兽体!”众人立时认出小兽便是楠研。

“杀了她!”几人同时出刀,朝着地上的小兽砍了下去!

云天看得大惊,奋力想去救她,奈何自身难保,还未跑出一步,便被一刀砍在了背上,同时又中了一脚,被蹬翻在地!

“兰芯——”

云天绝望地大喊一声!眼看着众人,举刀砍在了小兽身上!

当!当!当!

一阵金石交击之声传来,只见那几刀砍在小兽身上,竟似砍到了石头一般,无一刀能伤到她身体!

反倒是这一阵乱刀砍完之后,那小兽身上突然泛起微微光芒!而原本坚硬逾铁的兽身,竟似裂开一般,从当中缓缓冒出两只尖尖的犄角!

此等玄异景象令众人大惊失色,一时呆立当场。云天见她无恙,暗自欣喜,但眼前的景象同样令他惊诧不已。

就只见原本的楠研小兽,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在一阵微光笼罩之下,从旧时身躯当中,孵化出一头形似大马,脸似巨狸,头生双角,通体黄白相间的巨大怪物——茱茉!

微光散去,只见那怪物茱茉扭扭脖子,晃晃四蹄,好大梦初醒,伸展筋骨一般,将身旁众人视若无物。

“杀……杀了她!”

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人大喝一声,将惊呆的众人叫醒,纷纷再次朝茱茉砍了过去!

可就在众人即将近身时,那怪物身上又是一阵微光泛起!形影变幻,光芒褪去,转眼间,兰芯那娇俏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面如霜雪,映照火光,秀眉轻蹙,目闪厉芒,一对碧绿的眼眸缓缓扫过,直如刀剑刺进众人心里!

突然,只见她身形一闪,抽出两柄短剑,似碧光闪电一般,在围上的众人间穿梭纵横,肆意凌虐!

一声声惨叫接连响起,待再次见她立定身影,周围已躺了七八具尸体!

云天定定的望着她,那秀丽的身姿,迎着火光傲立于前,衣裙飘飘,青丝飞扬,神情冰愈寒铁!俏面之上挂着点点鲜血,热浪袭来,顺着脸颊缓缓滑落,那模样,宛如星空下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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