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顾礼又开口：“小曦，有照片吗？给爸爸看一眼吧。”

叶曦把手机相册打开，里面有很多她用微博小号偷偷保存的照片。

叶顾礼接过去。

他皱了皱眉，努力思索了一下，隐隐约约想起来：“这，好像是你那个娱乐公司的艺人？”

叶曦轻轻点头。

“嗯，是很漂亮。”叶顾礼仔细地一张一张翻，不得不赞叹：“这孩子模样长得的确标志。”

他看着看着又突然有了疑惑：“你追到手没？不会是单恋吧？”

不怪他有这个想法，屏幕上的人漂亮是漂亮。但是眉眼太清冷寡淡，似乎没有什么人能入眼。

叶曦知道他怎么想的，站在他身边，往后面滑动，打开了另一个分组。

“这里面是我平时和她一起的时候拍的。”叶曦轻轻咬了咬唇，压制住一闪而过的羞意。

叶顾礼拧起眉。

果然，这里面的照片几乎是两人的合照。

无论是有亲密接触的还是分开的，那个漂亮的女生目光都集中在自己女儿身上。

而且一改冷淡，仔细看，还有一些温柔。

叶顾礼抬起眼，把手机还给她，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我也放心了。”

叶曦不语，低着头看着脚尖，微微点了点头。

叶顾礼看见她耳根红了，忍不住打趣：“还没嫁出去呢，怎么一副小媳妇样。”

叶曦强装镇定，抬手时不经意地揉了揉自己的耳尖：“我还有事，先走了？”

叶顾礼笑着抬抬手。

叶曦轻点头，莞尔：“保重身体。”

……

沈淮安看着眼前这个名声远扬的叶家大小姐，不知道她想谈什么。

谢忆祈告诉过她，她那个表妹的初恋就是叶曦。

而且两个人还复合了。

她还在思索的时候，叶曦就已经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沈总有没有兴趣合作合作？”

沈淮安好整以暇：“叶总是有什么项目想和我们公司合作吗？我只是回这边处理一些事，没几天会离开。”

“如果有合作，可以和我们这边的分公司经理谈一谈。”

沈淮安眯着眼，细细打量起她。

温和的笑，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让人如沐春风。

叶曦轻轻笑：“如果是这种合作我自然不会来找沈总。”

“那……”沈淮安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叶曦不绕弯子，直接道：“我希望沈总最近和余氏的合作能违约。”

沈淮安眼神一凝：“叶总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叶曦不急不慢，丝毫没有被她的拒绝影响：“但是我开得起条件。”

沈淮安眯了眯眼，也笑起来：“不知道叶总开得起什么条件。”

叶曦看得清楚，沈淮安显然有些不以为然。

“我会为你违约找到突破口，只要暂时扣下就好，不需要太多时间。”

“如果这段短时间内他们就要你赔款而不是继续合约，那违约金由我支付。”

“最后，只要沈总你按要求违约，我会转赠给你类似叶氏这种规模的上市公司的百分之十的股份。”

沈淮安很明显有些惊讶，她也没着急着问，而是思考了一会儿：“叶总怎么保证可以拿得出来股份？”

像叶氏这样规模的股份，还是百分之十，简直不能随便用金钱来形容。

“如果我没记错，叶总在叶氏股份也只持有百分之十七，叶董则是百分之三十。”

叶曦但笑不语。

沈淮安理解错了。

她以为叶曦说的股份就是叶氏的，所以才会怀疑她拿不出来。

叶曦轻轻在桌面上点了点，语气从容不迫：“沈总多想了，不是叶氏的股份。”

沈淮安没想清楚：“那是哪个公司的？”

何助理从提包里拿出一份合同，叶曦接过来。

指尖轻轻拂过，最后停在“乙方需要暂时停止和余氏的合作”这一条上。

指尖微微用力，细白的手指压在那个“余氏”上。

叶曦轻笑：“它的。”

……

余夜言觉得浑身快散架了。

最近行程是真的排得满，各种邀约广告。

她重重咳了一声，出了一口白雾。

助理把水递过去：“余姐，今天回不去了，得在酒店休息了。”

现在天气还冷着，累得浑身出冷汗，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简直受不住。

余夜言微微点头，加快步伐。

四周的粉丝叫声像浪花一样一波又一波，要把人淹没似的。

余夜言不喜欢和人接触，公司给她配备的保镖比一般明星都多。

哪怕是这样，保镖也拦得很艰辛，堪堪不让粉丝们碰到余夜言。

来蹲守的粉丝最近越来越多了，余夜言脑子晕沉沉的，外面路灯白光有些明晃晃地刺眼。

她脸色苍白，好不容易突破人浪上了车。

余夜言微微喘气，鼻尖上滑落一滴汗水。

她微仰头，靠在座椅上，半合上眼：“去酒店吧。”

助理心疼得很，但是看她似乎无意多说什么，也没有开口，只是嗯了声。

余夜言轻轻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大脑头皮一跳一跳的痛。

她偏头，清冷的神色软化下来，眼尾有些潮红。

叶曦怎么还不回来……

余夜言莫名其妙地开始胡思乱想。

她知不知道她很想她。

余夜言下颚一半隐于飞快掠过的阴影，一半若隐若现。线条明晰，桃花眼漆黑如墨染，晦暗不明，悄悄抿起唇。

眉心皱得紧紧的。

心口有些烦躁和闷。

余夜言索性咬了咬舌尖。

“余姐，到了。”她察觉到车开始慢慢放缓，助理也恰到好处地提醒。

余夜言深吸一口气，拉上口罩，快步下车。

助理已经订好了房间，自然不用重新开房。

过大厅的时候，余夜言看见有几个小姑娘在那里四处打量，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她不易察觉地蹙眉，目光淡淡地移开。

助理安排了一下事之后就离开了：“余姐，我就在您旁边房间，有事就叫我。”

余夜言冷淡地点了点头。

她拿了浴袍，准备进浴室洗澡。

这个酒店向来服务都很不错，好的房间是有浴缸可以泡澡的。

但是余夜言一直有洁癖，这种酒店的浴缸她是绝对不会用的。

头顶的花洒打开，细软乌黑的头发被打湿，顺着贴在了肩背上。

冷白晃眼的背肌，随着她的抬手，蝴蝶骨和脊骨线若隐若现，清晰逼人。

乌黑的发，轻柔地贴在上面，被热水浇散开。在肌肤里荡开一层层的波纹。

极致的黑和极致的白，对比鲜明，极具视觉冲击力。

余夜言闭着眼，感受着热流缓缓淌过全身的感觉。

疲惫感消除了许多。

心静下来，那种思念便远远不断地涌来，像潮水一样要淹没她。

想她。

想亲吻她。

想把她揉碎在自己的怀抱里，不要被任何人看见。

余夜言半垂下头去，半晌，才苦笑着捂住自己满是水的脸。

雾水缭绕的浴室，安静下来。

余夜言似乎是在笑着对自己说，声音轻轻的：“你真是疯了。”

等她擦干身上的水，换上干净的浴袍出来，已经有些晚了。

余夜言坐在床头，打算等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在吹风机的响声里，似乎夹杂了几声敲门声。

余夜言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

最后声音越来越大，余夜言才皱着眉放下吹风机去开门。

她还没走到门口，心头突然涌上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万一是叶曦提前回来了呢？

随即她摇摇头，自己打消了。

叶曦没有说过会提前回来，如果要的话，一定会发消息告诉她的。

余夜言通过猫眼看，发现是个小姑娘，表情似乎有些着急。

她皱眉，思考了一下，轻轻开门。

不对！

就在门打开那一瞬间，余夜言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这小姑娘，似乎是刚刚在楼下看见的一堆小姑娘里的。

明显是在找人或者等人。

怎么会跑来敲她的门，她的行程和入住消息都是保密的，怎么偏偏谁也不敲就敲她的？

思绪流转，余夜言反应过来，马上要把刚打开的门又关上去。

可惜，晚了一步。

那个女生看起来似乎也就刚成年的样子，可是力气却大得吓人。

如果在平时，余夜言并不把这点力气当回事。

可是她今天很疲惫，浑身没有力气，刚刚洗了澡身体都是麻的。

更让余夜言在意的是。

那个女生的手伸了进来，紧紧地，抓住了的她的手腕。

冰冷的肌肤相贴，余夜言几乎一瞬间又被拉回了那段在戒同所的时间。

熟悉的被尘封的记忆又上心头，那种冰冷湿滑的潮湿感，让人作呕。

余夜言感觉大脑在泛晕，身子在止不住颤抖。

修长的手指用力过猛，开始泛白，死死抵在门上。

那只伸过来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已经在她腕骨的位置留下一圈红痕。

余夜言眼前不住地泛白，耳边响起空鸣声，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鼻尖往下滑。

恶心，抗拒，绝望……

她耳边似乎响起那个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刺耳无比：“言宝？我是你的粉丝啊…”

“让我进去好不好，我来看看你！”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七八个小时了……”

“言宝，言言，让我进去好不好……”

余夜言眼尾开始泛红，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身体难耐地贴在门上，死死地堵住。

手腕像是接触到深海里的鱼一样，潮湿滑腻的触感，冰冷刺骨。

余夜言急促地喘气，胸口又闷又疼，嗓子像坏了的抽风机一样又干又哑：“……松开。”

那人一直往里推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是听见了，又不敢确信：“言宝，你说什么？”

余夜言嘴皮都开始发颤，她靠在门上，一字一句：“别碰我。”

女生的声音大起来，歇斯底里一般自言自语：“我这么喜欢你，我都喜欢你三年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推门的力度顿时加大了。

余夜言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还在若有若无地故意激怒她：“你这样的，算什么喜欢我……”

她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冷淡的嗓音，似乎毫不在意，还添了几分嘲讽，刺得那人一个激灵。

女生动作越发疯狂起来，余夜言浑身无力，感觉自己可能压不住了。

快点啊……

快点发现啊……

就在余夜言压不住门，那女生眼睛一亮要破门而入的时候，助理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又急又怒：“你在干什么，你把余夜言怎么了？！”

助理多少是个男性，身体力量对女性有优势，上来三五两下，把女生一下拖开。

力量消失了，余夜言一下把门又关上。

她喘着粗气，不放心地反锁了门，几步抓起手机，跑到床上。

余夜言无力地往被窝里钻，似乎只有把她严严实实地裹着才能有安全感。

她刚刚才洗了澡，现在却全身都冒着冷汗，浴袍早已经被浸透，肌肤透露着赤红。

余夜言低低闷哼了一声，几乎是有些神经质地，开始用力搓自己被抓住的手腕。

本来就有一圈红，这下被用力搓，更是红了一大片，又青又红，看上去分外狰狞。

好恶心，好难受……

余夜言蜷缩起来，颤颤巍巍地给叶曦发消息。

发完之后，也没等回复，抱着手机就合上了眼。

不去管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和助理开始不断的电话。

助理：余姐，我处理好了，都怪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助理：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余姐，你把门开开，让医生进来看看好不好？

助理：余姐？余姐？

助理：你怎么了？身体还好吗？别吓我，你把门开一开行不行？

助理心急如焚，跑到下面去和酒店工作人员沟通，能不能用备用钥匙开门。

……

叶曦的手机亮了，她刚刚洗了澡，今天谈的事有点多，所以回来休息得也很晚。

她看到消息，有些惊讶。

现在是凌晨两点了。

言言居然还给她发了消息。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她现在在干什么。

十分钟前，她那个时候还在洗澡，没能及时看见。

莫名其妙的，叶曦看着这条消息，心里有些沉闷，似乎还有点心慌。

她认真地回复她：“刚刚在洗澡，你呢，言言，你在干什么？”

对面没有回答了，叶曦心里却生起更加明显的心慌。

她沉思良久，给何助理发了条消息：“你和余夜言的助理联系一下，越快越好，告诉我余夜言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何助理也还没睡。

她立刻去联系。

心急如焚的十分钟。

何助理：“叶总……”

叶曦把电话免提打开，音量调到最大：“说。”

何助理犹豫了一下：“余老师今天凌晨，也就是差不多20分钟前，被她的助理在房间门口发现了一个女私生。”

叶曦似乎沉默了一秒。

她垂下眼帘，轻轻地点点头：“那个人。她在干什么？”

何助理：“她在闯入余老师的房间，然后助理也不清楚了，说是余老师一个人把自己锁在门里，酒店钥匙还没要到。”

叶曦起身，放下手机，脱下浴袍：“何助理。”

“是。”

“转告他，不要用钥匙进去。”

叶曦换上自己的衣服，声音变得冷冽：“给我订机票，要最近的一班。”

“好……”何助理一愣，随即收敛心思。

叶曦不急不慢地穿上大衣，声音已经变得和往日温柔的语调完全不一样：“让余夜言的助理，把那个私生留好。”

她轻笑。

何助理莫名听出了危险的意味。

“我来处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