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演播厅的观众席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在舞台下的空地摆放的坐席，另一部分是活动钢架上安置的座位，平时为了腾出演播厅的活动空间，可以将座椅折叠、钢架收拢，往墙边一推就贴在墙上，腾出大片的地面。

由于演播厅的规格很高，这些座位席自然不可能做得太简单，因此除了定制的钢架外，还有配套的钢板、木板制造的可拆卸拼接面，钢架展开后，将拼接面组装上去，整个演播厅看上去就是一个阶梯式房间。

平日里演播厅的活动很多，需要收拢或扩展看台的机会也不少，钢架是特制的，也有定期维护，考虑到这儿还经常会开演唱会，这钢架的强度可以说是受得起上面所有观众一起蹦迪，根本不可能被坐着不动的这群观众压垮。

因此绝对不是意外。

白驹下意识地把肖尧往身后拉：“尧尧，有动静。”

“观众席底下的承重钢筋断了七成，整个钢架已经开始变形了。”白驹的声音直接响起在肖尧的脑海，传话效率极高，短短一瞬间就将问题阐明，“断口光滑平整，没有错位，观众席上的人动作只要不太大，看台就暂时还不会垮塌……但是拼接面板上也裂了很多处。”

但现在正是音乐人的出场秀 ，每个人登台都能掀起阵阵尖叫，看台上的观众怎么可能一动不动；这些钢架的结构互相牵扯，一旦有错位垮塌的部分，剩下的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毕竟断了这么多；再加上拼接板撑不住的话，看台一垮，这么多人往密密匝匝的钢筋、碎板上一戳，哪怕看台高度不是很高，但是放在这种被莫名动过手脚的地方，不出人命都奇怪。

白驹微凉的指尖在肖尧的掌心一扣，看台底下所有钢筋的结构、拼接板情况、包括它们的断口位置，全都印入了肖尧的脑海：“尧尧，你把这些固定，撑一下，能办到吗？”

肖尧深吸一口气：“可以。”

现场断裂的地方简直遍地开花，固定咒术并不是多难的东西，但是要在现场这么多干扰下、将这么多处裂隙全都固定住，他也就腾不出手干别的了。

白驹拍了拍肖尧的手：“自己小心……我去捉动手的小东西。”

“你看到了？”肖尧有点不放心，“我叫瞿朗配合你。”

白驹摆摆手：“没事，暂时用不着。”

说罢，白驹阖目感知了一下，转身冲向了后台。

光影之下的无数角落里，肉眼难辨的黑色细点正如同蚂蚁朝着蚁穴汇聚一般涌动；有所不同的是，这些黑点一动的速度可比蚂蚁要来得快得多。

光影一个闪灭，白驹便消失在了后台穿梭的人群中；而肖尧则从旁侧下了舞台，身形极度灵活地踩着看台的稳固点，穿梭而过，站到了最后一排的中央。

监控室里的瞿朗眼尖地看到他，连忙通过耳机呼叫：“肖哥，有情况？”

肖尧扶了一下耳机，从自己兜里掏出怀表状的幻星盘，回道：“如你所见。”

略过情况阐述，肖尧对着演播厅监控室的小窗户打了个手势：“幻星盘，灯光配合。”

瞿朗一点头：“收到。”

随即，他切到队内频道，对着守在灯光师旁边的队员交代：“阿恒，灯光幻星盘，找准时机切上。”

“收到。”阿恒活动了一下手指，示意灯光师让开，自己坐到了控制器前。

演播厅的灯光有提前设置的程序，摆花样的造型灯光都是老早就设置好的；但是理论上讲，可以三维投影的灯光设备，完全可以通过自主安排模拟出任何形状。

阿恒的手指在旁边的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速度快出了残影；灯光没法模仿出幻星盘的整个模样，只能用来打打幌子，不能让肖尧出手显得太突兀罢了。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串场，随便扯了两句就开始回忆往昔，说之后要出场的人曾经是在某个深夜的露天场馆里唱出了人生的起点，为了营造当年的气氛，要将舞台变成夜空。

底下的观众还很惊喜，气氛又上去了几分；他们却不知道，这是瞿朗趁着阿恒调灯的间隙联系了导演，导演发话后主持人临时挤出来的串词。

主持人话音落下，做了个有请的动作，灯光便配合地一暗，整个场馆的天花板上，一张星空图缓缓亮起；阿恒活动了一下发烫的手指，无数灯光从天花板的角落交汇下来，落在观众席上，赫然也是一张幻星图。

上台表演的音乐人还很机智，借着灯光调动观众的情绪：“亲爱的朋友们，这一首歌，将七年前的星星送给你们！”

阿恒扯了扯嘴角，配合地控制着灯光洒下许多细碎的金色光芒，当即就有不少观众抬手去抓星星了，倒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自己身上被照到的幻星图有什么问题。

但是，只要这些观众一抬脚，就会发现脚面上的灯光“穿透”了他们，印在了脚下；不仅仅是脚下，他们的屁股底下也有。

正常灯光自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在他们脚底下发光的，根本就是启动了幻星盘后肖尧布下的阵法。

肖尧不打算一个个将断裂处封上，太繁琐也太费力气，利用幻星盘布阵，只要阵眼顶住，这观众席就能固若金汤。

他不能耗在这里，他得腾出手去找白驹……这傻狗子没带他一起行动，只能证明动手的玩意儿有很大的危险性。

肖尧激发了幻星盘，调动起浑身的灵力，顺着地面上的阵纹描绘而过，最后咬破指尖，逼出一滴精血，用灵力包裹后，那血珠子就像颗红豆一样滚落在掌心；肖尧找准时机，在台上歌手飙起最后一个高音的时候，指尖一弹，将血珠子准确地打进阵眼，地面上的阵法猛地一亮，收敛了全部光芒。

阿恒撤掉幻星图的灯光和顶幕，微微松了一口气。

演播厅后台，白驹隐匿了身形，在拥挤的走道里穿梭。

凌乱的光影间，白驹能看到无数细碎的黑点从各个角落里汇聚出来，攀爬过墙边的凹槽，划过灯管和瓷砖，似乎是知道白驹在追击，那些黑点挑衅似的汇拢成丝丝缕缕，勾着白驹的脚步一路顺着走廊移动。

果然有一部分的目的是来引他出手。

白驹不动声色，紧紧跟着那些黑点前行。

演播厅不是高楼，整个建筑物也就三层楼高，地下倒是也有一层，兼职地下车库、机关设置的作用。舞台的后台是在一楼，穿过许多放着道具的休息间，推开安全出口的门，顺着一路往下，就是地下室了。

安全出口的水泥楼梯不是很宽，楼道里也没有开灯，白驹追着影子闪身下去的时候，听到了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作为一只犬妖，白驹完全能借着地下室里细微的光线看清四周的场景；只见四面八方涌来无数浓黑的细碎的影子，像是水鬼的头发一样凌乱纠缠；看方向 ，有八成都是从看台底下钻过来的。

看样子，那些座位底下的钢架确实是这些东西弄断的；为了引他出手，这东西还特地分了一部分钻出地面，来吸引他的视线。

咔哒一声，背后安全出口的门合上，白驹眼角扫过，没去理会。

不用去顾虑其他人的视线，白驹反而自在了不少；撤去身上的隐匿禁制，白驹慢慢地顺着楼梯往下走了两步，就看到那些黑影正纠缠着竖立起来，渐渐勾勒出一个人形。

“你做的？”白驹活动了一下手腕，抬手解开两颗扣子，手往后衣领一拉，就将酷酷的小衬衫脱了下来。人类的童装精细，这东西穿在身上容易弄坏……还是他原装的皮毛来得实在。

人形的黑影似乎还没有彻底合成，闻言整个身形都扭曲了一下，从喉咙底挤出一两个音，嘶哑难辨。

白驹看了他一眼，低头把自己的小衬衫叠好，打了个咒飘在半空省得沾灰。

黑影在两三个呼吸后彻底成型，化作一个面目苍白的男子，裹着一身黑衣，五官平淡中似乎带着一丝邪气。

那人哑着嗓子开口：“白王，久仰大名。”

白驹不为所动，他更关注这个黑衣人身上的气息。

按理说，这种蓄意制造事故的人身上都会有些孽障、血光，在白驹的眼里应该红得滴血，没想到这家伙竟看上去干干净净，仅有一丝呆板的气息，仿佛久不见天日的古物。

傀儡……还是一个很精巧的傀儡。

唯有傀儡按照指令动手，才能避开沾染业障；因为傀儡的指令繁杂，背后施术的人完全可以选择一些毫无攻击性的条件来模糊傀儡的动机。

譬如，限制条件为：邱子燃，高处，钢架，人群。

而傀儡的行动指令则为：习刀。

在上述设置条件下，背后的人甚至可以假惺惺地再加一条，刀不伤人；那么当傀儡遇到合适的筛选条件，就会动手，并且大概率对钢架下刀。

白驹没花多少力气就摸清楚了这里头的门路，顿时有点牙痒痒。

能够将傀儡做得如此精细的人，明明放在那里都能有出路，为什么要对人群下手？

傀儡没有等到白驹的回话，仅仅隔了两三秒的间隙，理清思路的白驹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化指为爪，带着凌厉的杀意挥向了傀儡的面门。

傀儡僵硬的表情毫无变化，倏然后退，毫不意外地挡下了这一爪，紧接着，两人的身形在猛烈又悄无声息的缠斗中交错模糊。

白驹以前尝过傀儡。傀儡很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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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哇，那个星光图好牛逼！投影我给101分，多打一分不怕他骄傲！

肖尧&瞿朗&阿恒&导演&主持人：……不想说话。

机智的音乐人:哇今天的气氛很热烈嘛，没想到导演还临时给我加戏，回头请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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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一小段嗷，作者菌一看已经两点了，明早还要六点爬起来，决定珍惜生命rz

白天有空的话就补嗷，不行的话就得晚上了~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