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白驹其实本来没觉得有多难过。

他把自己曾经遭受的痛苦说出来, 其实也只是想感受一下被人关心和疼惜的幸福；但是当肖尧毫不犹豫地一把将他抱住的时候, 白驹忽然心里就一阵酸软, 脸埋在肖尧胸口，没有说话。

脑海中的疼痛仅仅持续了七八秒就消散了个干净，但是白驹双手一抱, 就把肖尧抱离了地面, 双臂捞着肖尧的腰臀，白老狗难得沉默地把脸埋在肖尧的腹部，颤巍巍地呼吸。

“尧尧……”白老狗很难表述自己的心情, 像是一片静水湖里沉积了多年的、腐烂的、无人在意的伤和痛，全都翻搅了起来, 乱了，浑了，模糊了视线……也让他再也无法像以往那样轻巧地忘记。

肖尧抱着白驹的脑袋, 身体突然悬空，让他有点无措。

实话说, 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有些过界。倒不是说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超过了以往的界限, 而是……味道变了。

白驹之前也黏人没错，但是从来没有像这样……柔软。

肖尧喉头有些哽住, 之前涌上来的心疼与更微妙的感受混杂在一起，他五指穿插在白驹的发间摩挲，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驹没有让肖尧太难办。

他抱着人, 怕肖尧被卡在半空不舒服, 没多一会儿就放了下来；又将人重新捞进怀里, 摁着肖尧的后脑不放手。

肖尧倒是更适应这种被白驹整个锁在怀里的姿态，微微停顿了一下，便抬手安抚地顺了顺白驹的脊背。

白驹蹭着小监护人的发心，斟酌了许久，才慢慢开口：“尧尧，你让我……重新记忆了一遍。”

“现在，以后，包括以前……你出现了，我就没那么难受了。”白驹说话有些笨拙，却还是把他的想法全部妥帖地告诉了肖尧，“不管是什么时候的记忆里，都会有你的影子，我保证。”

肖尧心里一颤，本来平复下去不少的心疼又猛地涌了上来。

白驹是在说，肖尧的这么一次安慰，已经被牢牢刻进了他的脑海，往后他所有的记忆里，这颗糖的滋味就能将痛苦全部覆盖。

怎么能这么容易满足……这么傻。

肖尧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些勇气，他拉了拉白驹的衣襟，抬起头：“白哥，安慰的方法不止这一种……还有很多种，我全都能给你。”

白驹懵懂地看着小监护人凑上来的脸，心脏忽地漏跳了一拍。

肖尧面无表情地跟在白驹身后，看他乐颠颠地穿梭在民俗街，觉得有点丢脸。

……他刚刚出门前，都冲动成那样了，结果顶着白老狗过于纯粹的眼神，最终都没敢亲上他的嘴唇，而是垫起脚、按着他的后脑，亲了一口白老狗的额头。

太丢脸了……堂堂肖局，竟被一只纯洁老狗看得犯怂，怎么想怎么丢脸。

尤其是，这只老狗被亲了一口额头后，整个狗就仿佛被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从里到外都傻了。

关门前，忽然蹲下来要亲额头；走上街，忽然停下来摸摸额头然后开始傻笑；吃完了海鲜炒饭，非要去买花环，恨不得把额头裱起来。

肖尧真的很想把这老狗拽回去关在屋里冷静一下，等他冷静完了再人模狗样地出来晃。

可是白驹现在非常亢奋，他觉得自己脑门上仿佛被贴了一片金子似的，几乎能够发光。

小监护人微凉柔软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白老狗觉得自己整个狗都快要升天了。额头，被亲过，特珍贵，不能碰，除非给小监护人再亲一口。

肖尧望着白驹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就这副傻乐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白老狗这是暗恋他几千年了呢。

前头瞎晃悠的白驹心情指数非常的高，难得的雀跃掩盖了更多微妙而从未产生过的情绪；只不过，现在若是让他去给肖尧列个评价，那白老狗已经不知道该评价为什么了。

以前是“特别特别好的小朋友”或者“非常非常好的小监护人”，而现在，白驹不知道能用什么词来概括肖尧。

不是小朋友，也不是小监护人。

那大概就是……

“特别特别好的尧尧！”一个大大的花环被白老狗隔着条街抛过来，准确地落在了肖尧的脖子上。

肖尧循声抬起头，眼前一花，就看到一个充满了夏日风情的花环套了上来；脑海里还回响着白驹那声直接传音过来的“特别特别好的尧尧”。

这老狗又给他取了个什么鬼称呼？

肖尧哭笑不得地拎起脖子上的花环，很给面子地没有直接摘下来。

白驹毫不遮掩地在民俗街上来了一手套圈，一甩手就用花环套住了一名清俊的小青年，这画面实在有点美，被路过的一些游客瞧见，收获了不少的惊呼；偏偏白驹给肖尧套完，回手又给自己也套了一个，然后对着店主挥挥手，便小跑着穿过街道站到了肖尧面前。

“这个花环有点大，不好戴在头上。”白驹有点可惜地摸了摸肖尧肩膀处的花瓣，随即又抿出一个狡黠的笑，“不过套住我的尧尧刚刚好。”

白驹亲昵的话不算大声，但也没有压着嗓音；龟壑岛的游客又有六成以上都是华夏人，这会儿白驹忽然来这么一句，就跟当街告白似的。

肖尧甚至都来不及去关注周围的反应了，听着这白老狗毫无所觉地说情话，顿时觉得耳朵根子烧得慌，连忙按着白驹的肩膀把他掉了个头，推着他往岔路口走，去别的地方逛：“走走走走走……”

“诶……”白驹梗着脖子去看肖尧烧红的耳垂，挑了挑眉，“我的尧尧？”

肖尧这下子连脖子都红了，垂着头推着死沉死沉的白老狗：“谁是你的尧尧……听话听话，走走走！”

白驹配合地迈开两条大长腿，笑眯眯地道：“你是呀……被我套住了就是我的。”

肖尧觉得要被撩晕了，嘴硬道：“你还讲不讲点道理，套个花环而……而已。”你有本事套指环啊！

白驹灵活地一转身，从肖尧前面错步转到他身侧，伸手勾着人类小青年的肩膀，然后凑到他耳边故作凶狠道：“不讲道理。”

肖尧一愣：“……”

白驹舔了舔牙尖，装模作样地圈着肖尧威胁他：“我可是不讲道理的大妖怪，占山为王的那种，说谁是我的谁就是我的，不听话就吃人了！”

肖尧：“……”

肖尧：“噗哈哈哈哈哈哈……”

妈呀这老狗怎么能这么可爱！

肖尧忍俊不禁，笑得肚子都有些疼，弯着腰抬手去抹眼角：“哎……白哥，哈哈哈……”

白驹歪头看着人类小青年开怀的模样，不由得翘了翘嘴角，乐乐呵呵地继续跟他开玩笑：“笑什么呀……再笑真吃人了啊？”

肖尧摇着头，跟白老狗摆事实，揶揄道：“根据妖管局记载，你还真就是从来没吃过人的好妖怪。”

白驹一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以往的经历中，他确实有过与人为敌的时候，也确实杀过人，但是妖管局的记载没错……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吃过人肉。

他们犬妖本身就比较亲近人类，就算是蒙昧的时候也很少会主动招惹人类，有其他食物来源的时候，哪怕人肉远比其他食物来得灵气丰厚，也极少会去碰。

白驹不是那种由普通犬类修炼开智的妖物；他的父母都是犬妖，他打一出生灵智就不低，属于先天大妖，比起其他后天修炼的妖物，更不容易被本能支配，也就真的从来没吃过人；顶多就是知道人类在自己的食谱里面罢了。

可……可这么个事实忽然被肖尧戳破，白老狗还觉得蛮害臊的。

就、就是很不威武嘛……很久以前的妖界，没那么多规矩，人类又是显而易见的好伙食，吃过多少多少人这种事在妖界也是个攀比资本，侧面也代表了妖物的实力和势力，有些大妖互相之间走访还会带几个童男童女做伴手礼的……

他白驹没吃过人，就跟一帮江湖大汉里突然跳出个和尚说自己没吃过肉一样，说出来要惹人笑话的。

现在新时代新标准了，好妖怪都是不吃人的，但白驹还是觉得，这方面要有点威慑力比较好。

于是白老狗清了清嗓子，继续扮演“不讲道理的大妖怪”，手臂一用力，拿肘弯夹着肖尧的脖子威胁道：“那本王今天就拿你开荤！”

肖尧戳了戳白驹的胳膊，这老狗演戏也不知道演真一点儿，他的脖子被固定住了，但是呼吸一点都没有受到压迫；而且那句台词槽点也多得很……开荤，开什么荤？反正他挺乐意的==。

肖尧轻笑了一声，抬起手腕亮了亮，假作可怜道：“白王，那你吃的时候轻一点儿……”

白驹：“……”

白驹看着凑到自己嘴边的那截手腕，又瞅了瞅完全不带怕的肖尧，只得悻悻地撒了手，然后捉着肖尧的手腕垂头，拿牙尖微微用力压了个印子便算是咬过了。

肖尧感受到手腕上微凉的触感，眨了眨眼，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犬类拿牙尖轻轻啃咬是表示亲近与玩闹的，肖尧把手腕递过去让白驹咬一口，几乎是摆明了让白老狗表示亲近……

虽然白驹挺喜欢和肖尧亲昵的，但是肖尧反应过来这动作代表的意思，就有那么点……害羞。

收回手，轻轻摸了摸那个浅浅的牙印，肖尧心虚地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咳……白哥，过一会儿民俗街区会有花车游|行……”

白驹的注意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转移，闻言眼睛一亮：“嗯？花车？”

“对……就是一队扎着花朵、灯、装饰品的车辆，上面会有小舞台，载着民俗演员穿梭过这片街道游|行。”肖尧解释道，垂头去翻手机里头的龟壑岛旅游攻略找照片，“有人会穿着夸张的衣服在花车里唱歌跳舞，还有杂技和魔术；另外还有人会拿着篮子往观众堆里撒花朵和糖果，算是龟壑岛一周一次的惯例民俗活动。”

“听上去很热闹啊。”白驹想象了一下，又凑过去看肖尧手机屏上的照片和动图，忍不住伸手划拉图文消息，“糖果和花朵代表祝福……中间还会夹杂几枚金币，接住金币的游客会被邀请参加篝火晚会？”

白驹看到这里，又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动图，突然拉着肖尧的手臂亢奋道：“尧尧，咱们去跟游|行！”

肖尧笑着收回手机，不太明白这老狗在激动什么：“本来就是要带你去的……一周一回的游|行，下周孙岱阳来了咱们就没得玩了，这回的当然要去参加一下。”

白驹却笑得很自信，捞着人类小青年低头小小声地说悄悄话：“尧尧，你忘啦？我一定会接到金币的！”

肖尧：“……”

差点忘了这老狗是个欧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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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今天为了把隔壁国师大人完结掉，码不完全章啦

明天整章换上，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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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狗动心，卡，特别卡……

明天老子不加班，日六！【顶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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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狗其实已经动心了=w=

就是还没戳破……现在算是过渡到暧昧期了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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