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春月楼门前就多了一个打扮的和别的花娘同样风格的鼓儿。

浓妆艳抹轻佻纱衣脖系轻巾蔻丹持扇，放在一群花娘里既明艳又普通。

妈妈看到她时不禁感叹道：“你，你还真出来啦。”

鼓儿袅袅行了个礼，妖娆又婉转的应了一声。

妈妈围着她转了一圈，差点就忘了昨日那个不施粉黛一本正经衣着保守一点不良女子模样都没有的鼓儿。

看着昨天还没有的那满是风尘味的妆容和红润蔻丹，妈妈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适应的还挺快，是吧。

突然鼓儿身姿一正，头猛地扭向一边。

妈妈也跟着看去，只见堂上歌舞靡靡，男女依偎觥筹交错。

“你怎么了？”妈妈试探地问道，“在看什么？”

鼓儿扭过头盈盈一笑，羞涩的答道：“这倒没什么，只是穿堂风一折回，闻着肉味了。”

然后她又很上进的说道：“就不碍妈妈的事了，我先去忙。”

转身背着女人，鼓儿表情一瞬阴沉扭曲。

妈妈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又看她积极的招人又觉得自己应该是多想了，不觉又往鼓儿刚刚在看的方向扫了一眼，视线所及之处的确有一盘烤鸭。

这样看一点头绪都没有。

说不定她就是人前假装正经其实内心一点都不安分的旧娼？

这样的人并不少见，看她那么轻车熟路，倒也能说得过去。

鼓儿热情洋溢的拦着客人，有样学样的明勾暗语邀请他们共度良宵。手臂搭上肩，红唇凑近脸，腰支柔弱入手，一半身体贴在怀间。

男子被迫投怀入抱，嘴里坚持说道：“我是来看头牌的，可不爱买便宜货。”

鼓儿腰上那双手却紧扣牢锁蠢蠢欲动，隐抑邪欲急升。

“不急。”鼓儿一点都不反抗，放任他的手在自己背上游走，十指纤纤捧着他的脸蛊惑人心道，“客人想要贵的，自然会包您满意。毕竟，头牌可不是像我这么服务齐全又好说话的。”

鼓儿平生第二次进入青城找的第一份工作，由此便开了人生中的第一单。

两人如胶似漆急不可耐的被鼓儿勾搭进了房，门刚一合，男子先褪了她外面纱衣，就去扒抹胸内裙，却被女子推搡开来，指着他身后连连强调说道：“先关上窗户，怕有人看。”

男子暧昧道：“我原以为你比旁人放浪，却不料也会害羞。”

鼓儿似是真羞涩无比的模样往旁微微转一下头，男子落下的嘴唇错印颊边，但人已到手无所谓准头，便索性抱着她就着那腮颊深吸一口气，沉醉道：“真香，那你去床上等一等我，我先把窗子关上，马上就回来要你。”

男子急躁的转身向窗户走去，岂料刚迈出一步还未来得及落下，身后女子面容一改柔情转为冷色，迅速抬臂一个手刀将他劈晕在地。

而在人即将扑倒的瞬间，电光火石之下另一只手石子自腰内滚出疾速弹出将窗扇关闭，完罢就任那人重重砸在地面，瑶铃女一撩裙摆，单脚踩在了身边凳子上。

女子容貌不改，但浑身的女人味已荡然无存。

可真是伤脑筋啊。

瑶铃女单肘支在膝上，用手掌抹了一把脸颊。

“出来。”

话音刚落，从柜子里“嘭”的走出一个人来。

男子满布阴云，一脸的不情不愿。尤其看到眼前瑶铃女衣衫不整的模样，整个人都快要黑了。

瑶铃女点了点头，一切皆在意料之中，于是一点也不客气的低声吩咐道：“你第一个出来，很有勇气，那就劳驾顺手把这人悄悄带走吧。”

瑶铃女又强调道：“千万别让别人发现。”

阿笙把地上的人往肩上一抗，黑着脸走了。

阿笙一走，瑶铃女闭上眼静下心去听周围不寻常的动静，期望能抓到第二个。

听了一会，瑶铃女睁开眼睛，然后愤愤的走到墙边砸了一拳。

你们小点声能死。

这是不可能的，当街揽客的娼妓从来不会是什么上等魁娘，住的地方条件自然差些。

瑶铃女厚厚的妆容下是一对又圆又大的黑眼圈，晚上总是东墙消停西墙始，他困的要命，但总被惊醒根本就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天亮了点沉寂下来，没等多长时间他就又该醒了。

他得赶上点抓紧数数自己长了几条小尾巴。

最沉不住气的那自然得是玲珑谷里跟来的人，阿笙。能够确定的必是青城谢家的人，因为这里是他们的辖域，但他不清楚到底是谢家城主的人还是谢蝉风的人，但倘若谢蝉风真的派人查探，被告知瑶铃女自甘堕落沉陷于下九流，他就算是不出面也会做点什么，而其他地方的人也许会有，但瑶铃女此次用意在于阿姜，与他们并无干系。

不过不搞清楚，瑶铃女此举带来的趣味怎么能够被体现呢？

可几天之后，不仅瑶铃女除了阿笙之外一无所获，就连老鸨都不禁开始产生怀疑了，提醒他道：“你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人也招到不少，可是你却一文的价值也没给楼里带来，你是来吃白饭的吗！”

对。瑶铃女却说道：“怎么可能，或许是我平生头一次干这行当，其中有些生疏不妥。”说着将脸捂在手心，颇为恨铁不成钢的哽咽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说我没有情趣，对我也提不起什么兴趣，但我，但我，嘤——”

妈妈这才有些放心想道，原来是头一次，之前那些想必是她跟风学着做的，头几次不肯接客什么的，这才是正常反应啊。

于是便顺势安抚道：“这算什么难题，你既然听话懂事，我这里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人选，隔三差五爱来这里的张员外既是个耐心十足的色中饿鬼，也是个撒钱不眨眼的败家子，他最大的好处便是足够温柔，用来给你增长经验再合适不过了。”

瑶铃女一听，哭声一顿，不禁头皮发紧的推脱道：“这么好的一个冤大头，给我用来实验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

“谁不是从这个阶段上来的呢。”妈妈强硬道：“不用担忧，若是没有留住他的信心，又怕会拂了我的苦心，大不了我派人在你门外守着，他要是想走，大不了我再劝他回来。”

瑶铃女：“……”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多嘴。

妈妈接着又道：“张员外今天可能也会来，不如你先回房歇着准备准备养养精神，等他到了我就让人给你带过去。”

瑶铃女还没开始反驳，就七手八脚的被几个打手给拖走了。

瑶铃女不至于跟他们犯冲，就乖乖的被拖到房里，再乖乖的目送他们离开。

哎呦歪。

瑶铃女叹了口气，即使他不刻意去找也知道那些人并没有走远，亦或是守严了各个出口只等他往网上撞，于是便看着天花板发呆道：“这下是下定决心让我晚节不保了吗？”

但又想想，这么一来肯定也会有人坐不住。

还真是不能让人拒绝呢！

若是之前效果不佳，那可能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逼真，如果症结当真在此，逼真一点瑶铃女也不是没有办法。

为了怕阿笙看不惯，于是他把他打发出去，亲自去偷袭打晕了一个同僚，绑好了塞到自己床底下。

他是这么想的——没有惊动到人不过是自己屋里比别的屋气氛沉寂唯一这点区别罢了，大不了就等那个张员外到了之后把房门严严一锁，把人捆起来后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用刀逼着他们照着隔壁邻居那个模板叫，不然就剁个手指放个血什么的，想必没人敢不听话。

简单粗暴又有效。

瑶铃女抱着凌云片雪磨刀霍霍，内心期待无比，表情一度十分邪恶。

傍晚之时房门果被敲响，瑶铃女言笑晏晏迎去，门外正是被介绍过来的张员外。

张员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带着两撇小胡子不好看但也不丑，衣料上等手指带金，看到瑶铃女时略带不耐的双眼倏地亮了。

瑶铃女的眼也一亮，不禁想道，很好，这人哭起来应该也不会很难看，这样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恐吓他们了！

瑶铃女热情的把他往屋里请，张员外也很自觉兴奋的往里面走，之间气氛既和谐又欢欣。

而在瑶铃女即将关门之际，送人来的打手说道：“如果客人需要吃点什么，可以直接吩咐我们去做。”

张员外想也不想，很是熟练的报了一串菜名。

打手应道：“客人稍等，马上就来！”

瑶铃女：“……”

为什么还要先吃饭啊！你们难道不是为了遛食才遛到这里的嘛！

我的大刀明明已经饥不可耐了啊！

瑶铃女只能在等待上菜这段时间坐在他怀里去与张员外虚与委蛇，窗户和门扉俱是堂而皇之的大开，就怕人看不见。不久酒菜上全，门窗一闭，二两小酒下肚，瑶铃女还没怎么着，便听床板被人用劲一踢，下面传出被堵上嘴后的沉闷呼救声。

然后张员外心惊胆战的看着怀中柔弱女子突然从桌下摸出一把刀来，就着坐在他腿上的姿势一下抵住脖颈，阴冷冷又特别假的缓慢说道：“哎呀，被你听到了，这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