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法两军主力于1951年11月10日开始作战。越军指挥官、陈度指挥的312师于当晚以两个团的兵力，向黑水河西岸法军新占领的修武发动了进攻。

修武位于和平以北30公里处，是黑水河航道的关键支撑点，由法军两个摩洛哥连驻守。守军在这个地方部署了三个可以相互支援的火力点，并在黑水河东岸架设了12门大炮作为火力支援。越军担任主攻第209团冒着法军的炮火猛烈轰击，越过雷区和铁丝网，一波接一波的向法军阵地扑过来。

经过五个小时的激战，兵力处于劣势的法军摩洛哥士兵，被越军赶到了一个江心小岛上进行防守，双方互有伤亡，但越军的伤亡人数比较多，伤亡400多人的越军312师渡过黑水河继续进攻，炸毁了法军在黑水河西岸的阵地后，主动选择了撤退。

这个消息是第二天传到法军司令部的，我们和法军指挥官们发现这次越军的行动和以往不同，他们的战术有了很大的转变，越军不再像过去那样对围困之敌进行死死地进攻，而是更在意实现己方的战略意图，只要达成战略意图，他们就会主动选择放弃，撤离战场。相比过去的几次战役，这一次越军变得进退自如的多。

与越军第312师配合作战的第351工炮师随即进入黑水河边设伏，攻击法军的江河舰队的船只，双方在黑水河上的拉锯战，反反复复，一直持续到1951年年底才结束。

由黄草明、黎掌指挥的第304师从南向北，对6号公路沿线的法军施加压力，打击法军的运输队。

11月12日，我奉命跟随法军一个装甲营作为护卫，保护法军运输部队向前线运输物资，就遭到了越军的伏击。

那天一大早，我和另外三名美国军事顾问团的同事天不亮就起床，吃过早餐后，我们就两人一组跟法国兵一起分别登上了两辆法军的M24轻型坦克，法军这一个装甲营装备的大部分都是M24轻型坦克，另外还有少部分的-4装甲车和其他M8灰狗装甲车作为火力支援。装甲营排成一字纵队，打头阵掩护身后的运输队行进。

法国兵们一路上兴高采烈的唱着歌，大声的聊天，谈笑风生，整个车队气氛活跃。一辆辆军车行进在六号公路上，虽然之前有过被越军伏击的经历，但大多数法军士兵都不以为然，因为他们自信的认为越军没有强大的装甲部队，作战主要还是手持轻武器的步兵为主，面对火力占绝对优势的法军装甲部队不堪一击。所以法军并不担心越军会在六号公路上设下埋伏，即便遭遇了伏击，法军也能轻松击溃越军步兵。

大概上午十点左右，行进在最前面的一辆坦克M24坦克碾压到了越军埋设的反坦克地雷，履带被炸断，堵住了整个车队行进的道路。

大约几分钟之后公路两边的树林里响起了一片密集的枪声，一连串的子弹从树林里射出来，当场打死多名法军官兵。

我们这才反应过来，越军对我们进行了有预谋的伏击。我当机立断，赶紧通过无线电跟装甲营营长亚历山大.文森中校联系，提醒他下命令，让部队将受损车辆移出公路，尽快恢复道路通畅。与此同时一边还击，一边设法摆脱越军的伏击圈。因为树林里植被茂密，我们根本摸不清越军的兵力部署情况，如果越军兵力占据优势，步兵在反坦克炮和坦克的火力支援下，那我们这支法军运输队就会面临被全歼的危险。

我在战场上从来不会轻敌冒进，我认为越军武器装备虽然比不上法军先进，但在中国和苏联的援助下，他们也组建了一些炮兵部队和装甲部队，数量不多的各种装甲车在配合步兵进行作战的时候，也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抵挡一下法军的攻势。或多或少对法军的装甲车辆构成了威胁，最主要的是我们帮助的这个法军装甲营目前装备的都是轻型坦克，比起中型和重型坦克，这些坦克装甲比较薄，很容易被反坦克炮击穿，最明智的选择是在遭遇伏击的时候，不要恋战，最好且战且退，尽快撤离越军的伏击圈……

文森中校很赞同我的观点，他当即采纳我的建议，命令部队按照我的想法，且战且退，为清理受损车辆的工兵争取时间，同时保护运输物资的货车，击退前来进行破坏的越军步兵，不让他们靠近货车，防止他们朝货车上扔手雷、炸药包、燃烧瓶之类的危险物品。

法军坦克立刻行动起来，用坦克上的火炮和机枪对来犯的越军进行火力压制，配合步兵尽可能的阻击越军，不让他们靠近满载货物的货车。

法语和英语的相似度很高，都属于拉丁语系，我经过一段时间的法语学习，已经可以和法国官兵进行简单的交流，我用法语向身边的法国兵们下命令，指挥他们进行还击。虽然我不是这些法国兵的直接指挥官，但是作为美国军事顾问的高级顾问之一，我还是可以在战场上和法国军官们一起协同作战，有权利指挥他们的士兵。

越军来势汹汹，从公路两侧冲出来，向公路上法军猛扑过来，他们大部分人手握步枪，少部分人握着冲锋枪，一边开枪，一边寻找机会向法军的车辆投掷燃烧瓶和手雷。

法军士兵拼尽全力抵抗，还是阻挡不了越军士兵前进的步伐，虽然很多越军士兵在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击毙，但也有漏网之鱼突破了法军的火力网，依然有几辆军车被越军摧毁。

其实在车队出发前，我就预感到六号公路沿线越南人会设伏搞偷袭，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跟沙朗将军提前打过招呼，万一在途中遭遇越军攻击，我们这边就用无线电呼叫增援。

“赶紧通知总部，派援军增援，最好可以派出一支伞兵部队，以最快速度增援我们，打退敌人的进攻，要是时间拖的久了，咱们顶不住了，这批物资就会被越军毁坏。”

我满头大汗的用生硬的法语对身边的通讯兵说道。

“是，我马上和总部取得联系。”身材瘦小的通讯兵也是急的汗流浃背，他赶紧拿起无线电呼叫增援。

就在这时，我听到坦克舱外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似乎是越军用火箭筒和反坦克炮在攻击坦克。

“长官，我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现在根本搞不清楚越军的兵力部署情况，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在这里设伏，咱们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撑到援军赶来。”和我同行的美国同事比利.西蒙斯少校用英语对我说道。

“无论如何也要顶住，我相信咱们的法国盟友会以最快速度增援运输队，这批物资有大量的粮食和弹药，不管怎么样也要尽量确保大部分物资不被越军摧毁或夺取。”我大声的喊道，外面的爆炸声几乎要掩盖住我说话的声音。

我通过观察窗观察车外的情况，我们这辆坦克附近，已经有好几辆M24坦克和其他型号的装甲车被越军摧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法越双方士兵的尸体，这些尸体血肉模糊，空气里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和硝烟混合的难闻气味。

战斗打得异常激烈，我觉得这次越军的伏击和以往不同，他们出动了比以往更多的部队。

越军使用的火炮一部分是中苏两国援助的，一部分是缴获法军使用的美国制造的105毫米口径火炮，越军不像法军那样有强大的接机动性，他们车辆有限，他们搬运重型武器必须用马车拉或用人力牵引，非常费劲。但不得不让人佩服的是他们竟然可以用人力用火炮搬运跨越崇山峻岭，穿越一些地势险要的地方，把火炮搬到法军观察不到的位置，并很好的利用周围环境伪装起来，出其不意的进行炮击。法军经常被突如其来的炮击打得晕头转向，等作出反应，找到越军开炮地点进行还击的时候，早已付出巨大代价，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

这次的伏击也不例外，越军抢占先机，先发制人，把我们这支运输部队打得难以招架。敌人躲在暗处，运输车队暴露在公路上，成了活靶子，越军火炮可以很轻松的击毁货车。法军的装甲车和轻型火炮虽然可以抵挡上一段时间，但时间一长，就扛不住了。

我们和越军激战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中午1点半，前来救援的一个法军伞兵团出现在六号公路的东侧，战场局势才发生扭转。

越军看到我们这边的兵力投入越来越多，也意识到如果再继续打下去不仅占不到任何便宜，还有可能搭上更多的人员伤亡，他们的指挥官知难而退，只能下达撤退的命令，向茂密的丛林里退却。

战斗持续到下午两点半结束，我们清点了一下损失，有一半的货车和坦克被越军摧毁，初步估计双方在这次战斗中伤亡了数百人。法军这边也有几十名士兵失踪，不知道是被越军俘虏还是被打散，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没有受伤的法军士兵们经过一场激战后，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他们一个个瘫软的坐到了地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己方车辆和死去的战友，都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