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怎么不高兴啊？”西里斯点了下莉亚的额头，声音含着笑意。他跷起腿坐在沙发上，修长有力的手指转着魔杖在把玩，背心上都是划痕，头发被汗水微微打湿，比平常凌乱许多，却不显得狼狈。

“我不是傻，我知道你让我了。”莉亚叹气：“如果你尽全力，我一定会输。到时候遇上危险怎么办？虽然这一年我都在研究攻击类魔法，我还是觉得未必能打得过他们。”

“那我会保护你啊。”西里斯懒洋洋地说，彷佛这只是举手之劳，并不值一提，“总有一天，那些人都会死的，要不然就一辈子进阿兹卡班。我就不相信他们能干点什么大事，我会亲手结束他们。”

“你不能一直在我身边。”莉亚看着他带点阴戾的神色，伸手抚平那双紧皱的眉头，轻声说：“我希望我可以保护自己，也有能力保护其他人，我不想看着那些人为非作歹却无能为力。”

西里斯侧过头，默默地打量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吧，那你以后要小心了，我不是好对付的。”

莉亚莞尔：“我当然知道啊，你平常也是个麻烦鬼。”

“我刚刚听莱姆斯说你分了他和克莱尔一组？”西里斯突然想起，兴致勃勃地问。

“不是我分的。”她偷笑道：“是因为我刚巧漏了两件背心，又刚巧他在那儿，我才随口一说。”

西里斯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你说是便是吧，不过，莱姆斯这个人是要多推他几次才动，他不够坚定。”

“也许吧。”莉亚不可置否，朝他摆摆手，“我先过去准备一下。”

八点过后人开始陆陆续续多起来，受邀的大部分都是高年级的格兰芬多，外加几个与掠夺者和莉亚他们处得好的，整个大厅大概有四十人左右。他们神色或兴奋、或忧虑、或平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止不住地讨论今天的集会，因为大部分人也不太清楚决斗社的来历和目的。

莉亚站在角落，默默地观察人群，手心渐渐泌出一层薄汗，呼吸也急促起来。她抿了口平日最爱的蜂蜜西柚绿茶，却觉得索然无味，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它放回在桌子上。她的心思千回百转，飘来飘去，忽然定在身旁那个刚站过来的懒庸少年身上。她拉了拉西里斯的袖子，海蓝色的大眼睛写满了茫然无助，声音虚浮：“这么多人......怎么办，我不觉得我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言，早知道就让给詹姆好了，他们怎么会听我的呢，早知道我们几个自己练习就好了。梅林啊，西里斯，你帮帮我，你上去说，好不好？”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都带些暗哑了。

“哎哟，”西里斯听到带着哭腔的声音，身体立刻紧绷起来，有点慌地放下手中的布朗尼，把她拉进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别紧张，我的好女孩。那些人你都认识的，不是吗？我们都在这陪着你啊，不要太大压力，最坏的不就是说错几只字被他们笑话笑话罢了。”

“也是。”莉亚闷闷的声音从他胸腔里传出，她磳了几下，又说：“为什么人愈大顾虑事情会愈多呢？我记得我小时候参加过故事比赛，那时我一点都不怯场，可是现在我都不喜欢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现了。”

西里斯的声音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语带苦涩，缓缓说：“也许是因为长大了，顾忌的事情就更多了。但也是因为长大了，才有些事情不用再顾忌了。”

“对啊，是不用再顾忌了。”她噗哧一声笑出来：“你总是用几句话就让我改变主意。”

“因为我说得有道理。”西里斯向她眨眨眼睛，轻轻推她肩膀，道：“快点去吧，要开始了。”

莉亚半跑着去詹姆那边，他靠在墙上，一脸坏笑地说：“谈完恋爱啦？他们都等你好久了。”

她睨了眼詹姆那幅小人得志的模样，用力踩了下他的脚，假笑着说：“别忌妒了，莉莉是不会理你的。”

詹姆努了努嘴，委屈巴巴地说：“就知道欺负人。不理你了，集会现在开始吧。”

在詹姆和莉莉介绍完决斗社的主要成员后，就轮到莉亚向他们解说决斗社的由来和目的，她声音开始还有些许不稳，到后来便愈说愈自然，“......所以，决斗社的成立就源于现在局势的不稳定，我们希望籍此能够令大家有更多的实战经验，可以应付将来可能的危险。今天的集会主要就是看一看大家的程度，往后我们会一起讨论和练习各种不同的咒语。”

人群静默了片刻后有个格兰芬多的女生有点犹豫地问：“这样有必要吗？我不是在反对你们，只是，我觉得外面好像没有那么乱，毕竟，学校挺太平的，不是吗？”

“没错，学校看上去是挺安全，但是也不要忘记上星期那个受到攻击的女生和平素那些袭击、磨擦。我只能说外面一定比这里乱上十倍、百倍，没有人会手下留情。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你。”莉亚顿了顿，又道：“当然，你可以不认同我的说法，就把这个集会当成一个普通具乐部，你也没有损失。”

那女生怔怔的，也没有反驳些什么，朝着他们有点尴尬地讪笑。其他人闲聊了几句便到桌子边去抽背心分组，渐渐各种不同的光影开始交织在上空，发出阵阵碰撞爆破声，伴随着不同人的惊呼声。

“你永远叫不醒那些装睡的人。”一把略带嘲讽的声音传来。

“嗯？”莉亚回头，克莱尔正站在她后面，嘴角勾起一边。她身穿黑衣黑裤，头发简单地束成一条高马尾，脸上也没有多余脂粉，看上去精神奕奕。

“有些人只看到假像，只愿相信他想相信的。即使有无数个事实摆在他们眼前，还是不肯接受，也许他们觉得真相更恐怖。”克莱尔的声音异常冰冷，眼睛似是被蒙上一层雾气，“你知道吗，那天我和西维谈天，他说他根本不在乎现在发生的事情，因为学校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他。他还说如果到毕业局势还没有稳定下来，他就去法国定居，再不然就美洲、亚洲，总之那里有事就离开那里。莉亚，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可以这样说话呢？难道这里—英国，不是他们的家吗？难道他们就没有责任吗？”

“有些人总是爱逃避。”莉亚沉思了一会儿说：“他们可能是没有归属感，也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有其他我们不能理解的原因，我很难去指责他们。但是，那只是些很小部分的人。有更多的人都在为我们珍惜的事情而斗，这才是最重要的。像你以前说的，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好了。”

克莱尔依旧有些愤愤不平，眼睛有点泛红，压地声音说：“是吗？我甚至觉得连邓不利多教授也在尝试粉饰太平。你还记得那个躺在礼堂外的女生吗？除了头几天学生们在讨论，之后呢？学校连一个交代也没有，就这样轻拿轻放的算什么！再怎样我们也有权知道真相吧，那毕竟是我们的同学。”

她当然记得了，她还是亲眼看见那女生。那时候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一言不发就急匆匆地送她去医疗翼，留下邓不利多教授安抚在场的学生。她看到教授眼底一闪而过的怒气，转而拿着魔杖一挥把地上的血水和汗迹清理干净，弯起眼角柔和地向他们说：“好了，都没事了，或许又是谁的恶作剧而已，都回去休息吧。”

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揭过了整件事。

“不过，我听汉娜说，有一个斯莱特林女生被逐出校了。”莉亚戚起双眉，慢慢说：“然后有两个被罚了两个月的禁闭，只是他们不是七年级的，我也不大清楚。唉，那样心狠手辣的人，禁闭又算得上什么。”

“所以说，我不需要这种虚伪的保护。”克莱尔屑笑一声：“如果连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下场只会跟那女生一样，什至更惨。我宁愿现在就看得清清楚楚，至少去世了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对啊。”莉亚呢喃：“魔法部一直在封锁消息，什至坚持前几次袭击只是无组织无预谋。难道这样说事情就会有改变吗？”

“看到他们这群懦夫和腐烂的制度我就生气。”克莱尔揑着魔杖的指尖发白，咬牙道：“总有一天我要把它们踩在脚下，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女士们，”一把温和如春日流水的声音插进来，莱姆斯浅笑着：“我打扰你们了吗？”

“没有。”克莱尔挤出个笑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冷漠的表情，“怎么了？”

“噢，克莱尔，我忘了告诉你。”莉亚一拍手，朝着她挤眉弄眼：“你们是一组的，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