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已经过了三更天，街上寥寥无人，唯有打更人在一遍遍的敲锣，口中喊着万年不变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墨府

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挂上了白帆，白色的灯笼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马车刚刚停了下来，便听到一声温润如玉的声音：“妹妹，快下来进屋里暖和暖和。”

沈容莘玉手掀开了车帘，映入眼帘的正是在沈家见过的哥哥墨容安，墨容安莞尔一笑，伸手欲搀扶着自家妹妹下车，下一刻只觉得手腕一痛没有任何防备的吃了重重一击。

四目相对，南衍一个踉跄的简单利索的跳下马车，推开墨容安，接过了沈容莘的手：“我的媳妇，除了我谁都不可以碰。”

墨容安干咳了两声，脸色微微有些尴尬，的确是他太过唐突了，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也应该明白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只是以前他们墨家自家人从未在意过这般的繁文缛节，心里想着的都是自家的妹妹，自从这次回来之后看到的沈容莘同以前的大相径庭，小姑母的突然离世又与沈松山有关，只是怕莘儿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变故。

大哥长青眼下还不知道发生何事，他这个做二哥的自然是承担起了老大的责任，偏偏这个老七回来以后便不见了踪迹，直到现在还不知去往何处。

祖父回到家里就像是掉了魂一样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谁也不见，至于大伯，正忙前忙后的忍着伤痛料理小姑母的后事，作为贵妃的大姑母正守在小姑母的灵位前。

大伯和大姑母一再嘱咐，让自己守在大门外，今日不管多晚，只要莘儿出了宫就一定会过来的，生怕莘儿承受不住丧失母亲的痛苦而做出傻事来。

毕竟一个傻子王爷是不可能完全的照顾她的情绪。

墨容安自然也是如此想的，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南衍并不想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呆傻蠢笨，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直觉。

“二哥。”沈容莘苦笑着，又不知该如何说。

心里的酸涩直冲上脑海，眼泪便如珍珠般颗颗分明的话落，这是原主的内心情感，她在痛，已经死了五年了，却把情留在了心里，纵然是旁人占据了这个身子，可这个情感也是压制不住，无法掩饰的。

墨容安抬手欲为她擦拭眼泪，身后的阴冷目光让他不寒而栗，只得将手绢放在了她的手里，翻身上马车抱出来了小笼包。

这可是他们唯一的外甥。

“莘儿，逝者已矣，沈家欠小姑母的，我们墨家都会千百倍的拿回来，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可以欺负你，为了小笼包，为了小姑母，答应二哥，不要太难受，好吗？”墨容安柔声安慰。

沈容莘点了点头，她记得二舅舅也是战死沙场，二哥亲眼看着二舅舅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那种心情定不会比自己的好到哪里去。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会向他们这般的脆弱：沈家欠娘的，我都会一一亲手讨回来。

灵堂内

玉莹和冬菊两个丫头跪在一旁烧着冥纸，贵妃姨母碍于身份，不得披麻戴孝，只简单的褪去了发上的珠钗，脖颈的玉坠，换上了一身淡色的衣裙，素到了极致。

怀里抱着一个琵琶，双手不停的抚摸着，眼泪滴落在琵琶上，似乎可以滴出花来。

沈容莘盯着牌位上赫然写着墨氏之女墨梓怡之牌位，重重的跪了下去，响亮的磕了三个响头，心中默念：谢谢这五年来你对我们母子的照顾，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本无意占据你女儿的身子，可天意弄人，我欠了你女儿一条命，如今又欠了你一条命，想必你们母女眼下已经见面了，你们放心，我定然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你娘以前最喜欢这个琵琶，幼年，你外祖父亲手做的这个琵琶，你娘为了它还跟我打一架，你娘向来柔弱，哪里打的过我…”贵妃姨母眼含泪花的回忆着当年的事情，似乎昨日刚刚发生。

沈容莘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琵琶上，她不懂音律，更不懂乐器，可贵妃姨母随意拨动的弦听起来格外的清脆，也必定是一把好琵琶。

“可是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跟你娘好好的说过话，当年我已经说过沈松山不是个好归宿，可你娘，你外祖父不以为然。”

“这个傻丫头，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贵妃歇斯底里的痛哭着，将琵琶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冬菊抹了一把眼泪，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么多年贵妃心里的苦楚，贵妃一直都想见二小姐，可二小姐一直待在沈家不愿出门相见，偶尔的书信往来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姐妹两个人都是报喜不报忧，这几个月好不容易关系得到了缓和，贵妃前两日还准备了好多衣服首饰，兴高采烈的要送到沈家，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二小姐便没了。

“娘娘…”

沈容莘为贵妃擦拭着眼角：“姨母，莘儿相信娘亲在天上一定会过的好好的，不再受人世间的苦难，有时候活着未必有死了舒坦。”

闻言，贵妃抬起泪眼，紧盯着沈容莘，这个跟她们模样酷似的孩子，是她和妹妹两个人生命的延续。

想到这么多年在宫里的如履薄冰，贵妃叹了一口气，侧目盯着棺椁前的牌位：“你说的是，活着有时候未必有死了舒坦。”

“皇上怎么样了？”贵妃这才想起来，沈容莘是进宫给皇帝看病去了。

沈容莘安抚道：“姨母放心，皇上并无大碍。过了今日，姨母就回宫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这怎么可以，我还想多陪陪她。”贵妃当即否决，道。

沈容莘拉着贵妃的手，心里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出宫时撞上了赵嬷嬷，那是皇后的心腹，想起她的表情，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贵妃察觉到她的神情，道。

沈容莘将在宫里遇到的事情三言两语的说了一通，而后认真道：“只怕宫里会发生变故，对姨母不利。姨母若是出了事，墨家也就完了。更何况，我还有一件事，请姨母帮忙。”

良久，贵妃警惕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