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确实瞎了眼

“王妃，您醒了？”红鄂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她知道自家娘娘有起床气，生怕娘娘一个不开心便殃及池鱼，尽管王妃的性情挺爽快，对她也极好。

沈容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觉得脑袋很是沉重，双颊微微发烫，无不在提醒着方才的梦境，她自认向来不是一个如此爱做梦的，也绝不是喜欢嗜睡的，熬夜是每个现代人必备的功能，即便是穿越到现在，她也依旧没能改掉这个坏毛病。

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做这样的梦。

“王妃，您没事吧？”红鄂担忧的递上了热热的粥。

咕噜噜…

沈容莘的肚子咕咕直响，嘴里却没有丝毫的食欲，看着天还不亮就起床给她做饭的红鄂，一双小手冻的很是冰凉，心里暖洋洋的，连忙脱下身上的大氅裹在了她的身上：“王爷呢？”

红鄂推辞不过，便道：“王爷刚才出去了，想必是要找茅房吧。”想起王爷的脚下的速度，憋红的脸颊，这是红鄂唯一想到的理由。

“王妃，用点膳吧，就算再难过也得注意身子，相信夫人泉下有知，也不一样看到王妃如此伤心。”红鄂再次端上了粥。

沈容莘苦笑起来，这也是她从墨梓怡死了之后第一次露出的笑颜：“好了，天冷，你喝吧，我想去看看外祖父。”

说着，沈容莘转身点了一柱香，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七哥和二哥去接三舅舅和几个舅母，大舅舅和外祖父自回来以后便各自关在了房里，连饭都不吃了。

大哥连夜回了墨府，因为种种原因，他还不敢在这个时候带邹悠悠和孩子回墨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莘儿的事，据大哥说大舅舅哭了许久，而外祖父书房里的等彻夜长明，听不出任何的声音。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墨老爷子这一生戎马，已经送走了妻子，儿子，如今连女儿也要送走，他的痛苦，不比任何人要少。

“红鄂，还有没有粥。”沈容莘吸了吸鼻子，道。

红鄂连忙应声：“有，我这就去端来。”

“不必了，我自己去。”

书房外

沈容莘敏锐的听到从书房内穿出来阵阵叹息和哽咽声，在门外踌躇良久，还是下定了决心敲响了门。

不等墨老爷子应声，沈容莘直接推门而入，猝不及防的墨老爷子连忙转过身去，纵然如此也让沈容莘捕捉到那一双泪眼，想必是哭了一夜，否则双目不会如此的肿…胀。

“我不是说了，谁都不许进来，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还是得打你几板子才长记性。”莫老爷悄悄的抹着眼泪，不愿意让人看到他哭的模样。

沈容莘柔声道：“外祖父不舍得打莘儿的。”

闻言，墨老爷子哑然，匆忙的回过神来，努力撑起一抹笑意，欲起身，却因为昨夜快马加鞭不曾停歇，又坐了一夜的功夫，双腿一软又重重的坐了下去。

沈容莘担忧不已，为他把脉，确定无碍后才疏松了一口气，这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可身体却是极好的。连普通人最常见的三高都没有。

“我在以为是你大哥那个小子，外祖父怎么舍得打莘儿，就是打谁也不能打老夫的莘儿。”墨老爷子捏了捏她的小脸，这张同女儿格外相似的容颜。

只是越看越是心里充满了愧疚，怒火，不甘。

“莘儿知道，外祖父最疼莘儿了，莘儿也最疼外祖父，外祖父如果不好好的保重身子，以后有人欺负莘儿可如何是好。”沈容莘学着电视剧里面的人儿撒娇，毕竟她从未撒娇过。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穿越，都不曾有过。

突然的撒娇，让她觉得也挺好，毕竟有人可撒。

墨老爷子一下子心就软了，带点鼻音道：“孩子，你放心，有外祖父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说着，端起粥来，一饮而尽。

良久，墨老爷子打了一个饱嗝，道：“你姨母呢？”

沈容莘：“我已经让姨母回宫了。”

闻言，墨老爷子有一瞬间的错愕，而后点了点头，略带欣赏目光打量着沈容莘：“你说得对，眼下局势，你姨母在宫里远比在家要好得多。”

“莘儿，这么多年苦了你了，都是外祖父没用，让你和你娘受了这么多的苦，你，可怪外祖父？”墨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没有照顾好女儿，是他最遗憾的事。

老太婆死的时候，他答应过，一定会好好的护着两个女儿，让她们平安过一生，可结果呢，大女儿入宫伴驾，虽然宠爱于一身，可背后的算计和尔虞我诈注定了她的一生都不可能顺遂。

而小女儿呢，嫁给沈松山做妾，终其一生，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他甚至都不知道，百年之后应该如何面对死去的妻子。

沈容莘拉起他的大手，墨老爷子的手掌很粗糙，甚至是掌纹都能够摸得一清二楚，厚厚的老茧像一颗颗石子，大且硬。

过去，每每娘亲提起来墨老爷子都是一脸的骄傲和自豪，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这种骄傲和自豪是哪里来的。

“不怪，娘亲在世的时候，经常说外祖父是个大英雄，最宠爱的就是娘亲，娘亲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一件让外祖父开心的事情。”沈容莘道。

墨老爷子更难过了，想起过去的种种，略带责怪的口吻，又爱又恨：“你娘和你姨母，他们俩姐妹都一样，从来都不会让我省心。”

“当初既然外祖父不愿意娘亲嫁给沈松山，为什么还要同意？”沈容莘压低了嗓音，这是她心里最大的疑惑，墨老爷子并不是个过分溺爱孩子的，除非这里面有别的内情。

果不其然，在听到沈容莘的话后，墨老爷子的表情阴晴不定，变化莫测：“当初若不是你娘已经怀了你，我是如何也不愿意的，就你爹…沈松山那个样子，你娘就是瞎了眼。”

“确实是瞎了眼。”沈容莘半信半疑，联想到沈松山脑满肥肠，膀大腰圆的模样，发自肺腑的为娘亲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