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想，他也是受害者，你不是说他只是个无辜的路人吗？”唐蝶说。

男人扭头看着一脸单纯的她，心想:所以我更希望你不要恢复记忆，不要再想起那些令你困扰的人和事了。

尤其是司以云和她那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如果你再次想起一切，会不会再伤心一次？如果你知道司以云下落不明，她的孩子死于非命，你会不会又觉得自责呢？

“……好。”男人微微点头，收起了眼中的阴霾。

他伸手将唐蝶拥在怀里，轻声问:“蝶儿，我们不做手术了好吗？”

“嗯？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唐蝶稍显诧异道，方才男人不是还想让她做手术吗？还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没什么，就是突发奇想。”男人解释道。

唐蝶想了想，故意严肃道:“你是不是怕我想起什么？难道你以前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听到女人这么问，燕泽砚愣住了，心想:是啊，我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

“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唐蝶见男人没说话，抬头说道。

“没。”男人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抱着她的手臂又用了用力。

唐蝶没有继续追问，心下生出好些困惑，为什么一提到过去，燕泽砚总是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样子？

难道他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还是过去的记忆太过复杂沉重？让他不忍向她讲述实情？

他越是这样，唐蝶就越是好奇过去发生过什么，还有甜甜给她看的那些照片，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

“做手术的事再说，我还没想好。”唐蝶开口道。

“好。”男人点点头，眼中始终带着散不去的阴霾。

很快，他们到家了。

车缓缓停在宅子门外，燕太太率先出门迎上来，透过车窗，燕泽砚看到母亲表情十分复杂。

“你们回来啦？”燕太太故作轻松道。

唐蝶点点头，眼神看向屋内:“有客人吗？”

“啊，也不是什么客人。”燕太太眼中透出些许冷漠。

对于燕家来说，司父司母可不是什么客人，说他们是灾星还差不多。

在燕泽砚和唐蝶回来之前，燕太太已经跟他们聊了一会了。

燕太太顾虑到他们也失去了女儿，所以没跟他们撕破脸，但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司父司母告诉她，他们始终认为司以云还没死，尤其是听说唐蝶活着回来了，内心更是燃起了希望，为了加大搜救力度，不惜跟亲戚们开口借了很多钱。

同时，他们也舔着老脸再次来到了燕宅，就是想跟唐蝶打听打听司以云的下落。

他们当然知道唐蝶失忆了，但他们始终抱着一丝幻想，没准唐蝶跟司以云是一起被人从江中救上来的。

只是刚巧司以云和唐蝶都失忆了，两人谁也不认得彼此，所以又走散了。

“他们在里面？”燕泽砚低声问。

燕太太点了点头，也压低了声音说:“要不别让小蝶进去了。”

“为什么呢？”唐蝶困惑道。

“因为……”燕太太试图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燕泽砚看向唐蝶，眼神温柔:“你想进去吗？”

“当然了。”

“那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当真，好吗？”燕泽砚交代道。

“好吧……”唐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男人这才牵起她往屋内走去。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司家二老，这两人明明跟燕太太岁数差不多，但看上去比燕太太老了不止十岁。

因为操劳女儿的事，他们早就是一头白发了。

“泽砚，你们回来了？”司母脸上基础一个难看的笑容，跟司父一起站起了身。

唐蝶站在男人身后，有些警惕的看着对面两个老人，那两个人也用奇怪而热切的眼神看着她，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唐蝶也回来啦？身体还好吗？”司父跟司母一样，笑的很难看。

其实他们心里是非常排斥唐蝶的，但一想到唐蝶是被司以云拖进了江河，他们又隐隐觉得愧疚。

先前他们一直觉得司以云只是情绪极端，还不至于丧失心智变成疯子，但在看到司以云亲手把女儿丢进江河，又毫不犹豫的把唐蝶拖下去后，他们终于肯相信，他们的女儿是彻彻底底的疯了！

“你们有事吗？”燕泽砚没有理会他们的寒暄。

司家二老的笑容僵在脸上，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燕太太愣了愣，连忙招呼道:“泽砚，别站着了，跟小蝶坐下说。”

然后她看向司父司母:“你们俩也坐下吧。”

这态度简直不把司家二老当客人，更像是把他们当成了上门乞讨的狗。

司父敢怒不敢言，拉着司母一起坐下。

“不是说有事问小蝶吗？赶紧问吧，小蝶累了，还要休息呢。”燕太太对司父司母说，眼神中透着嫌弃。

燕泽砚也是铁青着脸，视线落在别处，不愿多看司父司母一眼。

“唐蝶，我们是想问，你被人救上来的死后，身边有没有另一个女孩？她是我们的女儿……”司母艰难道。

她记得燕泽砚和唐蝶回来时，燕太太一再嘱咐过他们，千万不能跟唐蝶提旧事，唐蝶已经失忆了，他们尽量把自己当成陌生人就行。

唐蝶听到司母这么问，心下暗暗一惊，没想到自己救的那个人是个女的，她还一直以为是个男的。

“没有，我被一艘渔船救上来的，醒来时船上除了我，就只有两个渔民。”唐蝶诚实回答道。

“噢，那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在哪吗？没准我们的女儿也跟你一样，漂到那里被人救上来了。”司父急切道。

“嗯，我不记得了，我被救上岸后就被送到了大湾乡派出所，我想那个地方应该离大湾乡派出所不远吧？”唐蝶试着回忆道。

“大湾乡派出所是吧？好，好，我们一会就去那儿打听打听。”司父苍老憔悴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司母也激动的哭了出来:“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了，唐蝶，谢谢你啊，是我们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