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嬴政，满心疑问，但看着小皇儿长生，也不忍心继续追问。

这孩子应该是真的很累了，看他早已汗流浃背、挥汗如雨。真是有些心疼：还这么年幼，就夜以继日地操劳着母亲的病事。今儿也是，凌晨就出城，然后遭截杀；攀岩采药，又与千年巨虎血战一场；回来还没歇脚，就又坚持测试秦王剑法。

这体能如此充沛，这耐力如此持久，这已是够稀奇的了！

嬴政也收住笑容，指了指酒盏，再次示意他过来饮上一樽，又说道：“长生啊，你是皇子中最聪慧的，已经做得很好了。”

“父皇又哄我！”

长生站在那儿还是没有动，眼睛也一直瞅着手上那把秦王剑，没有看向石案。

“哪有？”

嬴政也用长生的语气反问着，又招了招手说道：“过来，快过来。”看着长生不情愿认输的样子，始皇帝心里又好笑，却更是喜欢。

他记起自己幼时学习秦王剑法，还没有这般顺利。便又说道：“你还小，本就可以慢慢来的，啊！”

“我不小了，娘说，父皇在我这般年纪就已经驰骋疆场了。”

长生还是倔强地说着，引得嬴政屈指算了一下：“你今年才十三岁呀，是还小嘛。朕可不想你从小就也驰骋疆场，那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是，父皇说过，习武的境界就得在实战中提升。”

“那倒是，习武就像打江山，要在战斗中历练。不过，……”

嬴政坐下，接过长生递过来的秦王剑，抬眼直视着长生，继续说：“江山由朕来打！”嬴政目光变得炯炯有神，毫不迟疑地坚定说道：“朕要把所有的仗都打完喽，给你、给全天下朕的臣民，打下一个长治久安的太平盛世。”

长生似乎并没有被父皇说服，眼睛还是直楞楞地盯着父皇手中的那把秦王神剑！

嬴政洞察着他的表情，知道他那聪慧的小脑袋瓜里想着什么，便又说：

“当然，朕把大秦先祖的秦王剑衣钵传承给你，你就拥有了守护大秦江山的责任和能力，就得为朕坐稳江山出力！朕给你取名长生，就是要你成为真正的大尊者，能够庇佑大秦江山长生永固！”

长生并不能完全理解父皇话中深刻的含义，也不能完全掂量出其中沉重的份量。只是轻轻问道：“既然孩儿不能打仗，那习得再精妙的剑法，又能怎样担当责任呢？”

“如今，虽已是天下归一的太平盛世，发展生产、商贸，创造更多的财富，满足天下苍生的生活需求，是重中之重。但战争和杀戮，并不是就已经能够完全避免了！”

“父皇是说匈奴人不甘臣服，经常滋扰生乱吗？”

嬴政严肃起来，耐心地教导着：“不仅于此，还有旧诸侯列国复辟势力，总是亡我之心不死；加之南方，还有几处闹割据的。另外，朕，总是要死的，朕这一世之后就要靠尔等了！”

此话一出，远处正竖着耳朵的赵高等人，个个如丧考妣，纷纷跪倒，俯首哭泣。

嬴政看了一眼长生，知道长生也听得远处的动静，便不再往下说，以免产生更加严重地骚动。而长生不仅听得清楚周围的各种动静，甚至有几个人呼吸、有几个男人、有几个黑带高人，他都能辨别出来。

他故意掩住听到哭泣的伤感，朝父皇笑了笑，只说道：“父皇定会长生不老的，孩儿背靠大树好乘凉，也是孩儿的福气。”然后又坚定地说：“孩儿永远都要有父皇的教导，孩儿也定会像父皇一样继先贤绝学，为生民立命，开万世太平。”

嬴政看着长生，心里欣慰，然而，忽然皱了下眉，似想起什么，压低了声音：“嗯，满朝文武百官，尤其那个淳于越，总是要给朕推荐‘不老丹药’，怎么？长生，你也要给朕荐丹？”

长生听着，又咧嘴笑了笑，也学着父皇的样子，压低声音：“父皇知孩儿不懂炼丹，怎敢给父皇荐丹。”

嬴政沉默了，他非常清楚，自己从小就做人质，一直过着逃亡的生活，受尽苦痛。继位之后，就一直征战四方，殚精竭虑，浑身伤痛。眼下终于一统天下，但依然日夜劳心、劳神、劳力，身体状况也自然是每况愈下……

他用绸缎仔细把手中的那把剑擦拭了一遍，然后一个剑花反手将剑入鞘，很正式地把剑递回给长生。

长生接过剑，“哗”一下抽出，也来了个后腕剑花，心里真的很喜欢。旁边的常山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赶紧运气、凝神，才意识到：长生的意念、内力已非一般黑带九段能比。

怪不得世间有：“东南西北大宗师，还看中间大尊者。”的传说！

但见长生又突然将剑插入剑鞘，双手递回给皇上：“父皇，我一直用笛剑，已经习惯了。这把祖传的宝剑，还是适合由父皇佩带。”

“这可不是适不适合的事儿。”

嬴政说着摆了摆手，又摇了摇石桌上的铜铃，赵高马上跑了过来：“皇上，新打制的佩剑已经送来了。”

嬴政并没有扭头看向赵高，只伸出一只手接过自己的新佩剑，眼睛还一直看着长生，一只手把长生递过来的秦王神剑推了回去。

其实嬴政心里很清楚，他上朝时佩带的九五长剑，是丞相李斯督造的。本就因根本不实用，只能做仪杖，而饱受诟病。所以就又命赵高特意打造一柄陪同公子长生练功用的长剑，这样以来，各位皇子也不必多言，各方势力也得以平衡。

远处，公子长生的母亲姜夫人，刚服过御医郎夏府里送来的新炮制汤药，很快就感觉身子好了许多。便起身走了出来，看到始皇帝和儿子已经结束剑法传授，正在休息，就提着点心盒、还有果盒之类走了过来。

长生收了剑，看见母亲走来，便没有按父皇的示意坐下，而是往后退了一步，将母亲让了过来。等母亲坐下，父皇问过母亲的身体，又见母亲的神情的确好了许多，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