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乌氏倮的介绍，尉靖夫才厘清了一个道理：“哦，这倒也是。想那头曼王庭，也没有那么大胸襟和胆识。”

“是的，在各个部落之间，他们还是非常讲究界线的。如他们的大单于部落之下，左右贤王，就分别是另外两个较大的部落；再往下，各个谷蠡王，也都是又稍小一些势力的部落……”

乌氏倮走南闯北，又也是匈奴人出身，当然能更透彻地认知匈奴人的习俗。世间的文明之路，本是虚无的，只是人们走的多了，便形成了道路。大道理亦是如此，经历的多了，自然就了解的更多更深刻了。

“倮大博士，你讲解的很深刻，令人叹服，在下真是茅塞顿开。”

“尉大博士，过奖了。”

……

老尉和倮博士，一路向西，四只信鸽自换乘马匹，便恢复了精神。给小皇子殿下的平安“家书”，也让多勒带回帝都咸阳了。

二人领着十分豪华的商旅马队，赶起路来，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老尉啊，”时日久了，乌氏倮嫌日日说话都“尉大博士”、“倮大博士”的称呼，实在麻烦。便与尉靖夫商议，往后便互称“老尉”、“老倮”。

当然，二人都熟悉起来，远在西域，二人也互相依赖着，也还算不亦乐乎。

乌氏倮似曾想起什么，有重要的话要说，老尉马上集中精神、洗耳恭听的样子。听得：“既然基本断定，那冒顿通过多勒，已与西都头曼城取得了联系。那我们的这趟之旅，是否就剩下主要须搞清楚的几件事了：一是苍狼种子名单，他们在大秦的高层是谁？二是苍狼种子已渗透入大秦，到了什么程度？三是唤醒苍狼行动，最大的目标是什么？近期他们要干什么？四是……”

“好了，好了，”老尉见乌氏倮一、二、三、四的，没完没了。便及时劝阻，轻轻说道：“老倮啊，并没有具体的一、二、三、四……那么清楚的多少项任务。咱们二层楼，就是要搜集一切有用的、在大秦无法搜集到的情报。”

“嗯，老尉说得对。我们做生意养成的毛病，就是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完成什么交易，全部都事先搞得很清楚。这样，才放心啊！”

“老倮，你这是非常好的习惯，再大的事情，都能有条不紊地、按部就班地，完成的非常精准、非常圆满。”

“哦，老夫受教了。”

“不敢，不敢。”

“哈哈……老尉，怎么更加酸溜溜的了？”

“老倮啊，您可不要再说‘受教’了之类。您这皇上亲点的上卿，是有巨功于大秦的。俺老尉，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承蒙小皇子殿下重用，却还不曾有半点儿成绩。”

“哎……老尉呀，过谦了，过谦了啊！可不能这么说了。反正呀，咱俩谁也别再矫情，就对了。”

“好，好，好。”尉靖夫答应着，又想起了常山拜托的，查清曼丫头的家人情况：“还有个受人之托的事项，就是曼丫头家人的情况。”

“这件事儿，我也听说了一些。但完全没有什么线索，似乎无从下手啊。”

“是啊，这趟行程，看起来并没有具体的实际任务，但肩负的责任十分重大。小殿下说了，皇上下一步应对匈奴的策略，将取决于咱们这趟能掌握多少匈奴的情报。”

“嗯，马上要进入头曼城了。应对一些盘查，回复上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没有了，主要由你随机应变吧。我这咸阳口音，往后还是少说话，不给你惹麻烦，哈哈……”

老尉、老倮，一路商量着，率领着豪华的大型商队，继续前行。

不出老尉之所料，那多勒，收藏起尉靖夫的“家书”，便快马加鞭，一刻也不曾耽误，直奔大秦而去。

多勒的“小本生意”马队，人少，马匹精良，骑马人也个个都是精良的骑手。他们日夜兼程，很快便来到了帝都咸阳城。

此次多勒的货物，主要是西域的一些稀有药材，以及一些名贵的毛皮。

这些稀有药材，当然是冒顿要求置办的。他前次前往长生大医药房，专程找了曼丫头。一方面就是要通过曼丫头，讨好他的长生“小舅公”；另一方面，他是要亲自与曼丫头谈谈。

当时，长生和常山，以及二层楼，听到些消息，都有些惊讶。冒顿找曼丫头的理由，竟然是要一些伤药，以及请曼丫头转告长生小舅公，他按照皇上的意思，前来取四书六经。

四书六经全套，实在是太多了，几大马车也拉不完，长生肯定不会一古脑地照单全给。他只是再请曼丫头转告，那么浩若烟海的书，冒顿当下根本无暇阅读。等大比完毕，会推荐几本代表性的典籍，先读读看有无兴趣。

而取药，必然引起冒顿与曼丫头谈论药的问题。冒顿也留个心眼，注意着曼丫头之所需和急需。

“我少时，头曼城还在正北方，那里极寒气候下的药材，大秦是绝没有的，即使夏老夫子这样的神仙高人，也无法培植。”

“那倒也是，”曼丫头知冒顿何须人也，当然按照事先与长生定下的说法，与冒顿周旋着：“当下，头曼城又迁至西域，听说，修建了永久性的白石王庭，不再像以前的金帐王庭，多会迁徙。”

“嗯，真想带你一起回去看看，真正的西都。”

“和我一起？”

“是呀，大阏氏说过：人总要落叶归根的。”

曼丫头听着“大阏氏”，听着“落叶归根”，心里顿生无比感概，马上双眼模糊，像是亲人来到身边的感觉，热泪盈眶起来……

“曼姐姐，您可别哭啊！”

“不哭，我没有哭，只是感概……”

“无须感概，我定会带曼姐姐返回西都，去看看我们的家园，去寻找我们的亲人。”

“你也有亲人没有找到？”曼丫头机敏地收起眼泪，反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我是以曼姐姐的思绪说的。总之，下回，我会设法给曼姐姐带来，一些极北药材和西域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