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这么伤心。

余珍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拍着她肩膀:“溪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舒羽平复自己情绪，松开妈妈，然后牵着她进房间，随后把房门关上。

牵着她在床上坐下，江舒羽则坐在地毯上，牵妈妈的手。

这是俩人是母女时，一直以为的聊天方式，她喜欢靠在妈妈腿上，听着她呢喃，叮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样熟悉的坐姿，余珍感觉自己呼吸都不稳了:“溪溪……”

“妈。”

江舒羽打断道。

余珍怔怔的看着江舒羽，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了似的，一动不动。

唯有眼睛那里，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溢出。

她好像听到了女儿叫她！

她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在这段时间里，她曾无数次的出现这种幻听，她害怕是场梦，只要她一应，这个梦就醒了！

江舒羽红着眼又道:“妈，是我。”

“小，小羽吗？”余珍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

江舒羽点头，抱着她:“对不起，妈，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的小羽，我的小羽啊。”余珍抱着江舒羽，泣不成声！

她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活在世上了，已经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念头……这段时间以来，她过得恍恍惚惚的，一些过去的事忘记了，时不时在脑海里跳出来。

她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直到后来所有记忆回来，她走去原来的家……那里大门紧闭！

才记起自己失去了什么。

女儿没有了，丈夫也没有了。

小羽还活着！小羽没有像新闻里报道的那样，烧成了副躯壳。

余珍捧着江舒羽的脸，她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低头狠狠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

感觉到了疼！

这不是在做梦！

“小羽，妈妈是在做梦吗？”余珍喃喃自语似的问:“你真的是我的小羽吗？”

“妈，是我。”江舒羽沙哑着声音说道。

余珍端详着她，手碰着她的脸，她的额头，她的头发……“是的，你是我的小羽，是我的小羽。”

江舒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俩人上辈子是母女，所以她能在颜溪张脸上看到自己的身影。

“小羽，太好了，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余珍搂着她:“你爸知道你活着，在那边一定放开心结了。”

提到爸爸，江舒羽喉咙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爸爸一直内疚帮不到你，直到死前都挂念着你的事，觉得他没有用，觉得他没有看出霍斯琛狼子野心！小羽，你还活着，你爸应该悉怀了。”余珍低声的道。

江舒羽心如刀割！

到这个时候了，母亲还在为她说话。

怕她内疚爸爸的事，这样来开解她。

自从入狱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父母。

至死都不知道父母过得好不好。

“妈，是我对不起你们。”

“事情都过去了，就放它们过去吧，你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余珍见女儿还在人世，已心满意足。

“妈，我一定会报仇的！我一定要让姓霍的付出代价，我要让他……”

“小羽。”余珍打断江舒羽后面的话:“妈妈不希望你去报复，妈妈只想你健康，幸福，开心的活着。”

江舒羽摇头:“我要报复！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余珍又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呢！

在看到报纸上那个人的名字，她恨得咬牙切齿！

但她都没有表现出来，甚至她还计划着在不久的将来，跟霍斯琛同归于尽！

可现在看到女儿活着，她放下了仇恨。

她相信，总有天老天爷不会放过他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妈妈不想你有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妈还怎么活下去？”余珍红着眼睛说:“妈妈只有你了！”

江舒羽心里一震！

是啊，妈妈现在只有她了。

她要是再出什么事，妈妈还怎么活下去？

她会报仇，但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

“好，妈，我答应你。”

“你是我的乖宝宝。”余珍摸了摸江舒羽的头，然后问起傅君珩起来。

江舒羽把自己意外成为颜溪的事说了出来，也说出颜溪跟傅君珩俩人的关系。

余珍对这种超寻科学都解释不了的事情没有追问，在她心里，只要女儿还在自己身边就已足够了！

至于别的，她不在乎。

“那小羽，这几个月相处，你喜欢君珩吗？”

江舒羽刚想点头，又想起自己曾经领着霍斯琛回家，妈妈也是这样问她，她一脸幸福的点头。

像在宣告全世界般，告诉所有人她对霍斯琛的喜欢。

现在她犹豫了……

“是喜欢的，是吧？”余珍问。

江舒羽没有承认，只是说:“并不讨厌。”

“喜欢与否，妈妈都没有意见，妈妈只想告诉你，爱人五分，五分爱自己，别再将所有的爱意，全放在对方身上，人的一身除了爱情，还有别的东西，知道吗？”她暂时没有发现傅君珩的缺点。

样貌上乘，背景强大。

这些她都不看中，她只想要一个能全心全意爱着女儿的女婿。

“妈，我知道了。”

俩人又聊起现在的生活，未来的打算，并相约个时间一起去拜祭江父。

直到门外传来池漾的声音:“都在房间里吗？”

“是的，池先生。”

江舒羽急忙收拾自己:“妈，我的事先不要告诉池漾吧。”

“没事的，我这身时间多亏他照顾我，他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在我们家住过段日子，特别感恩。”

江舒羽却不这样想，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隐约觉得池漾好像有另一种心思。

当然，是她的错觉更好。

“珍姨。”池漾敲响了门。

“妈，暂时不要告诉池漾，毕竟这事太过匪夷所思，我不想被人抓去研究。”

“行吧，我听你的安排。”

江舒羽朝她一笑，然后打开了房门。

池漾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打量着她。

“池总。”

还跟他装呢？

池漾想笑，心里却有些涩，怎么都笑不出来，直接忽视江舒羽，看向余珍:“珍姨，您没事吧。”

“没事呢。”余珍轻笑道:“我跟颜溪很有缘分，也聊得来，所以我认她做我干女儿了。”

眉宇间都是慈爱。

以往全是悲痛。

池漾知道俩人不告诉自己实情，心里有些难受，却也没有追问。

“干妈，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做了早餐过来……”

“你还会做早餐？”余珍反问道，下意识牵着她的手去看。

手背那个被油溅到的位置刚好起了泡，一眼就能看出来。

余珍心疼死了，低头吹了吹她手背:“不要做早餐了，明天过来……干妈这里吃，我让阿姨给你包饺子，你最喜欢的馅。”

“嗯。”

“把傅君珩一起叫过来，我让阿姨多包点。”余珍补充道。

“那我呢？”池漾被忽视，有些郁闷跟委屈，便幽幽的问。

听了他跟孩子似口气的话，余珍温柔的笑了:“有呢，你也可以一起来吃啊，但你住得太远了，现在天气又冷……”

“她住得很近吗？”

“溪溪就住对面啊。”

池漾抿着唇，沉默几秒:“今晚我就住这里，苗姨，你去给我把客房收拾好。”

余珍怔了怔，在她记忆里，池漾从来没在这里住过。

安排了苗姨照顾她，过来看望后就会离开。

怎么今天要住了？

“明天这么多人吃饺子的话，可能得多包点，苗姨，我去收拾，你先去准备食材，我跟你一起包饺子。”

“好的夫人，我现在就去安排。”苗姨去了厨房。

江舒羽听到要包饺子，自然留了下来。

像之前要过年似的，她跟池漾一左一右坐在余珍身边，包出一个一个不成样子的饺子。

“包得可真丑！珍姨，明天夹饺子的时候，记得把它们夹给她自己吃。”池漾瞥了眼江舒羽面前的饺子盒，一个个，边缘捏的没有任何边缘，只是把馅夹在中间，然后粘住。

江舒羽笑了下:“自己吃就自己吃，你以为我很乐意让你吃？想得美呢，包得这么大颗，一会苗姨弄的馅都要被你包完了！煮出来，皮是皮，馅是馅！”

“那也比你的好！”

“妈，你说谁的好。”

“你多大了？老找珍姨帮你，真脸死了。”池漾取笑道。

过去俩人也是这样，斗嘴之后，江舒羽就开始把自己老妈拉到自己阵地，最后二比一赢了池漾。

都要十年过去了，她一点都没有变。

听着俩个孩子的话，余珍仿佛回到了过去。

只是俩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而她却已老了。

仿佛一切都跟过去一样，却也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