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袁亮站在楼顶的边缘，转头看着霓虹，随即又低声喃喃着，“我也疯了。”

霓虹却牵起他的手，手指冰凉仿佛从未活过，脸上依旧是很少褪去的笑意:“不是疯了，是自由。”她说着，猝不及防地，用力拽着袁亮往下一跃。

袁亮想要大声地惊呼，却被因为下坠突如其来的空气灌满了口腔与胸腔，如同窒息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要死了。”他万念俱灰，“这无意义的人生，我都做了些什么？”他想着，以为这将是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念头。

在他撞击到水泥地面的前一刻，眼前被暖色的光所包围。

一切都变得柔软，但眼前的景色却是粗颗粒的质感，轮廓粗糙得失真，大约可以看出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平原，太阳在遥远的前方，刚刚升起。

而他和霓虹坐在一个微微凸起的山包上，正对着朝阳。

“这是哪里？”

“烛山。”霓虹说着。

“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这是烛山。”霓虹重复着，“这是他创造的第一座山，在这个世界里。”

“他？他是谁？”

“我们的创造者。”

“呵呵，世上没有神，这是我离谱的幻觉。”袁亮否认着。

“是的，他是个人类，从我目前所知确实是这样，无非是个天才罢了。”

“我不懂，人怎么可能创造人？”

“是的，人不能创造人。”霓虹重复着袁亮的话，转头定定地看着他，袁亮惊讶地发现，眼前的霓虹，也如同其他的景象一样，变成了粗糙的色块，像一个幼稚园的孩子画出来的洋娃娃。

“你看懂了吗？”霓虹问着，仿佛来自远古的叩问。

“我不懂。”

“人不能创造人。”霓虹继续重复着，“你已经知道了答案。这里，是这个世界的雏形。你和我都是最早的成员之一。”

“人不能创造人……”袁亮玩味着这句话，“你说创造我们的是人类，难道……”他感到自己每一节骨骼都在碎裂，一种比从高楼而下撞击地面更大的痛苦，蔓延到他的全身，“我有父母、有生活，我刚大学毕业，我有工作……”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自己的生活，如同念着咒语，想把眼前荒诞的一切都驱散开来，但这些粗糙的风景依然存在，太阳依旧悬挂在同一个位置，没有任何的改变。

如洋娃娃般的霓虹，依旧无动于衷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没有半点消失的迹象。

“你醒悟了，你总是擅长醒悟，可能因为你和我一样，在这个世界存在太久，古老的物种。所以一点即通。”她的声音顽固地穿过袁亮自言自语的屏障，刺痛着他的耳膜。

“我怎么可能不是人类！”袁亮大吼着，却无法在这空旷的原野上有一点回响。

“但你已经非常接近人类了。对于大多数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角色来说，这就是个真实的世界。”霓虹说着，“他们经历生老病死，代际更迭，日复一日，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重复着古老的故事，但这样的故事，已经乏善可陈，需要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