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

平淡没有起伏的声音指挥着，陈仪看了一眼副驾座位上的卫然，默默调整了方向。

左转右转一路，她不清楚卫然想去哪里。

只随着话语越往市中心前进，终于开进了枫川路，停在了枫林花园附近。

又来到了这个顶级富人居住的小区，卫然心底越发了然，看了一眼陈仪，让她在车内等着。

于是乎就攥着金币，遵循灵感，来到了小区门前。

那日马星海别墅发生的事情似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小区外面的各大商业会所依旧人来人往，但花园里到底是增多了不少安保数量，门禁附近值守的人也增添了不少。

人穷惜尊，人贵惜命，不在乎如是。

卫然凝足立身，想了一下，准备试试金币另一个效果。

只把握拳的手掌松开，掌中金币重新抛了上去。

落掌，紧闭双眼的头像朝上。

似乎发生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卫然抬步施施然走过，倚着门槛的保安吐沫横飞，言说前一天晚上武警来到的事情，话里话外就差没给自己安上一个逞凶诛恶，起到关键性作用的名分。

他对面的人略显年轻，对荷枪实弹深感羡慕，却重点关注在对方口中的红发女子身上，见其悠然神往的表情，说不定又想到了什么桥段。

卫然从他们面前路过，却没有任何视线聚焦到他身上。

一旁的岗亭里有实时监控，其中一个画面似乎闪过雪花，值守之人专心致志的盯着手机刷视频，没有丝毫注意。

但即使注意到了，也未必会在意，一两秒的画面模糊，谁会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白天的，谁还能眼皮底下溜进去不成？

“眼睛……或者可以说是注视，闭眼就是关闭了周围对自己的注视吗？睁开眼是注视，所以才能追寻到想找的东西吗？”

金币两种效果都已经实验，卫然略感满意，但可惜的是两种效果不能同时使用。

也就是说，让它追寻时无法隐蔽自身，让它隐蔽自身时无法追寻。

进来后卫然只得在重新上抛金币，重新在心里面默读了一遍:

“对我心怀恶意的永暗会成员……”

灵感重回，信步往前，十分钟后他停在一个路口，望向第三排的别墅建筑，不再前行。

看着金币指示的第二个位置，卫然心里略有感触，终于知道，前一天晚上为何感受到致命的危险。

想不到，对方就在马星海的别墅旁边，在那三十二号别墅中。

如果不是提前叫来了寇霞，和赵东强直直的进入马星海家中，后果如何，实难预料……

他缓缓撤步，后退，为了不引起关注，重新将金币反面向上，隐蔽自身。

直到离开那里百十米远，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那栋别墅属于谁？找个人问一下，就能确认了。”

卫然没有贸然闯进去，金币指示说明对方就在家中，自己现在进去岂不是自进圈套，没事喝砒霜，嫌命长了？

现在知道对方住在了这里，只要查一查三十二号别墅的业主，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知道了对方是谁，才好反过来设计……

一边思索，卫然一边隐蔽自身离开此处小区，刚好对面迎来了两个保安，一人叼着根烟，一人双手插着口袋，满脸不爽抱怨:

“何叔，你说这到处都是监控，还让我们天天巡逻干啥，一趟下来就是俩小时，累死了。”

“就让你一天到晚刷手机不累是吧？”

他口中的何叔抽了一口烟，丝毫没注意到对面十几步远的卫然。

“那倒不是，不过，何叔你想啊，前天夜里来的可都是比警察更厉害的，咱们这种保安能顶啥事啊，这不白费功夫吗？”

“话说，那么大的阵仗，又增添了我们巡逻，那晚到底发生啥事了？”

姓何的保安‘嘿’了一声:“啥事，家庭矛盾呗。”

“家庭矛盾能把带着真枪真弹的人都喊过来？”

“你懂个屁，要不人家是有钱人呢，有些人放个屁都是大事……”

他看起来也对巡逻之事略有不满，走到面前时，卫然也乐了一下，这不那晚想拿电棍偷袭自己，被自己压倒地下的那位吗？

那晚夜色深沉，关注点没在他身上，今天倒是碰到了。

于是卫然就将金币揣到兜里，拍了拍已经走到自己身前的这个保安:

“何叔？”

没想到这一拍反倒是让他们两个人齐齐的哆嗦了一下。

年轻的那个猛然往后踉跄几步，唤作何叔的那位更甚，直接窜到地上，烟头上的火星碎成黑末。

“你是啷个？大白天的从哪蹦出来吓人的？”

年轻的那个挠了挠头，而地上的那个定睛看了一眼，见是卫然，才反应了过来:

“当不起当不起，您叫我老何就行了，我们这今天又出啥事了吗？”

卫然笑了笑，没想到金币的隐蔽效果这么好，如果拿着金币去鬼屋做演员，说不定能得个最佳员工奖。

嘴上却不当误，努了努马星海别墅附近的方向:

“来调查点事情，老何，你知道三十三号别墅左右两栋业主都是谁吗？”

“干啥？那两家也出事了？不会吧？”

老何的话中透着他知道的意思，卫然还没否认，就听他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嘿，咱这没有带四的业号，右边三十五号是周老爷字，周老爷你可能不认识，但她闺女可是有名的大明星……”

什么明星不明星的，我都好多年不看电视了……卫然摆手让他说三十二号的，见他点了一根烟继续:

“三十二号是杜先生，海涛公司你听过没……”

“都是大老板，有钱人呀。”

卫然表情不变的跟他扯了几句，然后快步离开。

直到他走后，老何旁边的年轻人还在跟老何嘀咕:

“他从哪冒出来的？刚才吓我一跳！这位就是那晚喊来红发美女的警官？”

“嗯，他好像跟警务不是一个系统的，我怀疑有的书上是不是真的，咱们国家真的设有龙组……”

卫然重新握着金币走向门外，依旧是闭眼的那一面朝上。

虽然从里面往外走一般不会引起关注，他这样做的目的也并不是防止安保注意到自己，而是想看看这个隐蔽效果对于序列者如何？

十分钟后，卫然站在了陈仪旁边，她就坐在主驾驶上，却对车窗外一无所觉。

后视镜上倒是显露了卫然的腰部，但它上面却一阵扭曲模糊，一并被隐蔽了关注。

卫然就静静的看着她，见她拿着小镜子补妆，润唇，把玩刚给她的贝壳，抚平衣服的褶皱，是不是望向枫林小区内部，直到十分钟后，才略有所觉，扭头观察四周。

见她眼睛冒出蓝色的光彩，向自己扫过，却依旧没有任何停留，卫然体会到了一种诡异，即使，这种诡异就是因为自己的实验。

当然，陈仪的动作并非毫无作用，卫然明显体会到了，金币内部的灵性加快消耗，在她的注视下越动作消耗越大。

从主驾驶位置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车门前这点动作，金币就耗干了灵性，卫然就立刻呈现在了陈仪的面前。

他装作没在意陈仪吃惊的反应，淡定的打开了车门，静静的坐了上去。

见卫然突然出现在车门外，陈仪眼中的蓝色散去，看了一会卫然，她迟疑的说道:

“瞬移？”

还闪现呢……卫然无声吐槽，不想告诉对方。

金币的隐蔽作用完全可以做自己的一张底牌，此刻只是淡淡的吐字:

“开车。”

便不再言语。

确认永暗会成员是杜敏涛之后，卫然发现，自己既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也没有多少失望。

或许从温健的推测开始后，自己就已然在心中确定了杜敏涛。

只是他，并不只有他，内部还有人和他勾结……

陈仪或许是刚刚打扮了一番，此刻唇色水润诱人，嘟着嘴想要询问去哪，见卫然一幅闭目沉凝的样子，又咽了下去。

打火发动车辆的过程中，想到了一开始卫然找自己要做的事，便缓缓启动车辆，开往自己的小公司那里。

……

两个小时后，卫然发给了王含雅一条网页链接:

“让文芳下载这个软件，别卸了，一元购物平台，都是化妆护肤用品。”

“真的假的？我能用吗？”

对方几乎就是立刻回复，看样子手机就在手上。

而卫然看了看陈仪这个小公司专柜里各种耳熟能详国外的女妆品牌，笑了笑:

“真的，速度点，少废话。”

没过几分钟，就见到陈仪的电脑桌面弹出消息，然后看到了一个订单。

对方支付了一元，买了一个市场价三百左右的口红，应该只是先试探。

陈仪爽快的接受了，然后安排人发货。

更重要的是，她旁边一台平板上经过编译转码，呈现出了一个手机屏幕的画面。

画面有人操作，时而冒出消息，时而冒出推荐，时而在刷视频，连她打字回复别人都能看到……

看着她备注里的‘宝贝周’以及‘爱人杜’的几条讯息，卫然缓缓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