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未恒一个人喃喃自语的说了好一会儿，也一一在手机上记录了。杨宇一言不发的，在旁边听着。

等说完了，他自己回过神来，又说，“你别担心我了。你看，我真没事。”

“真没事么？”

“真没事。”杜未恒斩钉截铁的，“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上班。”

“那你睡吧，反正我也已经跟别人倒班了，我今天就在你家的沙发上对付一宿。”

“随你便，不过明天早上我可不管你早饭。”杜未恒淡淡的笑了一下，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杨宇是外科医生，不懂心理学，但他直到，杜未恒的这种状态，肯定不对劲。甚至，比歇斯底里还要危险。

他担心得睡不着，关了电视，躺在沙发上跟夏夏发微信。

本来约定好了，明天早上陪她一起在学校食堂吃早餐的，看来得请个假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被叮叮咣咣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杜未恒正在厨房里忙着什么。

每个动作都不轻柔，完全不在意他的存在。

“你做饭呢？”他揉着眼睛问。

“要不然呢，在厨房还能干嘛？”杜未恒拿着锅，一颠，上面的荷包蛋翻了一个面，“你吃不吃三明治？”

“你要给我做的话，我当然吃。”

“那我不给你做。”

“别啊，我也要带煎鸡蛋的。”杨宇站起来，走到餐桌旁坐下，就等着吃的样子。

玩笑归玩笑，杜未恒当然不会让他干看着自己吃。很快，把两个盘子放在了桌子上，一个盘子里面有两个三明治。

杨宇左右看看，感觉还不错，拿起来尝了一口。嗯…跟便利店卖的差不多，也就凑合。

“我一会儿要去上班了，你呢？”

“我？”杨宇又咬了一口，“我今天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也不能在我家赖着，一会儿你跟我一起走吧。”

“怎么？你还怕我偷你家东西？”

“嗯。”杜未恒一个三明治吃完，喝了一口牛奶，然后无缝连接的拿起第二个继续吃。

杨宇看着自己的牛奶皱眉，“我说，你不是从来都是喝咖啡的么，什么时候喝上牛奶了？还想再长身体？”

杜未恒的眼神明显愣了一下，又马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是之前给海离买的，喝习惯了。再说，剩下的不喝也是浪费。”

“啊…”自知自己说错了话，杨宇就此老实好一会儿。

冷不丁静下来，反而有点怪。

“你不用这样。”杜未恒说，“我早就知道她会走，只不过比预想的早一些而已，我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他再次确认，“所以，你们以后不用故意闭口不谈她，弄得她好像死了一样。”

“那好吧…但是，我用不用给你找个心理医生什么的？”

杜未恒正好又吃完一个三明治，擦了擦手，给了他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杨宇撇了下嘴，不再说话。

金秘书这一晚上都很担心杜总的情况，早早就来了公司处理工作，想着如果杜总上午没来的话抽时间过去看看。

可没想到，杜总踩着点的就来了。

“杜总。”金秘书站起来打招呼。

也许是年龄相仿又相识多年的缘故，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两个人的地位几乎是平等的。所以，他平时很少这么打招呼。

反常的行为让杜未恒停下了脚步，皱眉歪了歪头。

“哎…”他长叹一口气，“你能不能不要像杨宇似的，像关照患者的那么对待我？”

“啊？我没…”

“你放心，我还是我，没疯没傻没得精神病，工作照样能做，会照样能开，什么都不耽误。所以，你也正常一点。”

“好的，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杜未恒冲着他勾了勾手指，“今天需要看的文件，给我拿过来吧。”

如此看来，海离的离开似乎没造成什么影响。但，李源西可是犯了愁了。

“你说什么？！”电话里，超大分贝快震动了他的耳朵，“你刚才说海离来不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来不了的意思啊，这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吧。

“我说李总，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电影的首映，女主角不来是怎么回事啊？是出场费的原因么？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不是，跟钱没有关系。”李源西连忙解释，“海离…海离以后都不会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了。”

“息影了？”

“没错，可以这么理解。据我所知，她现在已经不在这个城市里了。首映式虽然她不能去，不过你们也可以以这个为噱头，说不定电影会更卖座的。”

“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但就算息影，首映式好歹也得来吧。这个，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么？”

“嗯，没有，她已经走了。”

“哎…那好吧，既然你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就只能这样了…”那人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不过，到时候你可得过来。”

“嗯，放心吧，我一定去。”

自从这天之后，杜未恒变得比之前更努力、更认真、更不要命了。

早上八点半之前到公司，晚上没有一天不在加班，甚至有的时候根本不回家，就直接在办公室对付一宿。

不足一个星期，他的精神状态便很不好了。

眼睛里带着血丝，黑眼袋和黑眼圈全都出来了。头发和胡子，因为长时间没有精心打理而邋遢——总体来说，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岁。

明明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硬生生被子里熬成了中年大叔的样子。

这明显的变化，公司里上上下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很快有了传言。

这天，是董事会年度总结与汇报的日子，杜未恒前一晚刚在公司睡了一夜，只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出现在了董事们的面前。

董事们年岁全都大了，眼神不太好使，第一眼看都没认出来。

直到他开口，熟悉的声音传来，他们才发现，眼前这位不修边幅，好像刚刚经历过破产似的男人，是他们公司的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