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充足的准备，抵挡不住隔三差五的的一波飞蝗大军来袭。哨子吹响，西北百姓已经熟稔到了三五一群，懒洋洋的缓步出了家门，若是那善于家常的还隔着墙头拉上几句，顺手捋了墙头之上的飞蝗，装进布袋之中。

倒是忙进忙出的家禽大军，改善了优质蛋白的伙食后，长得愈发强壮，皮毛水滑，就连寻常母鸡都是四五斤重，满屁股的黄油，下蛋的多了起来，几乎一日一只。喜欢的牧人除了捡蝗虫外还多了件事情:捡鸡蛋鸭蛋还有鹅蛋。鸭子和鹅们虽然个头大了很多，生蛋这事儿却是比不上鸡，却也是比着普通饲养的多了近半数。

各处饭店酒楼收走了三四批家禽和蛋后，无论煲汤还是烧、烤、煎炒，俱是味美，还没有那种腥味儿，肉质格外鲜美，被食客老饕们欢喜，追着要订货，这牧养家禽的美名算是四海传扬了。

东边不亮西边亮，玉阳河东侧，无数的百姓隔着河沿翘首以待，听闻这飞蝗落地，官府有人收购，出价还不低，为何除了三五只不知何处而来的蝗虫，就不见什么了呢？

裕西地界虽然被季延沧治理的已经判若天地间的差别，但还有无数人难以寻到好的赚钱路子。尤其青黄不接的时候。田地里种植了改善土质的豆类多些，眼下豆苗儿也就巴掌大小，闲着的农户就蹲在田间地头里看着日头从东到西，听闻往来的商户带来消息说西北草场那里每日里捡那飞蝗，就赚钱到手软，他们如何不羡慕？

“若是飞蝗不来的话，不若咱们前去寻些机会如何？”有人抖了抖挂在腰间的口袋，这还是为了捡蝗虫特意花了十个大钱置办的呢。闲置了着实可惜。

“这个想法可行吗？咱们这些人去了那处，官府和当地人会不会驱赶？”另外一人眼尖，瞅到草尖儿上爬了只蚱蜢，伸手一合捋到手里，用草竿子给穿了起来，丢到了篮子里，“嘿嘿，今日有肉吃了！”

“瞧你们出息的！听闻季大人明日来这处视察，不若我们问问看能否过河去捡蝗虫。”一中年男人看着衣服褴褛的族人，心下不是滋味起来。自己这里穷是穷的，但比起往年来，跟着官府组织人手忙活着各种事物，赚钱换了住处，还置办了衣服家具的，那真是好的太多了。

眼下赚钱的路子还是太少，闲下来，就意味着光吃饭不干活，坐吃山空的日子，他们闲的心发慌。

历年来，听闻闹虫子，都是大灾之年，家里老人每每回忆，莫不是老泪纵横，直道虫口活下来，都是大命之人。可不料想今年同样虫灾之年，还夹带了风沙大，雨水少，灾情更是厉害，自己族人居然这样期盼飞蝗的到来，这个世道是变了吧？

翌日，季延沧一人一马转悠着裕西边界，果然，无数百姓打听最多的事情就是能不能去西北做短工？

窦天祥提前放了消息，可以带人去西北，只是要有领头人管好自己的人马，若不然，有了什么闪失可不好交代。

西北眼下不仅遍地飞蝗，还有无边的草场和野兽，官府忙着带人治蝗，怕是腾不出手来管理其他事情。

季延沧也没敢一口应下，回了衙门思索了半日后写了一则告示，贴于衙门外，意思无非就是若是有意向去西北的，有村或是镇为单位，写上联名做保，不得毁损草场，不得偷盗财物，不得犯事做奸等等，最后一点:安全第一。

裕西县顿时沸腾了，都是良民，为了赚钱而去的，哪里就会作奸犯科呢？十多万的百姓立即组队去了三万人大军，专门捡飞蝗去了。

疲惫的西北百姓有了激情四射的新劳力们注入，顿时再次鲜活起来。无法啊！若是天降财富，自己不捡，就是他人的了！

“清儿，这飞蝗已经抵达了玉阳河畔了！”刘鹏扬了扬手里的一沓信件，急匆匆的找到还在户外绑扎稻草人的凤倾城，有些急躁。

西北草场虽然无数次飞蝗入境，植被损耗了不少，但及时给补了叶面肥，再次泛出了新绿来。草场眼下牧养的基本上只有家禽了，大牲口多希数转移到了他处，就连留下部分做运输之用的大骡子大马儿的，也是喂养饲料了，草场的压力也算是减小到了最低。

眼见飞蝗大军日渐深入，若是突破到了裕西，那处裸露地界多些，加上干旱，万一落地产卵，形成新的虫窝的话，日后东梁麻烦了！

“刘叔莫急！咱们再想想办法。”凤倾城扎好最后一道绳子，甩了甩有些麻木的手，接过那沓子信件看了看。“嗯！裕西百姓已经赶来了，咱们的队伍大了不少。渔阳、仙阳的百姓也将陆续的准备赶来。再调集些粮食过来吧！总不能让他们顿顿吃烤虫子！”

“是按编制发放伙食吗？”来的人多，俱是按地方编制安排居住的，烤虫子，怕是他们不会舍得，毕竟可以换钱的。这伙食发放要不要按编制呢？怎么说，他们是奔着灭蝗虫来的，也不能不管。

“那不成！”身旁的刘福飏有了异议，“若是这样的话，怕是会有矛盾！”西北本地人自己安排自家伙食。这些外来的人口为西北做了贡献，但怕是当地人眼下多少排斥的。他们也与军队不同的是，百姓间老少男女俱有，发放多少是问题，好坏也是问题，口味的轻重照顾不到也是问题。何况西北也腾不出手来照顾周到。

“嗯！你有好办法？”二人看着刘福飏问道。

“让汝阳地界上做吃食的过来卖些实惠的吃食，或是来人给些低价售卖粮食，让他们自己加工伙食的也好，这样说不定还可以给更多的人带来新的就业机会。赶明个我带人去示范示范。”刘福飏捋捋袖子，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

“也行！”二人相互看看，俱是笑了。

什么时候，白给物事儿的总是难以满足人心，倒是自己努力挣扎着赚来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成果，因为添加自己的劳动在里面，就会变得有价值起来。

很快，西北草场外围，各处赶来发财的百姓间多了不少商贩来，他们或是挑担子或是推着车，售卖各种小食和衣服，小食最常见的莫过于那种火烧，两文钱一块，寻常的汉子一人吃上两块，就够上一日的消耗，若是加些咸菜或是烤串，格外的舒适。若是再加上一碗蛋花汤，简直不要太适宜了。

衣服也是简单的布衣或是麻布衣服，经得起穿磨，配上百姓自己打的草鞋，十文钱就可以置办一身，比起买布自己做还实惠不少。

有人舍不舍花上那闲钱的，就吃自己这边买的粮食加工的饼子，喝碗水就好，捡来的蝗虫可以换钱，他们舍不得烤上几只来改善伙食。有人算了账，鸡蛋三文一只，就是十余只飞蝗的价格，若是赶上一波飞蝗的话，一日捡上千只也是有的，哪里要这么节俭？

众人皆是撇嘴！败家玩意儿！钱还没挣到，就花了自己随身带来的那点儿家底子。可是不到半月，前后来的三波飞蝗，其落如雨，砸着人一头一身俱是，其势头之凶狠，数量之巨大，惊呆了赶来发财的众人，直到有人喊“快捡啊！还等什么呢？”众人才回神过来，各个如打了鸡血般，手足起舞，冲入蝗虫海里寻发财去了。

虚半日的功夫，飞蝗就捡拾干净，人人靠着堆成小山的布袋子，大喘气了半晌。“买火烧来吃吧，咱们有钱了。”有人忽然出声道，“我还想加一块卤牛肉。”另外一人拍来了拍身后袋子。

半月后，这些外来寻发财的队伍财大气粗起来，他们点数着腰间的荷包，心下有了底气。小食商贩们带了烧菜，卤蛋等，甚至毛巾，鞋袜，还有帐篷，毛毡等物，也售卖的极好起来，西北牧养的家禽不用长途跋涉，家门口就可以销售了不少。

“嘻嘻。。。又有三百多户定了鸡鸭苗放养。”刘福飏点数着自己的账本，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