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瑟没有觉察他的异样，继续扩大了脸上的笑容，循循善诱：“来，豆丁，跟妈咪走咯~”

她的脸，越来越近，在小豆豆看来，活像要吃小孩儿的狼外婆。

兴许是想到了那些日记上记录的内容，小豆豆正义感油然而生，小小身躯护在了小豆丁面前，两只小胳膊打开，喝道：“你不配做豆丁的妈咪！”

哗——

周围都是接学生的家长和各位老师们，听到小小的人儿突然尖利的嚎出这样一句话，纷纷愣住了，看了过来。

魏瑟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

这哪儿冒出来的野孩子？

脸上笑意敛了起来，并没有显露太多的慌乱：“小朋友，你是谁？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没有乱吃饭，我妈咪说了，饭是不可以乱吃的！”小豆豆昂着头，小小的人儿气势很足，说话时面部表情一本正经。

小孩子童言无忌，这句话直接让在场众人喷笑出声。

魏瑟也跟着尬笑两声，眼下有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便佯装宽宏大度的摆了摆手：“对对，不能乱吃，麻烦小朋友让一下，我要接我家豆丁回家了~”

“他不跟你回去，因为你不是一个好妈咪！”小豆豆继续呛道。

魏瑟脸色变了变，直觉告诉她，那小不死的一定是跟这个小孩子乱说了什么。

不然这小孩子怎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小李老师见场面似乎有些快要失控，连忙拉了拉小豆豆：“豆豆啊，快回去。”随后歉意的朝魏瑟笑了笑。

可平常很听话又暖心的小人儿就像是突然上了别劲儿，任凭她怎么拉都拉不开，小小的脚丫像是焊在了地上，鹰一样张开了翅膀护着他身后的小豆丁。

“小李老师，不能让她把豆丁带走，她不是个好人啊！”小豆豆仰着脸，急切的向小李老师解释。

小李老师面色有点复杂，因为根据她的观察，可能魏瑟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但她毕竟是豆丁的妈妈，小豆豆今天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强烈了。

她正犯嘀咕时，魏瑟干笑两声开了口：

“小朋友啊，你可能有点误会，我是豆丁的妈咪，怎么可能不爱他呢？再说了，有时候家长说孩子两句，轻了重了的，那也是为孩子着想，你可不能因为我家豆丁悄悄跟你说了点我的坏话，就由着他的性子，不认我这个妈咪了呀~”

说罢，似乎为了博得众位家长的共鸣和同情，叹息一声：“我这个孩子啊，从小……”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方面就有点问题，唉……我这个当妈妈的为了照顾他，用‘含辛茹苦’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说着，竟低头抹起了不存在的眼泪，“可能我有时教育他的时候，话是说重了一点，但……唉……我也是为了他好啊……”

最后一声叹息，看似夹杂了太多太多的无奈。

果然，她这一招奏了效，直接引导大家认为豆丁是个小白眼狼，知恩不报并且还说自己妈妈坏话的那种。

周围的家长纷纷开口劝豆丁。

甚至不乏有明里暗里指责的。

“现在的小孩子，个个跟爷爷一样难伺候，家长这样做也不是，那样做也不对，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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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想，自己有没有问题吗？”

“对啊，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的，依我看啊，以前说‘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句老话还是在理，不听话的孩子来两下就老实了！”

“就是就是，我说妹子啊，要我说，这养孩子就是不能太惯着了……”

……

一帮人说的那是头头是道，见状，魏瑟的唇瓣上扬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小屁孩！跟老娘玩，你们还太嫩了！

这边魏瑟已经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开始笼络起了人心，被小豆豆护在身后的小豆丁却攥紧了双拳。

魏瑟瞥了他一眼，无声的嗤了一下，越过小豆豆朝他伸出了手，用着慈母并不与孩子计较的口吻：“走吧乖儿子，别闹了，快跟妈咪回家吧~”

这语气，就像是拿准了他不会反抗，更不会忤逆自己。

可就在她笃定了对方不会这样做的时候，却见那小不死的直接抬起小手将自己的手挥开了！

就那样挥开了！！

紧接着，又听那小不死的，朝自己吼出了有史以来她所听到的，分贝最最最高的一句话：“我不跟你走！！你不是我妈咪！！！”

轰——

一瞬间，魏瑟僵住了，伸出去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小不死的是不是通过别人的嘴知道了什么？那个“别人”，是不是就是程堇遇？

换言之，是不是程堇遇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的嘴巴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眼珠子更是瞪得大了起来。

她这表情落在小李老师眼里，小李老师只以为她是被豆丁的这番话给气到了。

来不及诧异平常寡言少语的小豆丁怎么会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连忙宽慰魏瑟：“豆丁妈妈，你别往心里去，孩子是这样的，脾气突然上来，是有可能会失控的，你……”

她正说着，一道身影忽地闪了过来，伴随一声歉意的干笑。

“我来晚了小李老师，欸？嫂子你怎么也来接豆丁了？”

言琛来的匆忙，堇爷服下治疗的药物已经陷入昏睡状态，顾曼需要在一旁守着，观察他的状态，所以接两个孩子的重任就交到了自己手上。

可是刚一走近，就见到了这个剑拔弩张的场面。

他没有多想，朝小豆豆招了招手，对魏瑟继续道：“正好嫂子，我来接他们两个，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吧~”

魏瑟表情更复杂了。

什么叫“他们两个”？

见她有疑问，言琛解释：“啊，这位豆豆就是给豆丁治病的那位医生的孩子~”

言琛说这话时，壮似不经意的将视线从魏瑟脸上滑过，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似乎跟自己调查出来的有所出入。

能做出来那样一系列事情的人，怎么会是平素这样一幅柔弱温婉的样子。

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怕她起疑，所以他不能在她面前表露出来。

大大咧咧的朝魏瑟笑着挠了挠头，言琛朝豆丁和豆豆都伸出了手：“两个小祖宗~快走啦走啦~”

似乎在有意为魏瑟解围。

魏瑟自然能感觉到，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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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琛这一掺和，她以为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其实程堇遇并不知道什么？

自己也并未暴露？

于是，她不甚在意的将鬓间头发往耳后拢了拢，朝小李老师抿唇笑笑，道了句：“见笑了。”

之后便跟在言琛身后上了车。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上车后的一瞬间，言琛原本还笑眯眯的表情一变，脸上的笑意登时敛了起来。

而后，他朝不远处几个守在几辆车边的黑衣人点了点头，上了车。

等车开动，几个黑衣人也上了各自的车跟了上去。

——

医院内，程堇遇服下药后便陷入了沉沉的睡梦当中。

他的旁边，顾曼单手插兜，站姿虽然大佬，好像一副对什么都浑不在意的状态，但此刻，她下意识啃咬着自己指甲的微动作，却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

“顾医生，您没事吧？”一个小护士见她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忙递了张纸巾过来。

顾曼接过，道了谢：“没事。”

说完，她朝护士扯了一下唇角，“你先出去吧。”

待护士走后，病房内就只剩下了她和床上阖着眼皮的程堇遇。

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静的都能听到他鼻端传来的呼吸声在逐渐变得急促。

顾曼知道，此刻的他，正在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

痛！

撕心裂肺！！

心脏被人一刀刀戳开似的，千疮百孔的痛！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程堇遇捂着心口，眯眼看着面前被迷雾笼罩的森林，往前走了几步，试图将迷雾挥开。

他放眼四望，此刻的自己，正处在山顶之中，寒风猎猎的刮着，冷彻心扉。

因为手臂挥了一挥，迷雾在眼前荡开了一条缝隙。

他再一往前，透过缝隙，就看到了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正对准了自己。

那握着手枪的手，手指皙白苍冷，跟黑色枪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顺着那手看去，就看到了那双明艳至极、裹挟着泪花的眼睛。

那泪花的颜色诡异，是红色，从那眼尾滚落，就像一朵骤然绽开的曼珠沙华。

轰！

在看清那张脸的一瞬间，程堇遇心脏像被人揉碎了一般，疼的发不出声音。

倏忽间，他痛苦的弓起了脊背，耳畔回荡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妄初……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吗？”

“……你……相信有上一世吗？”

他张了张口，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嗓子就像被针线缝紧了似的。

艰难的直起了身子，试图往前再走，他想要触碰到那张令自己难过至极的脸，可那把枪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伴随着女人一句轻轻的“对不起”，子弹贯穿右胸，再然后，疼痛炸开了自己的胸腔，身子后仰，如坠黑洞一般急速下落！

萧妄初觉得自己一定是在经历梦中梦，他明明已经死了，毕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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